进了屋里，姜黛发愁了，这房子一看就很久没人住了，里面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旧报纸，家具几乎都废了。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里没有卫生间，都得重新改管道，搭个厕所出来。


    “这、这怎么住？”


    感觉也比那边强不了多少，都得收拾。


    “那边地势低，说不上什么时候还会下雨，不安全，待会儿我就找人过来干活，先给两套厢房改管道，搭个厕所出来，把墙刷了厨房收拾了，正房和院子之后都打通，慢慢装修就行。”


    谢洵也着急，得多找几个工人，加班干，争取两周左右就能搬过来。


    这年头装修也简单，地上是水泥地，墙是大白墙，接管道什么的也就短短一小截，电线都是裸露在外，不用埋进墙里。


    除了搭卫生间需要花点时间，还真没有太多的活，只要等墙和地都干了就能住。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有大房子住了？”


    两间打通，那是两个套间，这一打通，她就有客厅可以用了。


    “当然，先在厢房对付一段时间，咱就搬到正房去。”


    谢洵也是考虑到唐逸舒需要上班，不能总住汽水厂那边，上下班不开车根本出不来。


    “好。”


    姜黛是真的喜欢这边，门外的小街道很敞亮，后面还可以爬山，比以前强多了。


    -


    有谢洵在，汽水厂就由他来送货，每天装上一车货，开着周边送一圈中午就回来了，至于房子装修，都交给了程燃。


    以后还得雇个送货的司机。


    可惜周边会开车的不多，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


    几人暂时就在工厂新建的宿舍暂时住下。


    厂里刚投入生产，只有一条规模不大的生产线，一条生产线也用不上几个人，都是附近村里过来打工的的，晚上直接回家也用不上宿舍。


    宿舍是单独的一个院子，跟厂房的大院隔着一堵墙，也算是互不影响。


    厂里现在的产量不高，销量也不大，都是往周围村镇去送，这条线路的小卖部还是程燃之前去跑出来的。


    姜黛心血来潮，想跟谢洵一起下乡去送汽水。


    “你能行？五点就得发车，你能起来？”


    谢洵显然信不过她。


    “那我定个闹钟。”


    “闹钟估计都没用，我四点半叫你起床，要是起不来我就扛着你去。”


    “行，扛着也行，我回屋了。”


    “砰”的一声，姜黛关上房门。


    怪就怪宿舍多盖了几间，自从来了这边，姜黛就不跟他住一屋了，说什么不方便，会影响她写文。


    姜黛回了屋也睡不着，昏暗的灯光下，她把之前淹的都看不清的稿子重新拿出来，边抄边改。


    她已经浪费了太长时间，之前是想休息，休息过后又遇上大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一共也没写出多少东西。


    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睡下。


    -


    迷迷糊糊上了谢洵的车她才想起来要下乡送货的事儿，她还真是被这混蛋扛上车的。


    送的货不多，大雨过后有些村子到现在的路也没干，土路上积水是根本开不过去的。


    车子晃晃悠悠开着，通往村里的路都是泥泞的，路况也差，姜黛还没睡醒又被晃迷糊了。


    “今天送六个地方的货，也快，坚持坚持，送完两家就有地方买东西吃。”


    村子跟村子之间，县城跟村子之间，距离都不算近，有的两个小时能送三个地方，有的一个多小时只能送一个村的货，这活也不是好干的。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到了第一站，谢洵进了小卖部，姜黛下车活动活动胳膊腿儿。


    一眼望去，周围全是地，种的是啥她也不太认识，不过，这村子的条件跟之前去玩的黄金村可差的太远了。


    这个村只有一趟小破房，看着面积都不大，有的是砖瓦房，有的甚至是土坯房，条件十分感人。


    村口有个破旧的木头牌子，不知是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霜雪雨，上面的村名都看不清了。


    谢洵进了小卖部，姜黛好奇的过去看了两眼，屋里只有七八平，外面还搭了个棚子，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和其他货物。


    “两件菠萝的，一件原味的。”


    带着口音的老板声音粗犷，从柜台下面的饼干盒子里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谢洵。


    谢洵也不废话，立马写了张货单子递给老板。


    他搬着两箱空瓶子出来，打开货箱，人跳上去，搬了三箱汽水下来，又把空瓶子搬回车上。


    一箱子汽水的重量不轻，姜黛都搬不动，可谢洵搬个两三箱就跟玩似的，仿佛不费什么力气。


    送完了两个村才看见个小市场，在这买了点吃的。


    “我从没想过你还能吃这个苦！”


    道边的小棚子里，姜黛咬了口饼子。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谢洵乐呵呵的，他倒是不觉得累，简单的体力劳动要比勾心斗角轻松多了，也不用担心随时都会丢了命。


    “你又不差这个钱，要是怕你爸搞事情，也大可不必这么辛苦，做做样子不就行了，你图个啥？”


    姜黛不理解了，他随便张张嘴就是一辆几万块的小汽车，房子说买就买，这一箱汽水才能挣多少钱？


    这是她头一次真正的下乡，虽然没干什么活，却也觉得辛苦。


    天没亮就得出门，两个多小时才送了两个村子的货，天气热，这年代的货车又没有空调，他得顶着个太阳开好几个小时的车。


    半车的汽水，如果都能卖光，那他就得一个人把货全都卸下来，再把回收的空瓶装上车，是真的辛苦。


    如果是冬天，那就是冰天雪地里送货，除了冷，路况不好还有一定的风险。


    他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满脑袋全是汗。


    “本来我也没想好好干的，谁能想到，程燃还干上瘾了，这些路线都是他跑出来的，再说了，干都干了，厂里也招了几个员工，总得回个本儿养活这些人不是。”


    工厂已经投入生产，他也没事可做，就对付着干呗，他不爱干还有程燃呢。


    程燃最近特别喜欢这个汽水厂，天天忙着赚这点小钱，谢洵也不懂他怎么想的。


    他擦了擦汗，“怎么，觉得我吃不了这个苦？”


    “的确是看不出来，我都快晒晕了，你还能干活，可真能忍。”


    “你慢慢吃，等我一会儿。”


    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鼻尖还凝着一颗颗小小的汗珠，谢洵觉得自己是草率了，不该带她来的，他的确是不会照顾人。


    他起身不知道去哪儿了，留下姜黛一个人坐在棚子里慢慢吃着。


    这时候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棚子老板送过来一小碟拌土豆丝，“妹子，送你的。”


    “谢谢大姐。”


    “哎呦客气个啥，我在这做早餐有几年了，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大姐能有个三十多岁，带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起做早餐摊子，她们天天顶着个太阳，皮肤都是黝黑的，跟姜黛的对比十分强烈。


    “您过奖了，您女儿也很可爱。”


    姜黛客气着。


    这趟下乡，姜黛算是真实的体验了一把生活。


    她穿书过来几乎就没缺过钱，小镇虽然人口不多，物质也不算丰富，却能满足她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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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乡下，那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面朝黄土背朝天，放眼望去，除了土地和破败的房屋，啥也没有，这里的生活才是真的苦。


    她还以为所有村子都跟之前去过的黄金村差不多呢，就算条件差点，也差不到哪去。


    结果呢，天差地别。


    如果说莫悠悠来到小镇是受了教育，姜黛看着眼前荒凉的村子，心里也是触动的。


    孩子们很少有穿着体面的，反正是天气热，穿个苦茶子就满村子跑的有的是，皮肤晒的黑黑的。


    这让她想起了谢洵讲过的，他的童年，饭都吃不饱，她实在是难以想象那种场面。


    农村么？她穿书前从没在农村生活过，再说了，新时代的农村跟现在的农村简直就是两码事儿。


    自从大雨过后，气温疯狂上升。


    六月下旬的今天，都能有个三十几度了，地上刚被大雨淋湿的泥土又被晒的干裂，看着都嫌热。


    十分钟后，姜黛吃完了，谢洵拿着个草帽回来给她戴上，“遮一遮，不然会晒伤。”


    姜黛可不比他跟程燃，不禁晒的。


    “谢谢。”


    原来他是去买这个了。


    回到汽水厂宿舍，姜黛强打着精神冲个澡，之后就趴窝了，累，真的累。


    小货车从早上五点一直颠倒下午一点，吃了一顿饭送了六家货，这种效率在几十年后简直低到无法想象。


    她啥也没干都累成这样，何况谢洵，他得装箱卸货，算账收钱，还得开车，体力稍微差一点的都干不动。


    谢洵去厂房看了一眼，交代了几句，回来就看见姜黛瘫在床上没骨头的样子。


    “累了？明天还去不去？”


    “去。”


    有些东西查资料归查资料，身临其境才能有感而发，她想对这年代多了解一些，毕竟，她以后得生活在这里。


    今天走了这一趟，有些人是擦肩而过，有些人也会聊上几句。


    有些地方离得不远，方言却不太一样，也有相距不超三十公里，生活水平却相差千里。


    多走走没去过的地方，对她写文也是有帮助的。


    谢洵脱掉了脏衣服，“不嫌累？”


    “嫌累。”


    “那你还去？”


    他低下头，轻吻着她。


    “你一身的汗，快去洗洗。”


    她推开他。


    “行，这就嫌弃我了。”


    “那是十分嫌弃。”


    姜黛撇了撇嘴，她连自己都嫌弃，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冲个澡。


    几分钟后，谢洵一身冰凉的回来，躺在姜黛身旁，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他。


    “你现在这样，有点像正经过日子的人了。”


    姜黛有感而发。


    “我本来就是。”


    谢洵大言不惭。


    “呵呵呵，呵呵，给我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的特别像那么一回事儿，“挺厚的，多余的都能做个脸皮包包了。”


    “给我也看看你的厚不厚！”


    谢洵也不让着她，轻轻捏着她的脸，“能做两个脸皮包包。”


    她躲着他的手，小脑袋左摇右晃的。


    “不闹你了，晚上我睡你这。”


    “不要，晚上我要写稿子。”


    “你写，我帮你抄。”


    “那你不能干别的，我明天一早还跟你去送货。”


    “你真是个坏东西，只能看不能吃，也不怕我憋出病来。”


    在市里住酒店那几天，他心疼她这个病号，没敢动她，回来之后她又不跟他一起住，就像驴嘴前面吊着个胡萝卜，看得见吃不着，这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