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机械地狱 “滴——”
作品:《完美躯壳厌世指南[无限]》 “滴——”
沈昭黎忽然感觉脚底一阵失重,自己的身体缓缓向上浮起。
【注意,即将进行什级处理!】
【注意,即将进行什级处理!】
【注意,即将进行什级处理!】
不知从何处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回荡在空中。
随着忽明忽暗的猩红提示灯,节节律动。
而此时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人间炼狱。
零乱散落的肢体残骸堆积在尸山中。
部分蓝色的液体已然干涸,凝固成一片斑驳;而另外部分新鲜的液体,则在幽微红光的映照下,于明灭之间,显得愈发刺眼。
尸山最顶端的尸身残骸,也随着这股怪异的力量,缓缓向上浮起。
“咔嚓——”
“咔嚓——”
间歇撕裂的声音从底端传来,在无声静逸的空间里,尤为刺耳。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低头望去。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一片一片的撕裂、掉落,然后悬浮在自己身侧!
而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竟攀上了一根、又一根黑色裂缝。
在肉色的仿生皮肤上,从脚底、到脖子、再到面颊上,一点点的蔓延、扩展......
“啵——”
一只眼球带着粘丝,从它的眼眶脱落。
然后带着一抹新鲜的幽蓝粘液,随着万千残肢断臂,一起漂浮在她视野正中心。
颅内的意识,也一阵一阵的,如空白浪潮般席卷而来。
她......好像正在忘记什么。
她试图去挣脱束缚,却动弹不得。
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四肢与脖颈正在被,一圈又一圈的蓝色光圈紧紧地环住。
她被死死地嵌在了空中,与这些残肢断臂一起。
她试图去操控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纹丝不动。
仿佛一具被断了信号的机械躯体,根本由不得她操控。
她用最后一只凸出眼眶的眼球,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肤像鱼鳞一样般。
一片一片被撕裂,然后坠落、最后悬于自己的眼前。
“咔嚓——”一声。
她的半截手臂齐肩断裂,然后抛飞而起。
它没有坠落,反而诡异地又悬浮在她眼前。
此刻,她正在被大卸八块.....
脑中仅存的意识也在随之流逝,脑中逐渐空白.....
很快,她又是一个“懂事”的浮光社区居民了。
“什级”倒计时已然启动,周遭的一切开始像素化、瓦解。
她被困住了,而系统的壁垒坚不可摧,让她无处可逃。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被无情地抹除,肢体被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刷新”的浪潮再次吞没而来。
这具躯体即将被废弃的数据。
不,绝不能就这样结束!
眼前,“自己”的尸体堆积如山。
而更多被系统吸起的残肢断臂,正悬浮在半空,如同行星带般在她四周缓慢环绕、沉浮,仿佛一场无声而恐怖的仪式。
然后在强大力量下被碾压成齑粉。
她猛然惊觉,自己在系统中不过是一个冗余进程,一个可随意支配、修改甚至清除的无效数据。
生死予夺,皆在它一念之间。
但正是这惨烈的景象,反而激起了她心底最后的倔强,“不,绝不能就此终结!必须做点什么!”
她意识在疯狂地奔涌,搜寻着意识里任何可能的漏洞、任何记忆的碎片。
但在这里,系统禁锢了她一切可能产生反应的意识,也阻断了她一切可以凭借意识去的地方。
她完全被被隔绝在了这锈蚀花牢里,毫无办法。
“啵——”
最后一颗眼球从眼眶中掉落......
就在绝望即将把她彻底吞噬的瞬间,一片漆黑的意识深处,忽然亮起了一小点白色的微光,若隐若现,几乎都要隐匿在一片漆黑中。
那是?
她顾不上思索这微光的来源,她凭着本能将全部意识投向它,奋力回溯。
刹那间,她感知到了一颗头的存在!
它在尸山里!就在这!
她想起来了!
她有一丝意识碎片,在这颗头中!
在这个世界,意识,即是钥匙。
那么!
在她的意识被彻底抹除的最后一瞬,她榨取剩余的“记忆”,化作一道数据,闪入了那颗早已备好的头颅之中。
“咔嚓——”
她的身体在空中四分五裂,悬浮的残骸上幽蓝粘液未干。
下一秒,一具新的躯体已凭空凝结。
“哐!”
蓦地,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撕裂了沉寂。
一扇锈蚀的花形牢门,竟在缓缓洞开。
门外透来的白色微光,映照着那具崭新却带着微微蓝色斑驳的躯体。
它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一步一顿地向外挪动,空洞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神采,仿佛一具刚刚被赋形的空壳,正笨拙地学习着行走。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崭新的“自己”一步步走向门外,一股前所未有的割裂感扼住了她的意识。
那是她的形貌,却是一具没有她记忆与情感的空壳。
她与那具躯体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虚无。
就在那具身体迈出牢门的最后一瞬。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械响动,自废墟深处传来。
她眼前骤然一白,强烈的眩晕如潮水般淹没感知。
待视野重新聚焦,白色的光源扑面而来。
而,锈蚀的花牢已被她甩在身后。
而她,此时正站在门外。
刹那间,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冰锥刺入,在这具崭新的身体里疯狂生根、蔓延。
她被迫承受着所有未知的记忆碎片。
而就在这混沌碎片的最后尽头。
是一段“她”重获新生,直至迈出锈蚀花牢的记忆。
而注视着她的方向,则是锈蚀花牢的某个角落。
陌生的记忆汹涌而至,她想起来了一切。
走出锈蚀花牢的最后一瞬,她不由自主地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望去。
视线尽头,一颗头颅正静默地凝视着她。
颅骨表面的仿身肤色已然剥落,与凝固的幽蓝粘液浑浊地交织在一起。
而那两只勉强嵌在眶中的眼球,同样蒙着一层干涸的蓝色色斑。
她伸出手,望了望自己水润、光滑的躯体。
原来记忆里的斑驳不过是糊在它眼球上干涸的粘液罢了。
她大步迈出了锈蚀花牢,脑海中的一切也不再去想。
这次,她是浮光社区,服从命令的好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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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操控着这具新的躯体,故意装出一副不熟悉的样子,望着眼前的一切。
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这次,它不会让它抓到把柄。
而且......
脑中浮起,在花牢里那声熟悉的机械响动。
那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沈昭黎?”
熟悉的声音从耳侧响起。
见她从锈蚀花牢里出来,半蹲在门口的安宁忽然直起身子,向她奔走来。
果然如安宁之前说的那样,每次她进入花牢后,她都会守在牢前,等她出来。
她故作木讷的望着眼前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好吧,知道你又不记得了......”安宁忽然执起她的手,小声嘀咕。
“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安宁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叫沈昭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安宁,你家住在浮光社区阳光景区99层99号......”
“你和我一样,是浮光花圃的养护者......”
安宁喋喋不休为她介绍她的基本信息,眼前的场景突变。
锈蚀花牢的围栏忽然虚拟,场景骤然转换。
再次睁眼时,她站在了阳光房的客厅里。
“我们到了!”
“这就是你的家!”安宁声音温柔,耐心地为她介绍着一切,与她记忆里那个小孩子气的安宁截然不同。
“它的编码已与你的意识共鸣,如果你想回来,系统会带你回来的!”
沈昭黎木讷的点了点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三次机会”,这四个字如同丧钟,在她脑中敲响。
能致使系统短暂的机会,她已彻底耗尽。
她想起花牢中那漆黑意识里的唯一光点,那颗头颅可能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这次不能再如此激进的去挑衅系统了。
既然那发生器对系统有用,说明一定存在一种方式能够让系统短暂的进行瘫痪,之前自毁的方式虽然有效,但她忽然想起锈蚀花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自己绝不能再进去!
她耗不起!
既然她已经证实了自毁是条死路,那么,不如彻底转换策略。
与其挑衅她,不如表现得绝对顺从,按照它的意思来,先麻痹系统的警惕。
再从中寻找可以制衡它的办法?
“沈昭黎?”
安宁见她半点不吭声,出言询问道。
“嗯?”沈昭黎忽然从意识里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微笑。
“好啊!以后我跟你一起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安宁闻言,瞳孔皱缩,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不可置信道:
“你...你真的这么想?”
她忽然上前,兴奋地抓住了沈昭黎的手,眸子里满是喜悦:“你说真的吗?”
沈昭黎愣住,她实在没想到安宁反应会这么震惊,声音更加笃定:“当然,我想跟你一起好好生活!”
“滴——”一道悠长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沈昭黎...生物体征扫描完毕......正常。情绪分析......正常】
【评估结论:用户状态稳定,无潜在风险。】
【权限等级:提升通知。鉴于您的优异表现,系统将为您逐步解锁相应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