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儿女情长
作品:《雾谣山海》 月影稀薄,天光大亮。
没了结界,兽类因畏惧冲天的篝火,都远远退避,不敢上前。谷中众人皆滚如泥人东倒西歪的一起送走了漫天繁星。
远处的山顶上,一只泛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盯着这谷地中放纵的人们。像在看一只只肥美的幼兽般目露贪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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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的众人,相互看看彼此满身泥巴的样子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老古,你生的这张端正脸如今塑在泥里让人忍不住想要点上几柱香与你。”鹿竹拍了拍若璃身上的泥朝一边的古诺七笑道。
“允你现下五体投地来拜。”古诺七露着一口白牙,也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都去河边清洗一下为好。”
“男女有别,不太方便吧……”
“男往河东,女向河西,相隔甚远。”
不顾形象的折腾了一夜,如今天亮大家相视一圈纷纷觉得不妥,众人七嘴八舌的提议,去河边清洗。
仓洛音看着明明与他们一起玩闹了一夜的桑木炎黎,衣袍依旧整洁如洗。
当真是有人可以生如谪仙不沾尘泥?
仓洛音弯下腰用力剜了满把泥:“黎君,你瞧这是何物?”接着一只手满握淤泥直向桑木炎黎身上袭去。
满手的淤泥眼看就要触上面前男子的后背,桑木炎黎身体瞬间一转快到看不清转身轨迹,他的手犹如闪电般精准的握住了仓洛音纤细的手腕。
仓洛音抬起头,略带惊讶的神情对上桑木炎黎有些欣喜的脸,他看着突然恢复活泼的仓洛音轻笑道:“吾且观之,此为何物……”
接着在仓洛音震惊的眼神中握着她的的手腕将她手中的泥尽数涂抹在自己胸前衣袍上:“呃……汝致吾衣袍污秽,需与吾同往浣洗。”说着,回头细心的交待了众人一个相对安全的河段相互守护清洗。
“啊?!”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仓洛音被握着手腕一时间叫苦不迭:“河里有迟颜和雾迷之毒,我不去。”
身体在意料之中再次腾空,桑木炎黎几个闪身便带着怀中少女跃至河边相较隐蔽的一段。
想起迟颜疯狂的模样,仓洛音咬着牙在桑木炎黎怀中重重一挣:“黎君也不愿再中毒不起吧。”
桑木炎黎单手抱她拂鼻一笑灿若暖阳:“若深水之中巨毒久而不散,水中生灵早已毒发尽数而亡,岂能存活至今?”
看着河水中果然有鱼群不停经过,仓洛音搭在桑木炎黎颈间的双臂一撑:“黎君当真无所不知!”
“吾亦无所不能。”说着单臂收紧抱着染了红霞的仓洛音大步向河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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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深处,朝着迟颜早已消散的本体跪在雾迷花丛中的鱼季缓缓抬起头,带着满眼的血丝,展臂向后一躺……
以他为中心,周围早已将毒散尽变得透明的雾迷花随着他躺下如浪涛般,一层层压着枯萎的藻类倒下,又同山崩海溃,逐渐消弭于无形。
好似一场无形的葬礼。
一朵朵夺命的雾迷花好似也由大雾所化,为迟颜绽放,来去无痕。鱼季看着上方早已清澈无比的水,他的父母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去的无一丝痕迹。
唯有留在他身上的防护久久不散。
鱼季苦笑一声将天机册展开置于头顶上空,一把挥去周身所有能量放入天机册。
天机册好似一本摊开的书悬在他头顶上方,鱼季枕着双臂牙间用力,一滴舌尖血自他唇齿间升腾而起……
以血为引,两股原本留在他身上的保护力量紧紧交缠在一起。
‘箓’与迟颜相识的美好,迟颜得知怀有鱼季时的欣喜,鱼季靠在迟颜怀里撒娇的温馨……所有与他血液有关的事一件件自天机册中缓缓浮现,往事历历在目,鱼季头枕着胳膊,任凭自己如坠沼泽般沉浸在天机册显现出的画面中……
亓率领着幽鲲大军在外感知到无妄界内逐渐恢复正常,王者归来的亓带着一众部下迅速恢复统治。
看着神力充沛的天机册下,手枕双臂沉沦在过往的鱼季在深水形成一副绝美的画面,亓摆手命人撒了速生幻藻围在鱼季周围,令任何族群不得靠近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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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织谷中
众人男东女西已迅速自河中将衣物清洗干净,湿答答的众人好似接受了来自上天的洗礼:除尘回谷。
另一边隐蔽的河水中,桑木炎黎将怀中少女缓缓沉到水中。水深仅及他腰,却已至她胸前。桑木炎黎将仓洛音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树枝轻轻盘起,大掌带水轻轻拂过她脸颊,脖颈……
“黎君!别,我可否,我自己来……”水波荡漾,满面嫣红的少女双手用力牢牢按着再次向她伸来的大手:“黎君,我自己清洗便可。”
桑木炎黎看着身前面若桃花的少女,努力的调整了呼吸,轻轻向旁边退开一步:“丽澜之水,其下多滑石,行于其上,须……再三谨慎。”
仓洛音向上提了提衣领忙应道:“我定会小心!”
片刻后……桑木炎黎满脸克制将仓洛音带回雾织谷。只见谷中众人一个个在一夜未熄的篝火旁烤干衣物纷纷开始四处打量许久未归的雾织谷。
“黎君,音儿此处之火炽热最甚。”鹿竹看着桑木炎黎和仓洛音湿着回来热情的向他们招手并抖抖身上的衣裳将位置让开。
“鹿竹哥哥涤尽泥尘容貌愈发英俊。”
仓洛音一边大步走向篝火一边感受着篝火旁温暖的气息心情大好随口夸赞道。
跟在身边的桑木炎黎眉峰一挑:“汝且视吾,今朝涤尽尘泥,容颜可有增辉,更添俊朗?”
走出几步的鹿竹明显一噎:黎君此时与在谷眼时当真判若两人。
“自是……自是……”仓洛音支吾半天红着脸紧走几步上前与桑木炎黎拉开距离,独自转到篝火另一边。
“……自是未曾有变!哈哈哈哈哈……”篝火旁传来少女动听的声音,一时间谷鸟回寻,万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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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织谷久经洪灾原本泥沙沉积,田地尽毁,树木摧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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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残垣断壁到处一片狼藉。数日后却因谷民们齐心协力将碎石,断木等杂物清理后重新辟出空间。
在洪灾与兽灾中历经九死一生的人们,无一不珍惜失而复得的当下。男子皆努力修整和开凿新的石洞和不停清运废物。女子则负责在废墟中四处搜集可用之物清洗待用。
桑木炎黎与古诺七在四周一边抵御因篝火减弱伺机而动的兽类,一边就地取材将谷中所需送给众人,仓洛音和若璃捧着那一大包防兽的薰草籽,沿着雾织谷外围密密麻麻的开始播种……
一连几天的忙碌,谷中断树皆已拔起,一棵棵小树苗被种在原本清掉的残树处。地面上不再一片泥泞,新生的花草自地面悄悄探出了新芽。
作为新任巫师的仓洛音坐在谷地中央的巨石上,手中的九幽木杖宛若被九幽树皮注入了新生的力量。一条条自地底生出的绿色幻影如巨翅般在仓洛音后背张开。
沉睡了好些时日的雾织谷好似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般缓缓苏醒过来。
远处高高低低的石壁上,莫子崖凿开的一个个石洞内不仅铺有雨阿婶做的白吉草垫,还有桑木炎黎和古诺七击退来兽留下可取暖的兽皮。洞口有仓洛音亲手刻下的一道道符文,还有她种下的条条藤蔓。
其中的一个石洞内隐隐传出鹿竹和若璃打闹的声音。仓洛音嘴角一扬,符咒要再刻几道,藤蔓也要再加几层……
幽紫色的九幽神力与她深绿色的自然之力如情人结伴游走在雾织谷中,不停滋养谷中新生。
眼看着鹿竹和若璃自一个石洞亲密跳下,仓洛音靠近花娘婶提议道:“雾织谷重建本为喜事一,却如今若他们二人定下婚姻定算是双喜临门……
鹿竹和若璃闻言不由得偷偷看着花娘婶的反应。雾织谷人天生情感质朴,想到之前连番几次的劫难,花娘婶将手中的水在衣裳下摆蹭了蹭恭敬的朝着桑木炎黎道:“得黎君操办定是幸事者三。”
谷民们呼啦啦一片停下手中的事,全都好奇的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看向桑木炎黎。尤其是仓洛音,一双眼睛因期待瞪的圆圆的,桑木炎黎不禁觉得好笑,点点头算是应下。
婚事一蹴而就。
“若璃妹妹!你听到了吗?我心甚喜!”激动不已的鹿竹不顾周围众多人,伸手抱起若璃在人群中不停旋转。
若璃见花娘婶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神情逐渐放松,红着一张脸任由鹿竹将她如圣火般捧在空中。
一时间雾织谷内原本全力新建家园被全力布置鹿竹的石洞所取代。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之前巫师木比以‘火腾符’祭祀占卜祈愿后两道火圈最后缠上的鹿竹和若璃。
他们是被巫师‘作弊’选定的繁衍伊始。
连日来的辛勤努力,雾织谷由一片废墟变得生机勃勃,而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鹿竹所住的石洞。
虽遭灾难,但人们对美好的向往永不熄灭。洞口由古诺七等人伐了新木做成拱框,仓洛音和谷中女子采了各色野花缠绕在上。新木的清香与鲜花的芬芳使得山洞口成为通往幸福的甜蜜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