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洄对面前看到的景象有种近乎扭曲的满足。


    他双眼冒着灼灼的光华,漆黑的眼中血色翻腾,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越咧越大,心中一时激荡难平。


    哪怕理智告诉他,不要在季鱼面前杀人,季鱼不喜欢面前有死人,他也完全停不下来。


    没关系。


    他安慰自己。


    只不过是梦境而已。


    自己在现实中不在她面前杀人就行了。


    季鱼在那枚箭羽贯穿过先皇额头的刹那思绪就已经彻底凝固。


    这是她亲手所杀的第二个人。


    哪怕是梦境中,也让她恐惧难安。


    她死死盯着他额头上出自自己手中的血窟窿,连指尖都在发颤,手中的弓箭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


    这一声似乎终于唤回了燕洄的神志,他眼睫猛颤,低头去看地面上那掉下来的弓箭。


    他沉默盯了一会儿,忽的上前抱住季鱼的大腿,脸埋到了她的腰侧,近乎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气。


    随着熟悉的香气丝丝缕缕进入他的鼻腔,燕洄慢慢冷静下来,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疯劲缓缓消散。


    燕洄的鼻尖抵在她的衣裙上,反复地磨蹭着。


    “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脸依旧埋在季鱼的腰侧不肯出来,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季鱼听到他这句话,又抬眼去看面前的这番惨状。


    演武场上尖叫声不绝于耳,季鱼横眼扫过去,那些身着华服的男人女人或跪地求饶或厉声怒骂,有的甚至因为过于害怕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已经被羽箭射死的两人头无力的垂下,眉心滴答滴答的滴着血,很快蜿蜒成一道刺目的血色水流。


    季鱼此时此刻面对这般景象,感受着她的大腿以及腰侧传来的温热的气息,脑中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时被蟒蛇缠身的情景。


    明明身边人的气息是温热的。


    因为燕洄童年遭遇而生出来的那点可怜的同情心在此刻尽数散去。


    她觉得自己真是好笑,居然去同情一个疯子。


    季鱼的唇抿到发白,恐惧在她的胸腔中翻腾,但她却不敢在燕洄面前泄露分毫。


    “会的。”她颤声回答燕洄的问题。


    燕洄搂住她一侧大腿的手一紧,让自己的鼻子更加深陷在她柔软的腰中,压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小窝。


    “小鱼真好。”


    他的手在她的大腿游走着,一呼一吸之间,吐出来的吐息濡湿了她腰部的布料。


    夏季的衣裙料子本就轻薄,濡湿的布料很快就贴在她雪白莹润的肌肤上,燕洄伸出舌尖,迫不及待朝那处舔去。


    “小鱼不要怕我,”燕洄在百忙之中也不忘安抚季鱼,“我不会伤害小鱼。”


    被燕洄贴着身子轻薄,季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只能努力忽视腰侧传来的酥麻感,抬头望天,祈祷这梦境快些消失。


    好在,果然快到了梦境结束的时间。


    燕洄似有所感,在彻底消失前,从她的腰侧抬起头来。


    “别怕我。”他喃喃道。


    -


    季鱼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挣扎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埋在自己膝盖里,双手抱着脑袋,全身都发着抖,是一种极没安全感的姿势。


    “娘娘?”竹心听见动静,慌张掀开床帘去看她。


    季鱼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埋着脑袋像个鸵鸟一样企图把自己埋进地里逃避现实。


    “娘娘!娘娘!”竹心又大叫了几声,可无论她怎么叫季鱼都不应。


    直到竹心快要急哭出来,季鱼才终于恍惚之间听到了她在唤着自己的名字。


    “出去……”


    她先是虚虚说了两个字,竹心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向前探了探想听得更清楚些,谁知下一刻,季鱼喉中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叫。


    她死死抱着脑袋发疯地大叫,差点震碎了竹心的耳膜。


    “出去啊!我让你们都出去!”


    竹心见季鱼这般模样,心道不好,也不知道娘娘在睡梦中受了什么刺激才会一醒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娘娘一旦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不知道会怎么被陛下责罚。


    她看着季鱼这般模样,匆忙吩咐人去叫太医过来,自己则赶紧去了乾元殿。


    燕洄也刚刚起床,因为是下午睡着的,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彻底黑了。


    此刻他已经睡饱了,精神极好,心中思索想必季鱼也不会再睡了,他索性就起了床打算看看暗卫那边呈上来的密折。


    前几日叫陈知义带着几个暗卫去跟的那些人来头已经有了眉目,跟踪几日后发现果不其然几人进了老五在郊外置办的宅子中,他心中愈发肯定老五果然与耀明教的人搅和在一起了。


    可等到燕洄坐在书桌前打开折子的时候,脑子里又全是梦中季鱼那张因为害怕而发白的雪白小脸。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实际上她在自己的眼中暴露无遗。


    又把她弄得害怕了。


    这样她会不会更想跑了。


    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


    想到这里,燕洄心中顿时一阵烦躁与懊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梦中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一只挣脱了人世间最后一层道德礼法的野兽,总是发狂地想看季鱼所做所言皆是为他的模样。


    想看她为自己动容,为自己停留。


    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总想着逃跑了。


    燕洄的舌尖忍不住去舔舐自己的上唇,脑中又回想起自己化为蟒蛇时蛇信子舔上季鱼的脸,肤若凝脂,舔上去的时候,他的舌尖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股香味在他的嘴中游荡。


    “陛下,竹心过来了。”


    陈知义突然出声打断了燕洄继续想下去,他有些不悦地将舌尖收了回去。


    “召她进来。”


    竹心一进来就扑通跪在了地上,满脸焦灼。


    “陛下,娘娘不知为何,刚刚一醒来就坐起身浑身发抖,怎么叫都不应,像是被魇着了,奴婢多叫了几声,娘娘竟失声尖叫,将我们都赶了出去。奴婢发觉不对,去遣人叫了太医后便赶紧过来禀报您。”


    竹心这一番话刚说出口,燕洄立刻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去,可刚走到一半,他就顿住了。


    他突然清醒过来,季鱼这般模样,俱是因为自己。


    若不是自己在睡梦之中没有控制住自己……


    燕洄如坠冰窟,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一般揪得死紧,连呼吸都开始不畅。


    “陛下?”陈知义见燕洄停住,连忙凑上前去,“可要摆驾去昭林殿?”


    燕洄沉默数息,最后还是摇头。


    “她此刻怕是不想见到我,”他苦笑一声,迎着陈知义疑惑的目光,喉间发紧,“若是我控制住自己……”


    陈知义不知道燕洄嘴中在呢喃什么,他看见燕洄最后还是抬步慢慢走回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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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了下来,双眼漆黑无一丝光亮。


    燕洄压下心中泛起来的冷意,呼出一口气。


    “去让太医给她好好看看,朕……就不过去了,竹心,好好照顾宸妃,不要让她有什么差池,每日她的一言一行你都要悉数上报,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同朕说。”


    燕洄居然不去看宸妃。


    竹心和陈知义眼中同时掠过一丝惊异,竹心赶紧埋下头道:“奴婢知道了。”


    竹心走后许久,燕洄独自一人坐在桌前许久。


    “燕洄,你杀兄弑父,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哪怕你坐上皇位又怎样,你上半辈子不照样被我踩在脚下。”


    “燕洄,你这般发疯的模样,怕是没人敢同你在一起,听兄长一句劝,你可别去惦记那些姑娘了,免得把人家吓破了胆。”


    回忆纷至沓来,当初血洗皇宫时那些他向来不屑一顾的话在此刻却反复回荡在他的脑海。


    不行,不能这样。


    他得改,他一定得改。


    不能让季鱼再怕他了。


    下一次,在梦中,他得掩盖住自己内心嗜杀的本性,让季鱼好好的做个美梦。


    美梦……季鱼的美梦,怕是在梦中可以不再看见自己,便是难得一见的美梦了。


    燕洄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攥得发白,关节间发出咔擦咔擦的响声。


    -


    自从那日之后,季鱼就没有见过燕洄。


    她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乐得清净。


    甚至在梦中,她也没有再梦见过燕洄。


    莫非是燕洄失眠了?


    季鱼暗中猜测。


    “娘娘,徐太医来给您施针了。”


    竹心带着徐太医从门外进来,季鱼立刻从床上躺了下去,任由徐太医施针。


    她现在也算是和以前的燕洄同病相怜了,睡前必须得让太医给她施针,否则她必定会失眠。


    徐太医施完针后不过片刻,季鱼便酝酿出了睡意。


    很快,她便合眼入睡。


    今日也是个美梦。


    梦中的她置身于昭林殿后院的那片温泉池子中,温热的池水荡漾出涟漪,她缓缓站起身,湿漉漉的长发立刻黏在了她的肌肤上。


    “好舒服,”她低声感慨,“等明日睡醒了我要去再泡一次温泉。”


    还没等她享受完,不远处就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嘎吱声。


    季鱼立刻捂紧身子警惕转头看去,四周却是空荡荡一片,她心中不安,不敢再继续泡,干脆起身出了池子,囫囵抹了抹身子,从岸边拿了衣裳便套了上去。


    走出后院时,她还往后看了一眼,确实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知道季鱼彻底走出后院,燕洄才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


    他已经接连几日在梦中如影随形地窥着季鱼了。


    白日里见不着,只有在梦中可以一解相思。


    让季鱼做美梦的唯一办法,便是自己不出现在她的身侧。


    两人就这般诡异地相处了数日,终于在要去镇国寺的那一日打破了平静。


    季鱼再一次见到燕洄时,只觉得恍如隔世,经过几日的消解,在再一次看见燕洄时,她已经可以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


    “陛下。”宫门口,她对燕洄行礼道。


    燕洄将她扶起,近乎贪婪地细细打量着她,直至季鱼疑惑的目光看来,他这才收回目光。


    “走吧,”他低声道,“你与朕同乘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