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洄将季鱼带到了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季鱼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一切都感觉颇为新鲜。


    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见这家酒楼装潢华丽，生意颇好，大厅中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前方有一说书先生在说书，季鱼离得有些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立马提起裙子就想凑上去，却被燕洄拽走。


    燕洄直接带季鱼去了二楼的包厢，季鱼时不时往身后那说书先生那儿瞟一眼，掩下眼底的失望。


    燕洄淡淡撇她一眼，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户窗边，另一只手用力伸手一推，说书先生的声音立刻涌入他们耳中。


    季鱼惊喜瞪大眼睛，她先是往窗边探去，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他们的包厢居然就在说书先生的斜上方不远处！


    她回头，身后的头发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大半的脸对着燕洄，咧开嘴笑了出来，眼中是初窥自由的喜悦。


    烛光映照在季鱼的眼中，仿佛有一丝流光闪过，双眼盈盈带着笑意。


    燕洄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情也跟着她愉悦起来。


    饭菜还没上桌，她就趴在窗边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


    季鱼头一次接触这些，听得很是认真，听到好笑的地方还会跟着楼下的人一同笑，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同摇晃，发出碰撞的叮叮声，仿佛在燕洄的心门上一下一下地敲。


    燕洄看她听得津津有味，便也走上前站在季鱼的旁边，侧身斜靠着窗沿。


    “这么好听？”


    “新鲜。”季鱼扭过头对他道，然后就赶紧继续回头去看，生怕错过什么。


    燕洄看得吃味，撇撇嘴，正打算去饭桌前坐着，就听见那说书先生换了个故事。


    “接下来，我们来讲讲如今宫中盛宠的宸妃娘娘与当今陛下的爱情故事。”


    季鱼：“？？？”


    不对！怎么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季鱼窒息。


    她呼吸一滞，撇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却见他也是愣了，趁他没反应过来，季鱼双手伸向窗户就想关上，却被燕洄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干什么，不听了？”燕洄挑眉。


    季鱼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听。”


    燕洄看她那样就知道她是害羞了，沉默了会，最后终究是忍不住，低头闷闷笑出了声。


    季鱼幽怨地看了一眼正在嘲笑她的燕洄，别扭道：“臣妾先去坐着了。”


    燕洄：“好，朕替你看看。”


    季鱼：“……”


    燕洄今日的心情好的有点过分，从季鱼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他姿态悠闲地站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拨弄着手中的扇子，看起来也是分外的芝兰玉树，像个闲散人家的富贵公子。


    道貌岸然。


    季鱼的嘴角小幅度地撇了撇，心中点评道。


    “那说书先生说，你是神女转世，上一世你落难时朕曾经救过你，因此这一世是特地来朕身边报恩的。”


    说罢，燕洄还特地转头要笑不笑的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你是吗？”


    季鱼心道，我要是神女转世，看见你的第一眼就会往死里跑，叫你此生都找不到，哪里还会上赶着凑上去报恩！


    她嘴上却是胡诌道：“我哪是什么神女，不过是一普通女子。但陛下是真龙天子，莫说是什么神女，便是王母娘娘配也是绰绰有余。”


    听见她这么说话，燕洄原本还勾起的唇角慢慢放下去。


    他原本是想发火的，可脑中又想起季鱼在梦中说的话，胸口起伏了好几息，好歹是压下来火来。


    要对她好，自己得脾气好点，不要给她那么大的压力。


    他也没有了什么听书的兴趣了，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后，索性把窗一关坐了回去。


    季鱼还在四处打量着这套包厢内的装潢，身边却有一道人影落了下来，转头一看，是燕洄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


    “陛下，”她无辜望着他，“不听了吗？”


    燕洄摇头：“站累了，坐会儿。”


    燕洄是在上位呆惯了从来无需看别人脸色的人，哪怕如今再压抑自己的脾气，也无法彻底掩盖住自己若有若无散发出的一丝阴沉。


    季鱼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开心了，有些坐立不安，担心他因为心情不好待会儿也不逛市集了，直接带自己回去。


    于是她开始竭尽所能的讨燕洄的欢心。


    “陛下，”她想起来，刚刚燕洄似乎是对楼下的说书先生讲他们的故事感兴趣，于是她绞尽脑汁道，“说书先生说了什么呀，你给我讲讲嘛，我想听听民间是怎么说我们的，除了说我是神女下凡还有什么呀？”


    她挪了挪自己的凳子，直到紧贴住燕洄的凳子，然后自己又亲亲密密凑了上去。


    燕洄本就不欲与她生气，如今看她如此情态，心中更是舒心不少，干咳了一声便与她开始讲起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


    眼见燕洄的心情终于开始好起来，季鱼心中的忐忑终于平复下来些许。


    她内心重重叹叹了一口气。


    今天又是在虎□□下来的一天。


    说话间，饭菜很快上桌，燕洄适时闭上了嘴。


    陈知义替他们布好碗筷试好了毒之后就去门口守着了，屋内只剩下燕洄与季鱼两人。


    季鱼看着满桌令人食指大动的，原本应该饱胀的食欲在经历了刚才一番之后，也淡下来些许。


    她悄悄看了一眼心情已然转晴的燕洄，继续讨好，替他夹了些菜。


    “陛下，吃。”


    燕洄没有察觉季鱼的故意讨好，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勾起唇，见季鱼这般亲近自己，心情颇好，也给她夹了些菜。


    季鱼低头一看，好么，是自己最讨厌吃的鸭肉，但皇帝夹的又不能不吃，没办法，她只能闭着眼硬是给咽下去。


    尽管厨师已经处理得很好，但面对讨厌的食物，季鱼仿佛能在这块鸭肉上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鸭腥味，她放进嘴里的一瞬间只觉得那股味道从口腔直冲胃底，她咬也不想多咬一口，努力地就着这么一大块匆匆咬了两口努力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一瞬间，那股鸭腥味差点让季鱼反胃到吐出来，最后好歹给憋了回去。


    还得做好表情管理不让燕洄发现异样。


    但她此时的演技实在是烂，燕洄紧拧眉头看着她带着讨好的笑。


    “不好吃？”


    季鱼摇摇头，她继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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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


    燕洄稍一思索就知道了：“不喜欢吃鸭肉？”


    季鱼惶恐摇头，愣了会儿，又点头：“喜欢。”


    燕洄沉默了好一会儿，握着筷子的那只手握紧又松开，快要生生将筷子折断，最后他只能叹息：“今后若是朕给你夹了什么不喜欢的，直接说便是，朕不会怪罪你。”


    “好。”季鱼立刻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燕洄说的是什么。


    她微微瞪大眼睛，又迟钝地说了一句：“谢陛下。”


    “……嗯。”


    燕洄知道她只是过了一遍耳朵，又没听进去，下一次照样不敢说什么。


    他接下来也不给季鱼夹菜了，怕又给她夹到了什么她不喜欢吃的菜。


    燕洄一边食不知味地吃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季鱼吃每一道菜的频率。


    燕洄心中好笑的想，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去对一个人。


    不过。


    燕洄看了眼季鱼。


    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


    季鱼酒足饭饱终于放下筷子，经过刚刚的事后她不敢再这么跳脱，她看着同步放下筷子的燕洄，柔柔问道：“我们接下来是去市集逛逛吗？”


    “对。”


    燕洄紧紧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身后的陈知义看着面上仿佛恩爱夫妻的两人，自觉走慢了一点，与他们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只是个寻常日子的普通市集，其实没有什么好逛的，但季鱼就是东逛逛西走走，时不时就要凑到一个小摊旁拨弄一下摊主摆出来的东西。


    她甚至有些后悔刚刚吃饱了饭再出来，不然还可以在这个市集中再吃点了。


    “想吃的话可以叫人去买。”燕洄突然道。


    季鱼摸了摸肚子，摇摇头：“算了，真的一点都吃不下了。”


    燕洄的视线随着季鱼的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只见她的手搭在了她的小腹上，像是刚怀了小孩的妈妈在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他盯着那一块因为吃的太饱而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心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如果季鱼在皇宫怀孕生子了，她还会想走吗？


    一想到这里，燕洄整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季鱼也停了下来，奇怪地看他：“陛……夫君，怎么了？”


    燕洄摇头，说了声“没事”，继续拉着她闲逛。


    季鱼斜眼去撇燕洄的表情，看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放心下来，安心逛街。


    燕洄缓了口气，用牙齿紧紧顶住自己的虎牙。


    他怎么能出现这个念头！


    不行，不能生。


    这么脏的血脉，就应该在他这里彻底断绝。


    在燕洄出神间，被季鱼带到了一个套圈摆摊的小贩处。


    季鱼有些稀奇，没想到古时候就有这玩意儿了，她在这里逗留观看了许久，看见许多人都去买套圈试了，自己也跃跃欲试。


    后头的陈知义分外有眼色，直接替她付了钱，从摊主手中拿了套圈给她。


    季鱼拿了套圈，原本想松开燕洄的手自己上前去套，可她一有松开的迹象，就被燕洄给更用力地握了回去。


    她不敢与燕洄硬碰硬，只好讪讪放弃，牵着个手去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