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圳转身，打开柜子，柜子通到顶，上面三层，放在着几个签名头盔，下面放着书。


    他从不起眼的一角，拿出一个分量十足的药箱，打箱盖，里面像是百宝箱，什么样的外伤药都有。


    显然，他需要上药。


    这举动跟刚刚轻描淡写相比，像是拿出应对重症的慎重，要好好治疗一番。


    戴林菲见状，也跟着站起，客气的问：“需要帮忙吗？”


    “可以吗？”对方更客气，但也很直接的让开一个身位，期待的看着她。


    戴林菲很想骂自己多嘴。


    同时，脚步移动，手伸向药管。


    消毒、上药、合上药盖子，放回药箱。一切做得快速而简洁。


    贺南圳不禁说了一句：“你经常上药？”


    戴林菲：“孟飞……还有公司艺人经常受伤，我顺手做一下。”


    贺南圳：“你对孟飞格外好。”


    戴林菲：“他为公司赚钱多。”


    贺南圳“赚钱多，就能得到戴小姐亲自照顾？”


    戴林菲：“我们像兄弟姐妹一样。”


    贺南圳：“你当他是弟弟？”


    戴林菲：“……”


    她笑，笑容带着少有的纯真，停顿一下才说，“他比我小很多。”


    贺南圳认真的问：“戴小姐喜欢成熟的吗？”


    戴林菲实事求是的说：“我正在拼事业。”


    贺南圳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的眼神，声音带着不置疑：“若是……我给你事业上的成功，你会考虑我吗？”


    香港这个地界，一直有包养二奶的习惯。


    基本上，有骨气的女人，也被资本压迫得，放弃了洁身自好的初衷。


    有市才有价。


    不是谁都自愿成为那种，不能抬头挺胸，行走在对方世界的人。


    钱砸来的从来不是感情，是交换。


    感情从不理性，只有独占、自私、控制。


    出让这些特质后的那点情，也只是披着港口星河的船，一年几次的泊在港弯里，一走就是数月无踪。


    可能在回港时，会得到些某地的特产，但剪掉自己羽翼，如同签下一份只有自己在消耗青春的合同。


    戴林菲的笑凝在脸上，她怔怔的看向贺南圳，手放在药箱上，想起汪直曾经送她口红、赠她车，给她机会成长，最终他的目标就是控制她，让她为他所用，也为他所困。


    好在孟飞一直坚定的选择她，不断的把她那颗被诱惑引得不安的心，死死看牢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给她最真诚的感情。


    最年轻的身体。


    最长情的依恋。


    最热烈的缠绵。


    她不可能用感情，或者是身体去交换。


    贺南圳接着说：“其实，女人的黄金期很短暂，我想机会真有不是人人都有。”


    戴林菲：“为什么？”


    贺南圳：“今天从我见你不过六个小时，但你却几次都出现在我面前，我这个人不迷信，但相信命运。”


    戴林菲还是不懂，她不明白，贺南圳这样位置的男人，怎么就用半天不到的时间，决定一个项目交给谁去做。


    如果生意这么容易谈成，那女人应该更容易成功。


    为什么真正能在业界有影响力的不是女人，而是资方。


    显然，他钱多，但需要一个他认为信得过的女人来操盘。


    太老，他觉得全是利益和算计。


    太年轻，像徐兰清那样，虚荣不扛事。


    她这样，还算年轻的脸，不算太笨的脑子，能解决一切分内的问题。


    她解决的方式，很快，也很有效。


    虽然，风险大，他却对这种野性的女人有征服欲望。


    “女人才凭直觉做事。”戴林菲开着玩笑的声音说，手推开药箱。


    贺南圳手放在戴林菲放过的位置上，上面余温还在，他摩挲着，声音低低的说：“坐我车的女人不多。”


    “……”


    贺南圳的话直接让人尴尬。


    “咚咚咚”三声提醒式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戴林菲看到孟飞以一个极为松弛的状态站在门外，手臂和腰胯之间夹着一个头盔。


    身后跟着贺红岩，就听到她说：“刚刚孟飞开摩托车带着我，从山顶到山脚，只跑了几分钟，好快好爽，感觉人都要飞起来。”


    她的脸红扑扑的，双眼像打磨过的黑色水晶，折出饱满的喜悦。


    原来，刚刚听到发动机轰鸣声，是他制造的。


    孟飞吹了一下额前发，冲贺南圳看了一眼：“车挺不错。”


    “小叔，你要不要跟孟飞比比，我以前觉得你开车好帅，现在孟飞来了，他可比你更快。”


    贺红岩像是得到全世界一样，快活的说着，一只手挽在孟飞的胳膊上，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红酒，酒色荡着杯壁，脸粉扑扑的透着光。


    贺南圳从书桌后走出来，目光先在戴林菲的身上划过，然后落在孟飞的脸上，走到他面前，吸了一下鼻子：“你喝酒了？”


    孟飞眼眶发红，刚高速运动过后，充血后的脸色，像是战场上轻松赢取胜利，刚凯旋而归的战士。


    “一杯而已。”


    “那我陪一杯吧。”贺南圳从贺红岩手上拿过酒杯，直接倒入口中。


    山顶上。


    已近三点。


    正人最困乏的时间。


    戴林菲和贺红岩，被要求只能在阳台上观战。


    一红一蓝，两台摩托车，轰鸣震天。


    戴林菲扶额神色担忧。


    贺红岩笑着：“我赌我小叔赢。”


    戴林菲：“那么有把握？”


    贺红岩：“他十六岁就参加各种拉力赛，有十七年时间。所以，我小叔一定可以。”


    “输赢无所谓。就当陪你小叔玩玩。”


    戴林菲赶紧找台阶。


    难熬的三十分钟过去。


    戴林菲已经不乎输赢，他平安就好。


    随着一红一蓝两道光，伴着发动机牛鸣马嘶般的声音，先后冲进到院内，划出一个流畅的弧线后，声音骤然变小。


    贺红岩笑嘻嘻的冲下一楼，扑向院子里的人。


    戴林菲紧跟在后面。


    她看到，贺红岩欣喜若狂的抱着孟飞，大喊：“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你要陪我过生日。我的生日会你要陪我一整天。”


    戴林菲默然看着，等到贺南圳取下头盔，才上前，拍着掌说：“贺先生赢了。”


    贺南圳倒没有什么喜色，他冲贺红岩道：“你跟孟飞赌什么？”


    “他输了陪我玩。”


    “那我输了呢？”


    “你输了，送这辆车给他。”


    贺南圳一脸看败家娘们的表情：“你知道我一定赢。”


    “当然。”


    “先进院子的，就是赢家。”


    “我去。”贺南圳直摇头，“山顶下来我开红车，山脚上来，我开蓝车。”


    所以……


    他们俩中途换车，而进来后，贺红岩根本没有看清谁开的红车，只知道先进来的是红色车。


    “呃……可以换个赌注吗？”贺红岩厚着脸皮说。


    孟飞轻笑，不置可否。


    戴林菲大方的点头。


    在人家地盘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让她是资方。


    贺红岩：“戴林菲你做我小叔女朋友吧。”


    戴林菲：“……”


    孟飞两眼冰冷的看着前方，沉默是最大的拒绝。


    戴林菲成了他和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赌注，显然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面对这种资方随时随地的轻佻，戴林菲已经见惯不怪。


    她只当没有听到，只略向贺南圳笑笑：“谢谢今天你们护送孟飞离开会场。贺先生改天我请你吃饭。”


    贺南圳抬眼看一下天边，黑色的山体，只有这一处灯火通明，下山的路隐在山间，一路通到主道上。


    主道上倒是照旧拥堵，只是那里灯火连天，人车共度。


    “那我送你……们。”


    戴林菲：“要不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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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您的车，当然，一定会安全送还。”


    “可以。”贺南圳大方的一挥手，身后十米外的车库门缓缓升起。


    几台小车露出。


    戴林菲：“不用小车，小车反正也是走不动的。还是摩托车吧。”


    她指的是堵车。


    贺红岩抢到孟飞的跟前：“堵车不好走，要不就不走。明天我叫我三叔安排直升机送你们出去，好不好？”


    她的表情楚楚动人，声音恳切又真诚。


    全然不像刚才，要将戴林菲安排给她三叔当女朋友那样随便。


    孟飞：“不用。”


    贺红岩：“我这里还有好多好玩好吃的，跟我一起玩吧，都新年了，没有假期吗？没有一点私人时间吗？”


    孟飞：“没有。”


    贺红岩嘟起嘴：“上次探班你就是这样说没有空，现在明明收工了，你还说没有空，我问了东宇，他说你们要在香港搞团建，怎么不能陪我玩吗？”


    孟飞皱眉，若是硬顶这家伙，估计还要阻拦，给她脸给多了，才会这样仗势缠人。


    他退一步道：“等你生日不是又有机会见面。”


    戴林菲心里直摇头，遇到这种资方，也是没谁。


    她视线看向一直不作为的贺南圳。


    他一副看着自家侄女随便闹的长辈式微笑，直接无视戴林菲请求表态的目光。


    戴林菲极度无奈。


    恰好这时，里面走出几个明星。


    今年，他们跟孟飞经常在各种晚会、商演见面，见到孟飞和这别墅的主人——贺红岩一直没有出现，都跑出来看热闹。


    那几人眼神交流一番后，似乎有了某种不用明说的默契，纷纷上前，劝孟飞再玩一会。这种时间走，人生地不熟，太晚容易出事。


    说着，一个拉着孟飞，一个收走他手上的头盔。


    戴林菲也被莫紫音赶来，半拉半哄推上台阶。


    戴林菲进到客厅内，孟飞也不得不跟着。


    贺南圳最后进来，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站起来。


    好几个人，看上去并不是明星艺人，反倒是一身正气，走路带风。


    戴林菲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昨晚上，给贺南圳开路的安保领队。


    那人上来便说：“圳哥，我们几个刚来，兄弟们来打个招呼。”


    一众男人上前，围着贺南圳，一个接一个的说：“新年好。”


    贺南圳寒喧几句后，安排他们去了客厅的隔间。


    这边戴林菲跟孟飞，一起被莫紫音拉着，去跟孟赢叙旧。四个人干巴巴的说了几句。


    孟飞便低下头，四处找位子坐。


    “坐哥身边。”孟赢想让孟飞跟他坐。


    孟飞也不吱声，只看戴林菲去哪。


    戴林菲扫了一圈，其实位子还是有，就是没有完全空出的地方。


    大多三五好友，占一个沙发，或是一人一张椅子。


    她想趁机走，但贺红岩已经开心的，拉着一大群人喝酒玩游戏，那种真心话大冒险，她是没有一点兴趣。


    眼看贺红岩拉着孟飞不放。


    她不得已插话：“孟飞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孟飞故作被好心人提点后的如梦初醒状，“我喝多了，我要去上厕所。你家厕所在哪？”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


    这么一叫，几个人同时站起。


    就这样，好几个男生，一齐相约，一齐去厕所，像极被憋坏的小学生，呼拉拉一群。


    从厕所出来，孟飞手机收到戴林菲的消息。


    他看过后，拐到客厅的后门处。


    戴林菲倚着墙站着。


    他走过去，站到戴林菲的对面，整个人都松垮的顶着墙面，像是要把困住他们的墙堆倒一般。


    戴林菲只关心他的感冒。


    低声问：“你倒低喝了多少？”


    孟飞做出一个半杯的手势，眼神里透着精神过度集中后的懈怠之气。


    “我看你跟……”戴林菲小心的看了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才说，“为什么要去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