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重视孝道。


    子女若是状告父母，父母能不能获罪另说，但子女肯定会受刑罚。


    但他不愿意再忍下去，要罢官也好，获罪也罢，只要能让三娘和玉儿过上正常的日子，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昨天看到昏迷不醒的妻子和绝望哭泣的女儿，他对娘和弟弟再无任何宽仁。


    孟德仁出列跪下，并不为自己辩驳。


    曲锦言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系统，他谁啊？不知道孟大人被那个老太婆害成什么样子了吗？居然还参孟大人，是不是脑子长到屁股上去了。】


    【是御史刘燕山，出了名的一根筋老顽固，谁的面子都不给，有时候发起疯来连皇帝都怼呢。要不是你们这个皇帝心胸宽广，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皇帝默默点头。


    没错，朕就是这么心胸宽广。


    虽然经常被刘燕山这个糟老头子气的头昏脑涨，但他是个明君，自然不会随便依自己的喜好杀人。


    刘燕山该好好感谢朕才是。


    刘燕山听到系统评价，将脊背挺得更直了。


    就是因为有他这样刚直不阿的忠臣，还有皇上这样的明君，大盛朝堂才能如此清明。


    小曲大人平时不干正事，看人倒是挺准，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可取之处。


    其他曾经被刘燕山这个死脑筋怼过的朝臣纷纷为孟德仁掬了一把同情泪。


    曲锦言撇撇嘴。


    【干拿朝廷俸禄不干正事的神经病。


    先前宁顺侯府的人强抢民女霸占田庄他不参，安平郡主糟蹋民男他不参，工部尚书吏部侍郎这些人不干人事贪污收回欺压百姓他不参，居然来参饱受欺压一朝反抗的孟大人，真是朝廷蛀虫。】


    不知哪位朝臣没忍住发出“噗嗤”的笑声。


    刘燕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无知小儿，竟敢如此侮辱他！


    那些事情他是不想参吗？是因为他不知道啊！


    不行，必须为自己辨明清白！


    刘燕山正欲开口斥责曲锦言，突然瞥见了来自龙椅之上，皇上暗含警告的眼神。


    不许暴露小曲大人心声的秘密。


    他悲愤不已。


    皇上，您糊涂啊！


    皇帝拿这个老顽固也是没办法，头疼得紧。


    偏偏孟德仁又太老实，连辩解几句都不肯，嘴巴跟蚌壳似的闭得死紧。


    “刘燕山，太常寺卿一事，京兆尹已经详细呈报给朕。


    孟氏为母不尊不慈，欺压朝廷命官，还意图为一己之私将亲孙女卖到烟花之地，虐待晚辈，行为令人发指。


    我朝虽重孝道，但长者慈，才能要求晚辈孝。


    朕已赦免太常寺卿状告生母的罪过，你不必再提。”


    皇帝金口玉言一开，孟德仁算是过了一劫。


    孟德仁感激不已：“臣孟德仁，谢皇上恩典！”


    能保住官位已是万幸。


    若不是小曲大人揭穿他娘和二弟一家的真面目，让他及时赶到救下玉娘，只怕现在他已经疯了。


    刘燕山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皇上——”


    他嗓子一拉长，皇帝就知道他又要开始了，头疼地扶额。


    静王一个跨步出列，挡在刘燕山面前，晃了晃拳头：“刘大人，朝堂之上说话，可要三思而后行。”


    霎时，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在刘燕山脑海中复苏。


    他惊恐地捂住嘴，连忙缩回队列中。


    “老四，休要胡闹，看你把刘大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皇帝说着责怪的话，表情却非常赞许。


    好儿子，懂得给你父皇分忧。


    曲锦言偷笑：【看那老东西，肯定在静王手下吃过亏。欺软怕硬的家伙，要是真有骨气坚信自己是对的，那就该不畏强权舍命争取，稍微恐吓下就怂了，不过如此。】


    刘燕山怒目圆瞪。


    你个黄口小儿，竟敢否定老夫的拳拳报国之心！


    系统戳了戳曲锦言：【宿主，刘燕山有瓜哦，听不听。】


    【当然听！】


    【宿主你仔细看刘燕山的官帽，还有官服下摆。】


    曲锦言装作不经意地歪了歪身子，然后迅速瞥了一眼。


    其他官员也悄悄打量。


    【有一点白色的痕迹，那是什么？】


    【是鸟屎哦宿主！嘿嘿，宿主，你有所不知。刘燕山得罪了一只鸟，现在天天出门回家都会经历一扬专门为他而下的鸟屎雨。】


    皇帝差点揪下来自己一根胡子。


    众臣惊讶地看着刘燕山。


    鸟屎雨诶，还是专门为刘大人下的，他到底对鸟做了什么？


    曲锦言震惊了。


    【什么奇葩人能把鸟得罪到天天守着他拉屎啊！人品太差了吧。】


    系统：【跟他人品确实有点关系。刘燕山三天前在自家院子里训斥小孙子，被一只乌鸫看热闹。他那性子，跟什么都能吵两句，加上那会儿怒气上头，就乌鸫吵起来了。】


    【他骂一句，乌鸫叫一声，就这么有来有回几十轮，刘燕山体力跟不上，吵输了，恼羞成怒用石头去砸那只乌鸫。这一下可不得了，当天下午他家院子就有十几只鸟过来咔咔拉屎。】


    【屋顶上，窗户上，到处都是鸟屎。而且刘燕山一出门就被鸟追着拉屎，他抬头骂鸟的时候，有一坨鸟屎正好掉进他嘴里，恶心得他吐了两天。】


    曲锦言绷不住了，【跟不会人言的鸟吵架，还吵输了，刘大人该不会是来搞笑的吧……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铜钟般的笑声回荡在能听到心声的众人耳边。


    皇帝努力压着嘴角，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刘燕山这老家伙自尊心强又死板，万一羞愤得撞柱子，那就真成记载到史书上的笑料了。


    “刘大人，往后你还是收敛些吧，想吵架至少要跟人吵，鸟又听不懂人话，吵起来胜之不武，输了又没面子。”站在刘燕山右侧的张大人憋笑。


    “刘大人，你要不要尝试下修闭口禅？”


    “马大人此言差矣，刘大人一天不吵架心里难受，怎么能修闭口禅？要我说，养只八哥吵架就很好，既能跟人吵，又能跟鸟吵，一举两得啊！”曲颐明也过来凑热闹。


    “曲丞相的主意甚好。”太傅摸着胡子微微点头。


    刘燕山生平头一次收到如此多同僚的关怀，奈何全是来看他笑话的，他两眼一翻，眼见就要晕过去，旁边的徐将军立马过来手掐人中。


    他用力不轻，刘燕山痛得不行，想晕晕不过去，丢人至极，羞愤欲死，“你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