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心脏收紧，紧张感徒然而生。


    她张了张嘴，想问‘一定要在这里吗’，可看到乾阳自然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如果对面能通过咒印感应到她的方位，那她就是个人形定位器，他们将时刻处于被动状态。海上追杀的那种惊险体验，她不想再来一次。


    琉月深吸一口气，劝自己说，就是拔除定位而已，这没什么的，无非是被超大号的针筒在脆弱的地方扎几下，就疼那么一阵儿，没什么好怕的。


    “……”


    琉月成功把自己越劝越紧张了。


    空气好像变稀薄了，她确实有些有些站不住了，扶着椅子坐下默默深呼吸，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乾阳。


    乾阳感觉到了。


    琉月全身肌肉处于紧绷状态，呼吸虽然被有意控制，但仍能听出些微的沉重之感，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乾阳有点奇怪，但也没打算问。结合琉月之前的表现，多半是在担心这楼会突然塌掉、或者害怕有人追杀什么的。


    但实际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从李家出来后，便找了这个地方租下来，做了好一番布置，这个房间暂时是安全的。


    只是，分给他的那道视线有些过于灼热了。


    人在恐慌时，总是下意识找寻安慰。这空荡荡的房间，他确实是那个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安慰’。


    乾阳沉默地往琉月那边走近了一些，出声宽慰道：“别紧张，会很顺利的。”


    有尤三他们三个吸引注意，再加上这个房间能隔绝所有气息，只要不主动出去，安全躲个两三天还是没问题的。


    等给琉月除去残余的诅咒印记，他还得去附近查探一番。


    那颗串珠的感应越来越近了。


    乾阳看着窗户外面暗自思索，并不知道他的行为给琉月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乾阳直接走到了椅子边，距她不过半米，琉月被笼罩在他投射下来的阴影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带了两分暖意。


    距离太近了。


    其实之前比这更近的时候也有，但不知为何，就这一刻让她格外紧张。


    她好像闻到乾阳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好闻味道，不算香味，但像冬日暖阳般抚慰人心，暖暖的，带着朦胧的让人目眩的微醺感。


    琉月忍不住扣紧了椅子角。


    乾阳鼻尖动了动，视线触及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后移开，人也跟着退后了几步，“你怎么了？”


    琉月霎时回神，脸上微窘，“我……”


    她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刚才还觉得无比悲凉、无法接受，现在怎么又开始期待了？


    这万恶的被激素控制的一生！


    所幸她没有那么紧张了。


    琉月很快恢复正常，清了清嗓子道：“五分钟是不是到了？”


    她红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外强中干道：“我还是站着吧，站着比较方便。”


    她刚刚看过了，这整个房间都是空的，除了这把椅子，再没有其他可用的东西。


    椅子在这样的情景下，怎么看都像是用来省力的道具。苍天啊，乾阳该不会让她趴在椅子上吧，不对……好像只有绕过椅背撑在椅面上能勉强行得通吧？


    那种姿势……好屈辱好羞耻。


    他们明明才刚认识。


    琉月咬紧了内唇肉，不敢抬头看乾阳。


    乾阳看她表情变来变去，眼里有疑惑一闪而过，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询问。


    年轻人的思想总是活跃的，就如同有人热爱极限运动，热衷追求生死一线间的刺激感一样，他想不明白很正常。


    乾阳收了思绪，无所谓道：“都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影响。”


    “准备好了吗？”


    琉月咬唇点头。


    乾阳上前两步，向她伸出右手，指尖泛着一点金光。


    突然，琉月感到小腹一阵坠痛，熟悉的液体的缓慢流动感让她身体一僵。


    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她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乾阳伸来的手，“不、不行，道长，今天不行，还是改天吧。”


    乾阳：“？”


    “为什么？”


    琉月在心里哀嚎一声，她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在她艰难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出现意外，这种心理建设是再而衰、三而竭的好吗？


    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松了口气……


    姨妈啊姨妈，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琉月一手扶着椅背，唇色有点发白，她低着声音尴尬道：“我生理期好像到了……道长，我得下去买点卫生用品……”


    乾阳沉默片刻，眼里有‘原来如此’的情绪划过，指尖上的金光内敛，他收回手，道：“我去买，你坐着等我，别出门。”


    琉月身上还穿着薄薄的礼服，眼下确实不好自己出去，闻言感激地点点头。


    乾阳走到门口了，还很不放心地折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用里面的赤色粉末，在琉月身边铺了个圆圈，并告诫道：“不要走出这个圈。”


    琉月眨眨眼，她也是出息了，居然得到了唐三藏的待遇。


    琉月乖乖点头，表示自己是《西游记》N刷选手，绝对不会出这个圈。


    乾阳出了门，并把门反锁了，还勾勒灵力在门边画了个符。


    乾阳走了一会儿了，琉月才想起来没说要什么尺寸的，鉴于网上冲浪时经常看到直男出糗，还是点开手机主动给乾阳讲了需求。


    准备给他转账时，才发现自己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钱包里就剩两千块。


    琉月试了试，发现钱包还能用，于是把余额全转给他了。


    可能是被王昊阳的话影响了，她总觉得乾阳兜里没钱。


    但她现在也拿不出钱了。


    不过，两千块两个人用三天，应该足够了。


    —


    这附近的几个地方乾阳都提前踩过点了，这会儿轻车熟路地走到商店，将需要的东西装了一大袋，结完账后目标明确地前往下一家。


    睡袋、换洗衣服、牙刷、毛巾……等等东西，同样塞了一大袋。


    他往烂尾楼走的时候引起了很多人注意，有两个瘦高的男人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跟着，看向袋子的眼神充满了占有的渴望。


    乾阳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们，一脚将旁边一颗脑袋大小的石头踩了个粉碎，烟尘直接炸开。


    跟着的两人脸色变了，停在原地没敢动。


    乾阳扫视周围，所有人都若无其事般移开了视线，凝滞的空气重新流通。


    提着东西进了烂尾楼，乾阳没走电梯，步履极轻极快地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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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十二层楼，迅速开门关门并反锁。


    太关注修士群体，倒忘了这里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很危险的地方了。


    琉月规规矩矩坐在圈里，见他回来也没敢站起来。


    乾阳走过去把她要的东西和可以换洗的衣裤一起放下，随后很自觉地拿着其他东西进了卧室，把空间让了出来。


    琉月舒了口气，站起来把凳子擦了擦，随后拿着东西进了卫生间。


    礼服有点脏了，她原本是打算用水搓搓继续将就着穿，没想到乾阳很贴心地买了换洗的衣裤，看来这个人也没有那么‘钢铁直男’嘛。


    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她站在卧室门口看乾阳忙活有点不好意思，就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倒也不是不主动和假惺惺，主要就那么点东西，乾阳弄起来又得心应手的，她硬凑上去搭手有点尴尬。就像去不太熟的人家里一样，主人家没有发出邀请，你就跟着人家进进出出做这做那的总有些冒昧。


    而且这房子也确实是乾阳租的（？）或者借用的。


    乾阳道：“不用，快弄完了。”


    他将睡袋拆开铺展在墙边，睡袋迎风而长，很快膨成了单人床的样式。


    “晚上你睡卧室，我在客厅，有事就叫我。”说完，一转头就看见琉月正穿着他买回来的一次性浴袍，松垮夸张的款式让他嘴角一抽。


    乾阳少见地多说了一句：“这边买东西不大方便，你坚持两天。”


    琉月低头看了眼，伸手拉了拉，将不小心变成了性感深V的领口拉到正常水平，然后把腰带缠了两圈后打了个死结。


    “还好，我没那么多讲究，能顺利度过这次麻烦就好。”


    乾阳点了下头，没有将自己的睡袋拆开，而是将一袋食物和水拎了过来。


    两人一坐一蹲，潦草地吃了顿午晚饭。


    琉月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面包吃得急了些，噎得她顺了两瓶水。


    嘴里寡淡无味，她这时候莫名怀念起那个私家侦探事务所的食堂了，然后就想起她和王昊阳一起探查诡异别墅的事。


    空气太沉默，她就顺嘴把这事拿出来唠了，顺便问了问王昊阳情况。


    乾阳吃东西还算斯文，但速度很快，在琉月吃第二个面包的时候就已经停下来了，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言收回视线，道：“那别墅里有两个量子体，一个是土著，没什么伤害性，另一个是近期溜进去的高等级存在，已经伏法了。王昊阳因祸得福，修为得到提升，现在已无大碍。”


    琉月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就说当时不大对劲。


    没想到自己的疑神疑鬼还真误打误撞了，她开玩笑道：“道长，我这算不算五感敏锐，是不是也有天资修行啊？”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乾阳是真正思考起这种可能性来。


    那量子体舍弃韬光养晦策略，主动攻击琉月，只能是盯上了她体内那颗‘种子’。


    ‘种子’吞噬量子体，会反哺给寄体一定能量，从外在表现来看，琉月血肉确实得到了充盈。那内在呢，骨骼、经络这些，也一并得到强化了吗？


    毕竟以普通人类之躯，如何能独自跨过星空，到达彼岸呢。


    想到这里，乾阳道：“可以尝试。等这次事情结束，你可以跟我回鹿原宫测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