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益州

作品:《锦衣卫今天也很粘人

    袁老见人来齐后,清了清嗓子,面上的愁容不减,对着江媣道:“老夫已向陛下请明,将丽妃的尸首带回益州。”


    此话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同一时间都看向了最中心的皇上,神情不敢置信。


    妃嫔的尸首不葬皇陵,天知道袁老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让皇上松口。


    袁老不多解释,只看向江媣:“公主可要与老夫同去?”


    江媣听到“益州”二字,才惊觉林宅里的老先生竟是袁老。


    原来她早就和袁老见过面。


    原来林渡舟一直提及的友人就是袁老。


    怪不得袁老会在九年前突然进宫,会出现在林未霜的寝殿。


    一切迷雾都被撕碎,一缕日光照入她的心尖。


    “要的。”江媣回答。


    “我也去。”路璟淮突然开口。


    袁老深深望了一眼路璟淮,眼神古怪:“正有此意,你着什么急?”


    路璟淮:……师父倒是和一年前一样,没变过。


    江媣狐疑的视线在路璟淮和袁老之间流转,他们二人似乎极其熟络。


    “便这么定了,待大殓后停灵五日,即刻启程。”袁老一锤敲定时间,临走前朝皇上颔首。


    待走到门前,即将跨过门槛,皇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几分威严。


    “袁老莫要忘了与朕的约定。”


    “忘不了。”


    皇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路璟淮,丝毫看不出面前的这个人方才在瓢泼大雨里跪了两个时辰。


    “你暂且回去吧,腿上别落了伤,不然朕又要重新指派一位掌卫事过去。”


    “是。”路璟淮笑道。


    路璟淮走后,殿里仅剩江媣一人。


    皇上坐到龙椅上,伸手示意江媣坐下。


    “媣媣,朕有话要与你讲。”


    ……


    大殓后的第三日,朝中勋贵女眷才可入宫祭拜。


    今早,江媣刚迈进清露轩就看见一抹熟悉高挑的淡色身影,她隔着门框细声喊她。


    “云书。”


    冯云书听到呼唤,不疾不徐地将香上好,再回到蒲团前行三拜,这才回过身点头应是。


    江媣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惊讶。


    冯云书方才的三拜是以家中小辈对长辈的祭拜。


    冯云书看出江媣心中所想,缓缓走过来,开口解释:“作为伴读的几年,我时常来丽妃娘娘这做客。在我心里,早已把娘娘当做家中长辈敬重。”


    冯云书见到江媣近来憔悴的模样,整个人较先前瘦了一圈,不免心疼起来:“媣媣,斯人已逝,当过好今夕才是。”


    江媣淡淡苦笑,没接话。一双眼眸空空的,万千星辰不复。


    冯云书明白,这些事光靠别人安慰是无用的,只能自己走出这片名为离别的阴霾。


    其实不止这些事,换成世上任何一件事,都只能、也只能靠自己。


    若走不出来,一辈子深陷其中,无人可救。


    可那些走出来的人,又是否是真的得救?


    她自嘲笑起来。


    不过是迈入另一个更深不可测、看不清前路的深渊。


    “叽叽叽”耳畔袭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打乱了冯云书此刻的思绪,她收起自嘲的神情,朝江媣摆手。


    “我过几日再来,家中最近有些紧事,我得回去帮母亲。”


    江媣神情犹豫:“过两日我便出去了。”


    “出去?”冯云书迟疑,“去哪?”


    “父皇恩准,母妃的遗体可不葬皇陵。”


    冯云书一愣,嘴里喃喃:“陛下竟这般好心?”


    江媣没听清冯云书嘴边的嘀咕,她继续道:“袁老去找的父皇,也不知说了什么才同意的。”


    冯云书早就听说过袁老已经回京,听到这并不觉意外。


    但她淡定的神色在江媣这变得微妙。


    袁老回来的消息已经被皇上封锁,但……


    在百花宴上袁老也的的确确露过面,所谓一传十,十传百,冯云书知道这个消息也实属正常。


    何况,冯云书自己也出现在百花宴上。


    是以江媣不再多想。


    “既如此,此行山高水远,务必保重。”冯云书嘱咐。


    “好。”


    冯云书见江媣点头,她不欲多言转身往门外走,恰好在另一处院外的大门口看见一抹身影,是她在百花宴上见过的老者身影。


    她微微侧首,身后的江媣跪坐在蒲团前,虽看不清神情,却也知道她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


    冯云书停驻几秒,抬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两日后,是江媣、路璟淮和袁老去益州的日子。


    丽妃的灵柩藏在輤车里。


    皇上简单嘱咐了三人几句,便把路璟淮叫走。袁老朝江媣微微颔首,先行上了马车。


    江媣站在原地,注视着皇上和路璟淮的身影,心里想到了其他事,久久不能回神。


    此刻,一道冷风从西北的方向袭来,带着若有若无梅花凋落前清幽的暗香。


    林未霜最喜梅花,高洁、有风骨、坚韧不拔都是她所钟爱的品质。


    就如同她的名字。


    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她的一生都在抗争,都在不屈。


    江媣忽得肩上一暖,是路璟淮脱下了自己的披风为她系上,语气无奈:“公主怎么不去马车里等着?”


    “别冻着了。”


    “我身子没这么脆弱。”江媣不服气。


    路璟淮摸了摸江媣的手,冰冰凉凉。眉间轻佻了下,等着江媣反驳。


    江媣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利索地走进马车。


    路璟淮轻轻笑了笑,也跟着进去。


    “走。”


    “是,卫帅。”


    马车就此消失在尘土中。


    “陛下,刚刚金吾卫那又送来了一些折子,您看……”李公公在旁弓着腰,手里的拂尘也跟着下垂。


    “你倒是会提醒朕。”皇上睨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李公公,视线不再往马车看去。


    马车内。


    路璟淮坐在最中间,左边的袁老正打着瞌睡,随着车轮的滚动不停点头,右边的江媣撑着下颚,视线投向窗外。


    窗檐处不再是华丽的雕窗,而是一面透明的琉璃,风一点透不进来。


    路璟淮先前给她系的披风,现在看来有些热了。


    她随手解了解系结,却发现越解越紧,最后直接变成了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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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璟淮一早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在她看过来时,露出一个适时的神情:“怎么了?”


    江媣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在哪。她用手指了指系结:“好像解不开。”


    路璟淮垂下眼睫,伸出修长的手指,上面带着薄茧,一边替她慢慢解开,一边耐心解释。


    “公主,这个结不能硬扯,解开是有技巧的。”


    路璟淮说完这句话,系结也解开了,变成了两根细长的带子。


    “怎么解?”


    路璟淮刚要收回的手又放回去,他重新系上,一只手拎着系结,另一只手牵起江媣回温的手覆上其中一根带子,慢慢往下一拉,结就松开了。


    “……这么简单。”江媣又道,“等等,是哪条带子?”


    江媣蓦地抬头,突然发现二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心猛然一跳,一股莫名、温暖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渲染。


    “金蝶结最左边一根。”路璟淮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笑意几乎渗了出来。


    “你小子在干嘛?”袁老不知何时醒了,正狐疑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最终落在路璟淮的身上。


    “没成亲呢。”袁老眼神警告,想到江媣是林渡舟捧在手心里的孙女,语气更加不满。


    “……真误会了。”路璟淮无奈解释。


    不等他说完,袁老烦心地摆摆手:“你同公主换个位置,老夫有话要讲。”


    好在马车足够大,也平稳。二人这么一换,也不是难事。


    “公主,阿舟出殡那日,你为林大娘等其他女眷做的事很好。”江媣没想到袁老无厘头来了这么一句,停顿了半晌才应是。


    “林家女眷本就是外祖父的亲姐妹,怎能不令她们也送外祖父最后一面。”江媣想起掀开层层素缟帷幔,里面露出的一张张抹泪、掩声的女人面孔,心里的酸涩更甚。


    “实在太过残忍。”


    袁老赞同点头,又问:“你可知为何?”


    “因为她们是女人。”不等江媣回答,他自顾自开口。


    路璟淮坐在袁老对面,察觉不对,立刻出声制止。


    “师……”被袁老一记冰冷的眼神看过去,路璟淮在过去的几年曾无数次见过这个眼神。


    袁老告诉他,别插嘴。


    袁老把视线重新落到江媣的身上。


    “公主,你第一次能救得了她们,那第二次、第三次呢?”袁老问得锋利,接连不断,“能吗?”


    江媣微微蹙起眉:“我会尽我所能。”


    “你的所能是多大?”袁老嗤笑。


    “全部。”江媣坚定道,“我的全部。”


    “若是可以重塑规则,我愿一试,哪怕头破血流。”


    “若以我之躯,换世间女子重获自由,不再受规则流言枷锁,我心甘情愿。”


    “袁老,我不知你的用意是何,但如果你不愿听到这些,我也会说。”江媣勾唇,脑海里浮现几个身影,有友人,有亲人,抑有仅一面之缘的少女,“不屈,是女性与生俱来的能力。”


    袁老一怔,半晌终于流露出满意的表情,他眉眼松散,方才凌厉的气势轰然消散,只剩下他亲和的神情,以及路璟淮清脆的掌声。


    “好,不愧是小霜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