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的抬手将手背贴在阮棠额头上。


    “你干嘛？”


    阮棠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


    没发烧，阮棠的脑子也没坏。


    她瞧着自己送给秦煜的礼物时，眼神里没有一丝的伤心难过，反而是发了一笔横财的窃喜。


    这样的神情，他只在十几岁的阮棠脸上见过。


    难不成……


    她真的失忆了？


    “阮棠。”


    “咋啦？”


    “你高考语文作文题目是什么？”


    “我想想。”阮棠眼眸往上翻了翻，高考结束不久，她还是有些印象的：“说纽带。”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类型是什么。”


    “导数题。”


    回答完问题，阮棠眨巴两下眼睛这才明白冷璟问自己这话的意思。


    他低头，掏出手机查了一下17年京都高考卷的题目，跟阮棠说的一样。


    阮棠的记忆，好像真的停留在她的十八岁。


    冷璟神色变化却一句话不说，阮棠看的挠挠头。


    “冷璟，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


    “我？”


    冷璟收起方才的那些想法，疑惑地看向阮棠。


    这话不是应该自己问吗？


    “对啊，感觉你情绪比之前稳定多了，以前你那臭脾气，咱俩恨不得一天吵三次架。”


    阮棠说着往回走，又嘟囔起他初中那次打架的事儿。


    “你说说你也是，人家不就是给你拍张照片吗，你至于那么大的反应？”


    “你当时那样子别提多讨厌了。”


    说完又扭过头解释：


    “我说的是当时哈，不代表现在，你现在好像没那么烦人了。”


    冷璟凝神想了一会，过往的记忆翻找出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迟疑了一会才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群人拍了什么照片？”


    阮棠停下脚步。


    “不是拍的你吗？”


    冷璟蹙眉。


    “他们拍了你的……”


    “嗯？”


    “裙底。”


    轰的一下，阮棠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炸开了什么东西。


    裙底？那小子拍了自己的裙底？冷璟是因为这个才打了他的？！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搞得我以为你暴力狂呢。”


    冷璟瞥了她一眼。


    “我和你说过，你自己睡着了没听见。”


    “额。”


    阮棠眨巴两下眼睛。


    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良心？


    她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轻就是好，倒地就睡，这不是当时瞌睡多吗。”


    说完赶紧嬉皮笑脸的。


    “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讲义气，这样吧，这袖口卖的钱我分你一半儿，怎么样？”


    冷璟：“买它的钱，是我给你的。”


    阮棠：……


    疼……好疼，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掌打了自己一巴掌！


    阮棠干笑都快笑不出来了，只能岔开话题：“今儿天气不错是吧？诶儿子呢，我去看看他有没有乖乖吃饭。”


    说完，从冷璟身边刺溜一下钻了过去。


    冷璟回过头盯着她这猫猫祟祟的样子看了一会，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来。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


    他在笑？


    冷璟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秦煜的事儿伴随着那两枚袖扣，被两人默契的压了下去，谁都没有再提。


    下午又逛了一会，一家三口就赶去了大剧院准备看演出。


    见到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偶像，阮棠红了眼眶。


    八年。


    安娜从当初那个青涩大胆的白天鹅，变成了今天优雅从容的芭蕾缪斯。


    阮棠看着她，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被人夺舍，她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放弃芭蕾舞事业。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登上这样的舞台，像安娜一样在聚光灯下转圈、起舞。


    演出结束，扬内掌声轰鸣，阮棠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捂着脸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爸爸。”


    冷念宸担心的拉住冷璟的手。


    “妈妈怎么了？”


    冷璟蹙眉，没有言语。


    阮棠方才的情绪变化他尽收眼底，从她眸子里，他看出了她的不甘、懊恼以及失望。


    是因为芭蕾吗？她当初不愿再跳舞，身边人无论怎么劝她都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不愿再登台。


    因为这个，自己还和她爆发过激烈的争吵。


    她睚眦欲裂的骂自己，没有资格管她的闲事儿。


    冷璟攥了攥拳头，内心里产生出懊恼来。


    他当初是不是应该再坚定一点，强迫她继续跳下去，或许这样的话，她刚刚就不会那么伤心。


    阮棠情绪来得快散的也快，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又恢复成明媚的小太阳。


    见到冷璟跟儿子担忧的看着自己，还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说道：


    “不愧是我从小喜欢到大的偶像，跳的太感人了，我要是能有她跳的一半儿好看就好了。”


    冷璟想了想，笨拙的说：“你跳的比她更好。”


    阮棠瞪圆，这还是冷璟吗，他居然会主动夸人？！


    从小到大他哪次开口不是能把人毒死的那种。


    “妈妈，你也会跳舞吗？”


    阮棠酸涩一笑，过来拉住了小家伙的手往外走。


    “会呀，不过妈咪很久没跳过了，下次跳给宸宸看好不好。”


    “好耶！”


    小孩子实在是太治愈了，阮棠德坏心情在看见儿子洋溢着天真笑容的小脸时瞬间消散。


    她一下子就释怀了，不就是丢失了八年吗？


    她还有更多的八年可以活的精彩。


    ——


    按照阮棠的想法，看完演出再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回去了。


    冷璟这边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公司那边明天有个要紧的工作得回去处理。


    想着让他一个人回去怪可怜的，阮棠跟儿子商量了一下，决定一家三口一块儿连夜回去。


    “正好，明天休息一下，后天宝宝你还能赶得上去幼儿园，这样就不用请假了。”


    冷念宸的表情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


    阮棠捕捉到他表情的小变化，有些疑惑。


    “宸宸不喜欢上幼儿园吗？”


    一旁，冷璟低着头瞧着冷念宸。


    他小小的身体好像忽然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扬起笑容来摇头。


    “没有啊，宸宸很喜欢幼儿园的。”


    阮棠没说话，她看得出来，冷念宸这是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