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皎将自己这几日的发现都同魏安道。


    无法弥补的缝隙流动着幼龙也没法说清的能量波动，那种近乎威胁的感官直觉让幼龙很不舒服，也不怪她的子民们会觉得恐慌。


    但龙不怕。


    龙是勇敢的龙。


    谁知道魏安听完她的话后，神色陡然一变，脸色难看得吓人。


    吓得围在她脖子上的幼龙变成了女娃娃的模样，藕节般胖嘟嘟的小手挂在魏安的脖间，微凉的脸颊贴在她的脸上，“安安，安安。”


    “不怕，有龙。”


    稚嫩的嗓音甜甜的，奇迹般让魏安焦躁的情绪平复下来了些。


    是啊，他们有龙族庇护，说不定情况没有想象得那么恶劣。


    M2937x星，一个被星际放弃的星球，不仅是因为这里是荒土，是穷凶极恶之辈的流放之地，同时还是未公开的虫族实验地，帝国军校的考场之一。


    这里的空间极其不稳定，每十年就会有进行空间跳跃的虫族入侵这里。


    因为虫族的频频骚扰，并不算最偏远的垃圾星逐渐荒凉，而以民权至上的帝国也隐瞒人民这件事情，将罪徒流放至此。


    虫族嗜血，每到十年虫母分娩都需要大量的血肉进补，空间最为不稳定的M2937x星自然是被血洗的战场之一。


    帝国为了避免征战耗损财力，定期往这里运送罪徒；而虫族也心照不宣，将这里的补给运输到虫母的筑巢后，会留下被抛弃的虫族在这里驻守；而帝国军校则会收到警报，前来支援，清除虫族。


    军校，英雄，不过是帝国为一个又一个的贵族子弟打造出来的虚名。


    现在十年的时间还未到，即使因为与恶魔那战之后空间不稳定因素加重，但虫母现在还在修养阶段，正在保护虫母的虫族在这个关节眼上，也不会贸贸然入侵垃圾星。


    深吸了一口气，魏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环抱着幼崽，贴在她的脸边柔声细语地叮嘱着虫族的残暴，以及他们的特性。


    被视作武器的镰刀手，以及头顶触角分泌的粘液都含有毒素，他们会将毒素注入敌人的身体里，让他们的肌肉迅速软化，全身无力，细密的疼痛遍布全身，然后清楚地看着自己怎么被的一点一点吃掉。


    “所以打斗的时候，千万不能直接去接触，不要像先前跟恶魔那样战斗一样。”


    魏安是真的怕了，龙崽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恶魔身上燃烧着地狱火焰也敢直接上手去触碰。换做是别人，早就被烧成了灰烬。


    幼龙懵懵懂懂地点头。


    有毒啊。


    应皎绞尽脑汁想着如果是她爹的话会怎么做。


    不知道啊，能走到她面前的修士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啊，处分争夺她的时候搞偷袭就会了。


    应皎倒不怕，但看到魏安认真的神色，她还是压下自己跃跃欲试的期待心理，一张精致的小脸绷得可紧了，学着好孩子的模样乖乖点头，心里就在琢磨虫族长得什么样，跟在空间缝隙里察觉的那样有灵力吗？是能吃能大补的虫子吗？


    头顶的小龙角随着脑袋晃啊晃，魏安知道幼龙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得叹口气随她去了。


    至少短期内，虫族还没办法空间跳跃入侵垃圾星吧。


    魏安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只告知了宋妗妙跟奥莱。


    深知虫族的可怕，魏安跟奥莱的神色都如临大敌般的谨慎，刚穿到异世来的宋妗妙想到了南方大蠊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嘀嘀咕咕道：“我最讨厌虫子了。”


    魏安跟奥莱需要去寻找空间裂痕最少的一片的确重新搭建牢固的安全区，而宋妗妙在种植时同时需要兼顾囤储的责任，以备不时之需。


    宋妗妙看了魏安列得长长清单，没心没肺道：“不是说每隔十年一次吗，时间还早着，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早就被龙神大人带走了。”


    魏安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只是胸膛间的心脏仍旧是在剧烈地跳动着，让人感到强烈的不安。


    如果像宋妗妙所说的那样是再好不过了，但要是真的……


    万一……


    魏安沉默，宋妗妙也识趣地没有继续泼冷水。


    因为空间缝隙的事情，大家都难得再忙碌起来。


    无人陪伴的龙崽懂事地去找人陪着自己。


    奥斯提亚以为是自己的精神暗示逐渐生效加强，所以幼龙才会主动找自己，很是开心。


    她已经梦到自己取代魏安的那天。


    都已经梦到了，离现实还远吗？


    再次延缓一道裂缝扩裂的速度，有些疲倦的龙崽坐在地上。


    在这垃圾星上难得一见的干净衣服，即使坐在地上也是干净如新。不过细看的话，能看到幼龙是悬空坐着的，并没有直接坐在地上，身后没有收起的龙尾晃啊晃的，她肉乎乎的小手捧着自己的脸颊，自己哄自己道：“龙辛苦了，龙辛苦了。”


    奥斯提亚微笑地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温柔似水的眸色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龙族大人真可怜，明明还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被魏安阁下做这么辛苦的事情。”


    幼龙晃头晃脑的，故作深沉的语气让她看上去跟个小老太似的，“那有人能替代龙做这件事吗？”


    奥斯提亚一时语塞。


    好像还真没有。


    幼龙的尾巴在身后翘得笔直，尾尖的龙鬣轻幅度地摆弄着，“只有龙能做。”


    是她弱小的子民们都要辛苦龙。


    以后可不能恩将仇报，什么都想喂给龙吃。


    仿佛前些天还在思考虫族能不能吃的不是应皎自己。


    奥斯提亚内心对幼龙价值的评估又多加了几分，她哭笑不得，“是是是，我们龙族大人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龙。”


    幼龙猝不及防地扑到女人的怀中，矜贵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看在子民这么夸奖龙的份上，自己就勉为其难奖励她一个抱抱吧。


    每次她这么奖励安安时，安安总会很开心。


    应皎并不讨厌奥斯提亚，但也说不上喜欢。


    她的确没有那些子民喧闹的声音，可身上的味道总是泛着说不出的苦味。


    这一下，奥斯提亚身上的苦味似乎散开了不少。


    果然，龙的抱抱就是最好的奖励，她可是条人见人爱的龙。


    应皎得意地想。


    怀中的柔软触感带着龙身上那种清淡的冷香，因为在怀中，奥斯提亚的手臂上还残留着龙尾鳞片刮过时的触感和冰凉，然后是龙人形的软软身躯。


    跟庞大的真身与平时的龙身不同，除却那对角和龙尾，她看上去与正常的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分别，一头银白色的柔顺长发细看散着蓝色光芒，就像夜晚高空那抹幽蓝的月光。


    奥斯提亚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抱过自己的妹妹，被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因为这一个拥抱又开始翻涌起来。


    复杂的情绪和受宠若惊交织着，她很快收敛自己最真实的情绪，笑问着幼龙怎么突然要抱她。


    这是龙第一次拥抱自己。


    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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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她的精神暗示很成功，她已经开始喜欢上自己，愿意亲近自己，甚至以后会乖乖听她的话，为她所用。


    明明野心成真的胜利近在咫尺，但一想到幼龙的拥抱是因为她的精神操控时，奥斯提亚又突然没那么喜欢这个拥抱了。


    上扬的嘴角不动声色地下压。


    “你身上苦苦的，龙不喜欢。”


    龙笑起来时漂亮的眼眸会眯成一条弯缝，像那种年画娃娃般，“但龙甜，你抱着龙就也甜了。”


    这是龙对夸奖自己子民的奖励。


    奥斯提亚鬼使神差般，手指戳了戳龙崽脸颊上的酒窝，随即失神地看着自己微微陷进去的指尖。


    她问，“龙族大人，你喜欢我吗？”


    龙想了想，“龙喜欢每一个喜欢龙的子民。”


    奥斯提亚又问，“如果有一天，您发现您身边的人对您有不诚之心呢？”


    “那是什么？”龙问，“好吃的吗？”


    被幼龙这副贪吃的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的奥斯提亚将她抱紧，“没事，但大人，人心都是贪心的啊。”


    她俯身贴在幼龙的耳边小声道，“您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人呢？”


    哪怕心底那抹柔软被翻出来，哪怕是有一瞬间的心软，可奥斯提亚还是在此情此景下对龙崽施展了精神操控。


    手不自觉紧了一些，那抹柔软与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重叠，记忆跟灵魂的共鸣让奥斯提亚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她曾经也有个妹妹。


    像大人这样大的年纪，笑容同大人一样的甜，然后总会在她回来后高高兴兴地扑到她的怀里，喊她一声姐姐。


    奥斯提亚出生在贫民窟，是再低等不过的贫民，但她却是生在里面的一株野草，在即将要被父母卖掉的十三岁时，她被测出了魔法天赋，还是稀有的精神力魔法。


    哪怕没有受到过高等的教育，哪怕没有显赫的出身，却也因为她这罕见的天赋，她逃避了被卖掉的命运。


    奥斯提亚以为自己的命运会就此扭转，却没想到是地狱的开始。


    她就读偏远的魔法学院，这里的人都是地方乡绅子女，他们瞧不起她的出身，畏惧她的魔法，他们编造歌谣称呼她为阴沟老鼠，也总会有人将她“身份的象征”丢进她的座位上，肆意嘲弄她。


    那个时候，奥斯提亚还只会用精神力控制物，并不能控制人。


    直到某天被欺辱至极的她力量暴走，从那天后她被众人高高捧起，她从阴沟里的老鼠变成人人都喜欢的香饽饽，所有人好像都因为她身上的力量而青睐她。


    过了一两天后的奥斯提亚陷入了无尽的空虚与害怕。


    她担心，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她是不是又会回到从前，过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的妹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时妹妹小小一个，因为要被卖掉所以哇哇大哭，卖她的人贩子说要狠狠敲掉她的牙齿，她依旧哭个没停。


    路过的奥斯提亚在那天停了下来，明明觉得这个小家伙吵得要命，哭得叫人头疼，但她还是利用自己的力量，让那个人贩子将妹妹免费交到她的手上。


    妹妹像个笨蛋，只会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很久很久，好半晌只结结巴巴憋出一句“喜欢姐姐”。


    这句话在往后的一年里，她重复了好多遍好多遍，再说这句话从口齿不清变得异常清楚。每次奥斯提亚害怕时，听到这句总会安心不少。


    直到有天，她的力量消失了。


    她的妹妹又再度被她的父母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