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观火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尾巴扫干净了吗?”等吴保庆离开,李乐安问向空气。


    “殿下放心,都扫净了。”暗处传来一道声音,“他回去的路线也安排妥当,不会叫人察觉。”


    李乐安这才点点头,吴保庆虽然没有提供什么实质证据,不过他能前来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想到六名京官这几日发现的线索,李乐安勾起唇角,看来陈康坐不住了,就是不知吴保庆这一出,是否也是他在背后推了一把。


    不过太过天真了,比不上聂世朴。


    正想着,何振维与涂廷茂求见。二人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倦色,眼里却闪着压不住的亮光。


    “殿下,”何振维行礼后声音难掩振奋,“臣等连日核查,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王使君……恐怕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清廉。”


    他们呈上几份抄录的账目片段和证词。原来,陈康暗中留下的那几处破绽,加上他们自己顺着蛛丝马迹深挖,竟真让他们找到了王登峰收受盐商贿赂的证据。虽然金额不算特别巨大,与洪州聂家那种鲸吞不可同日而语,但证据链条清晰,有具体的行贿商人、时间、地点,甚至还有一两封语焉不详但意有所指的私人信件抄本。


    “王使君行事谨慎,受贿多是通过中间人,或借婚丧嫁娶、子女生辰等名目。”涂廷茂补充道,“但次数一多,难免留下了痕迹。”


    李乐安接过那些纸张仔细翻看,面色逐渐沉了下去。她将那几页纸轻轻拍在案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好,好得很。”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何涂二人心头一紧,“王登峰人在哪儿?”


    “应在州衙办公。”


    “去请他来。”李乐安吩咐。


    王登峰很快被请到驿馆。他起初还以为公主又是例行问话或嘉奖,脸上带着惯常的恭敬笑容。但一进门,看见何、涂二人肃立一旁,李乐安面上看不出喜怒,他心里便是一沉。


    “王使君,”李乐安开门见山,将那些证据往前一推,“何大人他们查到了些东西,与你有关,你自己看。”


    王登峰强作镇定,拿起纸张。只扫了几行,脸上血色便褪得干干净净,额角渗出冷汗。越往下看,手抖得越厉害。这些他自以为隐秘的事,怎么会被查得这样清楚?


    “殿下!臣一时糊涂!臣知罪!”他扑通跪倒,声音发颤,磕头如捣蒜。贪污证据确凿,他仿佛已看见自己被革职查办、家产抄没的下场。


    李乐安冷冷看着他,“一时糊涂?看这账目,可不是一时。你身为刺史,可知罪有多重?同伙还有谁?从实招来,或可减罪!”


    王登峰浑身一颤,伏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吴旭和方孝之间的勾当,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一直装糊涂。方孝是康中书的外甥,吴旭也算沾亲,这么多年他睁只眼闭只眼,只收些商贾的孝敬,盐政全权交给吴旭,就算日后事发,自己顶多个失察之罪。


    谁想,竟是自己受贿先被捅了出来。


    攀咬吴旭和方孝?说盐政有问题?不,不能说!


    吴旭私下暗示过他,如果有朝一日受贿被发现,他王登峰恐怕难保官位,但只要他闭紧嘴,不牵连更广,吴旭承诺会尽全力保全他的家眷,至少不让儿女受牵连。待吴旭站稳脚跟,还能设法替他周旋,留条活路。若胡乱攀咬,得罪了康令公,只怕死得更快。


    “殿下!”王登峰涕泪横流,“臣就是利令智昏,收了商贾的孝敬!臣该死!可州务大事,臣绝不敢妄为啊!账目清楚、仓廪充实,都是吴别驾兢兢业业、严格把关的功劳!是臣拖累了他清名……其他同僚都是清白的,是臣一人之过!”他把罪全揽在自己头上,将吴旭摘得干干净净,还顺势捧了一把。


    这时,得到消息的吴旭也匆匆赶来,脸上满是震惊与沉痛。一进来,看到跪地请罪的王登峰和案上的证据,他先向李乐安行了礼,随即转向王登峰,痛心疾首道:“使君!你怎如此糊涂!平日下官如何劝你的?朝廷俸禄足以养廉,何至于此啊!”他捶胸顿足,仿佛真为上司堕落痛心。


    李乐安静静看着,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面上冰霜稍融,看向吴旭时语气缓和了些:“吴别驾,此事你事先可知情?”


    吴旭立刻躬身,言辞恳切:“回殿下,下官实不知情!只知使君应酬多,曾劝他谨守分寸,万没想到竟到受贿地步……是下官失察,请殿下责罚!”


    李乐安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似有些疲惫。“罢了,王登峰是咎由自取。吴别驾你虽有小失,但陵州政务平稳,你功不可没。此事便交由何大人他们详查,本宫自会上奏朝廷。”


    这话,等于暂时认了吴旭的不知情与有功,将王登峰个案与陵州政务割裂开来。


    暗处,陈康很快得知了结果,差点捏碎手中茶杯。王登峰是倒了,可只倒了他自己!


    吴旭非但没事,反倒在公主面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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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个“忠直能干”的名声。若真让吴旭顺理成章接任刺史……陈康心凉了半截。他与吴旭关系平平,吴旭用人必用自己的班底,哪里还轮得到他升任别驾?难道自己一番设计,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行,必须再想法子。


    而李乐安私下与冯昱说话时,语气了然,“陈康坐不住了。王登峰这事,他‘功劳’不小。”


    冯昱心悦诚服,“殿下明察。他这一推,倒替我们省了力气。只是吴旭……”


    之前李乐安提起陈康时,他还不解其意。当时他只觉陈康平庸,殿下却说:“王登峰难掩心虚,吴旭刻意周全,方孝外松内紧。唯有这位陈长史,身处漩涡却能作壁上观。要么是真的事不关己;要么……就是他所图者大,或手里握着什么,才有底气冷眼旁观。”


    “就是他所图者大,或者,他手里握着些什么,足以让他有底气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冯昱这才恍然。是啊,在那样一场宴席上,一个全无波动的人,本身就不寻常。


    如今陈康自以为螳螂捕蝉,却不知殿下黄雀在后。冯昱暗暗警醒,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冯昱再次佩服起殿下的运筹帷幄,同时也暗自警醒,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吴旭滑不溜手,把自己摘得干净。”李乐安笑了笑,“无妨。既然陈康着急,我们不妨……再给他添把火,也看看吴旭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懈可击。”


    接下来的日子,李乐安似乎更加倚重吴旭,时常召他商议一些陵州后续政务安排,言语间流露出赞赏。


    一次陈康也在场汇报。李乐安听完,特意当着他的面,对吴旭温言道:“吴别驾,王登峰之事虽令人痛心,但州务不可废弛。你办事稳当,此番又能坚守本职,不与上官同流,甚好。这几日,还需你多辛劳,将州衙事务暂且支撑起来。”


    吴旭自然谦逊应下,表示定当竭尽全力。


    陈康垂首站在下头,袖中的手已攥紧成拳。公主这话,几乎是在明指吴旭是接任刺史的首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更深的焦灼寒意从心底漫起。不能再等了,吴旭越稳,他的机会就越渺茫。公主如此信他……难道自己之前料错了?还是说,非得拿出更致命的东西不可?


    李乐安余光掠过陈康那竭力掩饰却仍显僵硬的神色,端盏轻吹水面,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微光。


    鱼儿,更焦躁了。


    而水,也该更浑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