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冰冷的触感将李乐安从黑暗中唤醒。


    她猛地坐起,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浑浊的河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陌生溪流的浅滩上,半边身子还浸在水里,四周是茂密而陌生的树林。


    身边空无一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浑浊的山洪,冯昱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那个像疯子一样朝她冲来的蛮族首领召龙岩。


    “还好没被他抓到。”李乐安撑着发软的身体,挣扎着爬到岸边干燥些的地方,心里一阵后怕。要是落在召龙岩手里,恐怕难以脱身。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几处擦伤和浑身酸痛,并无大碍。手腕上的弩箭还在,贴身的匕首也牢牢绑在小腿上。


    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在哪,找到其他人。


    她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忽然听到前方灌木丛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李乐安心头一紧,立刻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


    拨开灌木,她看到一个人影趴在地上,浑身污泥,正试图向前爬行。


    “江传元?”李乐安从他破损的铠甲和身形认出了他。


    江传元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殿……殿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痛苦取代。他想挣扎着行礼,却痛得闷哼一声。


    “别动!”李乐安赶紧蹲下,“你伤到哪里了?”


    “右腿……好像断了。”江传元咬着牙,“被水里的木头撞的。”


    李乐安检查他的右腿,果然小腿处不自然地弯曲着,肿胀得厉害。在这荒郊野岭,没有药物,没有大夫,带着一个断腿的人,简直是寸步难行。


    但她不可能丢下他。


    “没事,我们想办法。”李乐安压下心中的焦虑,冷静地说。她环顾四周,看到一些散落的藤蔓和比较粗壮的树枝。


    她用匕首砍下两根相对笔直坚固的树枝,又割来许多柔韧的藤蔓。她让江传元忍着痛,将树枝一左一右固定在他的断腿两侧,然后用藤蔓一圈一圈紧紧绑住,做了一个简易的夹板。


    “我们得离开河边,这里太显眼了。”李乐安说着,又开始动手用更粗的树枝和藤蔓制作一个简陋的拖架。她将拖架的一端搭在自己肩上,双手握住,对江传元说:“上来,我拖着你走。”


    “殿下!这怎么行!末将自己……”江传元急忙拒绝。


    “别废话!想活命就听我的!”李乐安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江传元看着公主坚定而疲惫的脸,喉头动了动,最终不再坚持,艰难地挪动身体,趴到了拖架上。


    李乐安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负担,一步步向着树林深处走去。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与此同时,在上游的另一处河滩上,冯昱悠悠转醒。


    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小臂处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河水浸泡后皮肉外翻,看着十分骇人。


    他撕下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用牙齿配合右手,勉强将伤口包扎止血。


    “殿下……殿下你在哪儿?”他忍着痛站起身,四下张望,内心充满了恐慌。山洪如此凶猛,殿下万一……


    他不敢再想下去,立刻沿着河岸,向下游方向寻找。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呼唤,希望能得到回应。


    走了不知多久,穿过一片密林,前方河边的一块大石上,赫然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熟悉的蛮族铠甲,尤其是那块遮住右眼的黑皮革,让冯昱的心脏瞬间骤停!


    是召龙岩!


    他怎么会在这里?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在休息。


    冯昱知道自己绝非召龙岩的对手,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悄悄退走。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脚步。


    然而,就在他刚退后一步,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轻微“咔嚓”声时,坐在石头上的召龙岩猛地转过头,厉声道:“谁?!”


    冯昱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可奇怪的是,召龙岩虽然面向他,那双眼睛却似乎没有焦点。


    他看不见?


    这个念头刚闪过,召龙岩已经如猎豹般从石头上扑了下来,速度快得惊人!他耳朵微动,精准地判断出冯昱的位置,一把就抓住了冯昱受伤的左臂!


    “啊!”冯昱痛得惨叫出声,感觉伤口几乎要裂开。


    召龙岩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箍住他,将他狠狠掼在地上,一只膝盖死死抵住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说!你是谁?周朝的公主在哪?”召龙岩低沉的声音带着杀意,在他耳边响起。


    冯昱这时才彻底确认,召龙岩的双眼都失去了神采。洪水巨大的冲击力,恐怕让他原本完好的左眼也暂时失明了。


    但即便如此,这个瞎子的听觉和身手,也远非他能抗衡。


    冯昱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乐安拖着用树枝和藤蔓做成的简易拖架,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江传元虽然年少,身量却不小,加上拖架本身的重量,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好在江传元从小在南疆长大,对这类山林地形非常熟悉。他虽然无法行动,但眼睛没闲着,不断观察着周围的植被和山势。


    “殿下,往左边那片长着暗绿色苔藓的山坡走,”他虚弱地指引着,“那边地势高,不容易有沼泽,也更容易找到能藏身的地方。”


    李乐安依言调整方向。有江传元的指引,她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不是在盲目乱撞。


    两人走走停停,艰难地跋涉了一天。眼看天色渐暗,林子里开始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温度也降了下来。


    “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过夜。”李乐安喘着气,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


    幸运的是,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他们在一处山壁下,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了一半,很是隐蔽。


    李乐安先将江传元小心地挪进洞里,自己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洞里没有蛇虫猛兽,才松了口气。她捡来一些干燥的树枝,在洞口内侧生起一小堆火,既能取暖,也能驱赶野兽。


    火光映照下,两人都显得疲惫不堪。洞外是呼啸的山风和隐约的狼嚎,洞内一时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沉默了一会儿,李乐安看向靠着石壁,脸色苍白的江传元,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当时……洪水来得那么急,你为什么还要朝我这边冲过来?”她记得很清楚,在巨浪吞没她之前,看到江传元正逆着人流拼命往她的方向冲。


    江传元低着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腿,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李乐安想起他和蛮族首领召龙岩之间的血仇,心中了然。她轻声说:“是为了杀召龙岩,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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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劝诫:“我知道你恨他,想为家人报仇。但报仇不急于一时,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没必要用自己的命去拼。”


    听到这话,江传元猛地抬起头。火光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反问了一句,语气有些尖锐,“那殿下您呢?”


    李乐安一怔。


    江传元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当初为了给卫兰大人报仇,您为什么能在那天夜里亲自带人屠戮裴家满门,而不等到收集齐裴家的罪证,再堂堂正正地状告他们呢?”


    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乐安看着江传元,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气,反而异常平静。她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燃得更旺一些,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


    “那不一样。”


    “我屠裴家,是手握利刃,带着精锐侍卫,杀的是毫无防备、罪有应得之人。对我自身而言,几乎没有危险。”


    “况且我并非为了卫兰而屠裴家。”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江传元。


    “而你呢?你是在赌上自己的命,去换仇人的命。你的命,不该这么不值钱。”


    江传元低着头,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声音带着一种执拗的嘶哑,“殿下,您说得对……但您不明白。”


    “江家满门,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我亲眼看见父兄被召龙岩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上。我母亲……她不愿受辱,也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份仇恨,像毒蛇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啃噬着我的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他们惨死的样子。一日不杀召龙岩,我一日不能安寝,我……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个!”


    他的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受伤的腿也因为紧绷而疼痛起来,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李乐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他剧烈起伏的胸口稍稍平复,她才往前挪了挪,让火光能照亮彼此的脸。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回忆一段很远的往事。


    “你可能忘了,但是我记得大概是十年前,江大都护回京述职,我曾见过你。”


    她抬起眼,看向还在微微发抖的江传元。


    “那时候,你才这么高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连宫里最横的三皇子都敢当面顶撞。”说到这里,她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我当时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心想这下可好了,两个小霸王撞一块儿,看谁更厉害。”


    她的眼神有些飘远,仿佛看到了那个热闹的午后。“江大都护嘴上说着‘犬子无状,请殿下恕罪’,手却牢牢护在你身后,眼里没有一点真正责怪的意思。你兄长赶紧把你拉到一边,低声劝你,那副又着急又无奈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点笑意很快隐去,她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晰而沉静,看向江传元。


    “我不是在劝你放下,江传元。”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江将军和你的兄长还在,他们最想看到的,肯定不是一个被仇恨逼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的儿子和弟弟。”


    “你的命,是他们留在世上最后的一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