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身世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吕夫人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满是愧色的目光落在卫文静脸上,“你确实是卫家的骨血,不过是三叔和翠娘的孩子。”


    卫茂结结巴巴的开口,“那‘三弟’?”


    提到卫兰,吕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深切的哀痛,声音却异常坚定,“是我的孩子。”


    卫文静一时怔住,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最终定格在丁夫人那张疯狂的面容上,“那孙家的孩子......”


    “是阿芝。”吕夫人的声音哽咽起来,“当年我与翠娘同一天生产,他们偷偷用阿芝换走了你。”提及那个早夭的姑娘,吕夫人的眼中涌出滚烫的泪水,“那孩子......命苦啊......”


    卫文静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


    难怪这些年来,吕夫人总是格外在意他对三叔一家的祭拜。


    那个本该是平远侯府千金的姑娘,却因为与他互换的身份,在贫寒中受尽欺凌,最终惨死。


    一股浓重的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忽然,他想起什么,急急追问:“那张姑姑为何......”


    “咳咳......咳咳咳......”吕夫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卫文静连忙上前扶住她孱弱的身躯,轻轻拍打她瘦骨嶙峋的背脊。


    “我来说吧。”一直沉默的李乐安忽然开口。


    卫文静猛地转头看向她,这才注意到她从一开始就过分平静的神情。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是卫兰告诉她的吗?


    “是卫兰利诱了张姑姑。”李乐安的声音清冷如窗外渐密的雨丝,“丁夫人当年所出确实是女婴,就是卫芝。而卫兰,一直是卫家的孩子。”


    吕夫人艰难地喘着气,泪水浸湿了枕巾,“兰儿,我的女儿......”


    “......女儿?”卫文静不可置信地重复。


    李乐安肯定地点头,目光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对,卫兰是女子,算起来是你的堂姐。”


    这个真相如同惊雷,在孙文静的脑内炸开。


    提及早逝的卫兰,吕夫人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我的兰儿还那么年轻,就走在了我前头......”


    “娘……”卫文静声音沙哑,依然用着这个称呼。他紧紧握住吕夫人枯瘦的手,眼圈泛红。即便没有血缘,这六年的关怀慈爱,也做不得假。


    吕夫人反握住他的手,又看向一旁的卫茂,“阿茂。”


    卫茂眼眶通红,连忙上前拉住她另一只手,“二娘......”


    “你虽然不是我亲生,但这些年来,我待你视如己出。”吕夫人的目光在兄弟二人脸上流连,带着深深的不舍与牵挂。卫家这一辈的长辈只剩她一人,这些年来她含辛茹苦地将这三个孩子拉扯长大,每一个都是她的心头肉。


    可卫芝早早被害,她的兰儿也英年早逝......


    她将卫茂的手与卫文静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尽最后力气嘱咐,“日后只剩你们兄弟二人了,你们要互相扶持,互相依靠......”


    最后,她将恳求的目光投向李乐安,“李娘子,这些年有赖你的照顾。他日......若有可能,希望李娘子能照拂他们兄弟二人......”


    这沉重的托付,让李乐安心中一颤。她看着老人殷切而逐渐涣散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娘,您放心。”


    得到这句承诺,吕夫人仿佛了却了最大的心事,紧绷的精神骤然松懈下去,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她最后望了一眼卫文静和卫茂,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微弱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的手彻底垂落,再无生息。


    “娘——!”卫文静悲恸的呼喊声,穿透了雨夜。


    “二娘——!”卫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李乐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安详离世的吕夫人。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吕夫人的葬礼并不低调,毕竟卫文静已经是西川防御使。消息传出,西川府及各州县长官皆派人送来葬仪,以示哀悼。


    西川团练使马家更是派了长子亲临卫家村,执礼甚恭。永县县令亦不敢怠慢,亲自到场祭拜。一时间,这处往日宁静的偏远村落,竟因一场丧事而车马络绎。


    李乐安一直藏身于卫家的小院,没有现于人前。她几年前的西川一行,曾有不少人见过她的脸。


    卫文静并未公开自己复杂的身世。在外人眼中,他仍是吕夫人的亲子。他与卫茂一同披麻戴孝,以孝子之礼,为这位饱经风霜的母亲扶灵送葬。


    葬礼过后,卫家村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小院里,李乐安与卫文静相对而坐。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来,映照着卫文静略显疲惫却坚毅的侧脸。


    “我已决定,”他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上奏朝廷,为母亲结庐守孝三年。”


    李乐安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心中了然他此举背后深藏的愧疚与补偿心理,轻叹一声,“你不必如此。当年换子一事,你尚在襁褓,何错之有?说到底,都是因丁夫人一念之私,作下孽障,害得你与生身父母骨肉分离二十余载,你也是受害者。”


    她望着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忍。这人道德感太过沉重,总将不属于自己的罪责一并背负,无论是卫芝之死,还是身世带来的纠葛,他似乎总能从中找到苛责自己的理由。


    卫文静对李乐安这番开解沉默以对,垂眸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抬起眼,问出了盘旋心头已久的疑问:“堂姐……她当年,为何要选择冒充孙家子?”


    李乐安知他必有此一问,缓缓道,“卫兰说过,一为替卫芝讨个公道,二因她若推行新政,必会开罪朝中权贵,不愿牵连卫家。”


    卫文静静静听着,轻声问道:“那孙家……”


    李乐安反问,“孙家所作所为,难道是卫兰栽赃陷害的吗?”


    卫文静一怔,摇头。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位才华卓绝、心思深沉的堂姐的模样,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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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有深深的敬佩,也有巨大的惋惜。他那同日出生的堂姐,竟有着如此魄力与胸怀,远胜世间无数男子。


    “原来如此……”他低声叹息。


    李乐安看着他,忽然转开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既然知道了身世,却不选择公开,这可不像是你从前恪守规矩、追求名正言顺的作风。”她微微偏头,“你变了,比以前……更懂得变通,不那么死板了。”


    卫文静闻言,沉默片刻,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的轻笑。他抬眼望向灰蒙的天色,声音悠远:“堂姐她为了家人,为了心中认定的道义与百姓,可以殚精竭虑,甚至不惜隐姓埋名,行走于险境。我如今……不公开身世,并未害及他人。有些事,或许不必拘泥于形式名分……”


    他的话语未尽,但李乐安已明白其中深意。他依然坚守着他的原则,只是这原则之下,多了几分卫兰式的务实与变通。环境的磨砺与真相的冲击,终究让这块坚硬的璞玉,被打磨出了温润而坚韧的光泽。


    卫文静看着李乐安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心头那份被压抑了许久的关切终究还是浮了上来,他斟酌着开口,声音比刚才更缓和了些:“娘子如今在西川,居于何处?一切可还安好?”


    李乐安闻言,转过头来看他,眼中掠过一丝狡黠,随即化为淡淡的轻笑,摇了摇头,“这个嘛,不告诉你。”


    她的话语带着点难得的、近乎于多年前的轻松语调,却像一根极细的针,在卫文静心口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带来一阵微妙的涩然。他看着她疏离又带着戒备的笑容,一时怔住,竟不知如何接话。


    李乐安见他如此,只当他仍在以防御使的身份审视她的行踪,便收敛了笑意,神情认真了几分,补充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李乐安行事,自有底线。绝不会做有损西川百姓、伤害无辜良善之事。”她的承诺清晰而坚定,试图划清一道安全的界限。


    卫文静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误解了自己的意图,心头涌上一阵急切,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话语稍显急促,带着一种不愿被她归为“审查者”的懊恼。


    他看着她清澈却带着审视的目光,后面那句“我只是……担心你”在喉头滚了滚,终究还是被理智和长久以来的克制压了下去,未能出口。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愫,再抬眼时,已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语气格外郑重:“我信你。你……放心,你在西川之事,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不带任何官职色彩,仅仅源于“卫文静”这个人的承诺。


    李乐安望着他认真的神情,神色渐渐柔和,唇边绽开一抹真挚的笑意:“多谢。”


    这一声谢,和那个短暂却真实的笑容,让卫文静觉得,方才心头那点细微的刺痛,似乎也值得了。


    李乐安也在心底悄然松了口气。她不是没有想过,若卫文静仍如从前那般固执,自己该如何应对。但终究是年少时的玩伴,她并不愿走到反目成仇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