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爷始终沉默着，周身翻涌的低气压几乎能凝出冰碴。直到旁听众人七嘴八舌地表明对江心月绝非真心，他眉宇间的阴沉才稍稍松动，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还算你们有几分自知之明。”


    场内的暗流自此更汹涌 —— 他的眼中，对手便只剩下顾言琛了。


    舞池中央，水晶灯的流光在顾言琛镜片上碎成星子。他轻揽着江心月的腰，掌心温度透过丝滑旗袍渗进来，低沉嗓音裹着笑意漫过耳畔：“放松些，跟着我的节奏就好。”


    江心月深吸一口气，随着他的指引旋身。开叉裙摆扫过光洁的小腿，在旋转中偶尔漾出一抹莹白，像月光落在绸缎上。


    周遭投来的目光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有艳羡，有探究，更有藏不住的嫉妒，她却浑不在意，


    今天不仅拉拢了几笔善款，还和几位阔太交好，已然收获满满。


    “今天感觉如何？” 顾言琛镜片后的桃花眼漾着笑意，格外爱看她此刻从容的模样，仿佛世间纷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虽不知照片风波的前因后果，但见她面对豪门宴席时那份熟稔的淡然，便知她绝非寻常女子。


    这愈发勾起他的好奇， 她究竟是谁？


    江心月若是听见这腹诽，怕是要哑然失笑。


    好歹也曾是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大小宴会见得多了，纵使今日排场更盛，些许紧张罢了，怎会镇不住？


    若连这点场面都怯场，还当什么老板？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副模样竟被这群大佬脑补出这么多戏码。


    她踩着舞步应道：“收获颇丰。” 品牌顺利亮相，资金也有了着落，算得上完美。


    顾言琛温和颔首，只当她换旗袍是为了惊艳亮相，哪里知晓后面的暗涌。


    不远处的角落，徐昭昭捏着酒杯的指节泛白，眼底的妒火几乎要将杯中的红酒杯捏碎。


    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千金凑过来，语气里的挑拨像淬了蜜的针：“昭昭，你才是最配顾院长的，哪想到被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捷足先登。”


    “可不是嘛，徐、顾两家本就交好，你若嫁过去，顾夫人定会把你当亲闺女疼。可惜啊，顾院长现在眼里哪还有别人？”


    两人说罢偷瞄徐昭昭一眼，见她紧握酒杯、怒意翻涌的模样，便知这位大小姐肯定不会放过江心月的了，假惺惺安慰几句便转身寻舞伴去了。


    谁不想嫁给顾院长？


    加上今日江心月出尽了风头，五位年轻才俊都围着她转，她们当然也羡慕嫉妒。


    她们不敢动江心月，只能挑拨一下了。


    而徐昭昭听了两位名媛的话，越想越觉委屈不甘，恰在此时听见母亲正和顾夫人低语。


    顾夫人摇着头笑道：“管她什么身份，孩子们情投意合便好。月月那孩子乖巧得很，我瞧着喜欢。倒是可惜了昭昭，回国太晚，咱们亲上加亲的念想怕是落空了。”


    这话如同明晃晃的耳光，徐太太脸上笑着应和 “缘分天定”，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宴会厅的喧嚣 ， 徐昭昭被个女侍者撞了个正着，酒液在她洁白的礼服上洇开大片污痕。


    女侍者摔在地上，破碎的酒杯溅起暗红的酒渍，在光洁的地板上晕成诡异的图案。


    “你瞎了眼吗？” 徐昭昭本就怒火中烧，看清撞自己的竟是被她收买的杨小倩，更是怒不可遏。


    杨小倩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本是见徐昭昭酒杯空了，想上前添酒，谁知背后突然被人一推，竟直直撞了上去。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看着徐昭昭对着个侍者大发雷霆。


    而徐昭昭正愁没处泄火，此刻见精心挑选的礼服被毁，大小姐脾气彻底爆发：“你知道这条裙子多贵吗？赔得起吗？”


    杨小倩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只能反复鞠躬：“对不起……”


    徐太太连忙打断与顾夫人的谈话，快步上前拉住女儿：“冷静点！” 被母亲一拽，徐昭昭才猛然惊醒自己身处名流云集的寿宴，目光扫到顾董事长蹙起的眉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妈，我……” 她慌了神，方才失态的模样怕是全被看见了。


    她下意识望向江心月，却见对方正对着自己浅浅一笑，那笑意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徐昭昭脑子一热，突然指着江心月尖叫：“是她！是她收买侍者害我出糗！是她搞的鬼！”


    众人齐刷刷看向江心月，只见她先是露出一丝惊愕，随即转向顾言琛，语气平静却清晰：“你们这些豪门宴席，倒是真有意思。”


    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传遍周遭，本就对江心月身份好奇的宾客们，顿时觉得徐昭昭这番行径实在有失豪门风范。


    胡太太忽然想起江心月第一套旗袍上的酒渍，想起她邀请自己去更衣室换礼服时徐昭昭恰好出现的巧合，再看江心月此刻宠辱不惊的气度，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她与岑太太交换个眼神，彼此眼中都闪过了然。


    另一边的沈彻也想起江心月那句 “我江心月，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看来她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徐小姐在胡说什么？” 顾言琛皱眉挡在江心月身前，“江小姐一直与我共舞，哪来时间陷害你？”


    徐昭昭被那抹嘲讽的笑意刺激得失去理智，尖叫道：“就是她！琛哥哥你别被她骗了，她是个坏女人！”


    “昭昭！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徐太太又气又急，女儿在国外待了几年，连基本的仪态都丢了。即便怀疑，也不该当众失态，这不是打顾家的脸吗？日后徐家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见场面愈发难看，顾夫人不得不出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阿姨，是江心月！她怕我抢走琛哥哥，就收买侍者害我出丑！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徐昭昭哭喊着，全然忘了自己才是最先动歪心思的人。


    顾夫人看向江心月，见她依旧从容伫立，反观徐昭昭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已有了判断。


    这时胡太太忽然轻笑出声：“徐大小姐这出戏，倒是比台上的表演还精彩。难不成是眼看顾院长心有所属，便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


    一句话噎得徐昭昭怒气交加，脸色变换不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