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密旨

作品:《杳杳玄音

    跨进八月,秋意初显。夏日的余温尚未散尽,风中已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纵是枝繁叶茂的大树,也免不了有枝叶泛黄,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从树头飘落,落在厚实的泥土地上。


    一双精巧的绣花鞋轻脚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刺啦声。


    “小姐,在这。”画扇招手将人带进一处偏僻荒凉的院子。


    希音甫一跨入,便被人拥入怀中,温热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回拥住对方。


    自贤王府被围,已过去六日。


    季希音是在第二日才从祝玉卿那得到的具体消息。


    俗话说成家立业,祝玉卿自定亲后,便由皇后求了个闲职,也算正式有了官身,收敛了纨绔子弟做派,正经跟在燕王身边做事。


    虽与季希音只见过几面,可未婚妻整日将手帕交挂在嘴边,又有皇后的提醒,祝玉卿也对她另眼相看。


    贤王府一出事,祝玉卿立即进宫,待消息确认后,他又赶去叶府,恰好季希音太过慌乱一夜都留在这里。


    叶蓁蓁惊得蹭站起:“太后被劫?贤王是幕后黑手?”


    太后自年后便去泰州别宫颐养,前日,飞鸽传书来报,太后被一伙来历不明的劫匪掳走,负责守卫的将领在对峙时偶然听到对方提起贤王。


    因此才有了羽林卫围困贤王府一事。


    更糟的是,萧临羡搜出来的书信确实是贤王与人来往通信,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被贬到密州的前朝皇室遗族,周氏。


    信中多次提及大齐朝廷如何让人不如意,如何怀念前朝旧事,甚至还在信中询问贤王太后别宫的具体内情。


    证据确凿,贤王虽大声喊冤,却辩驳不清书信内容。


    正所谓真亦假假亦真,有些内容他承认确实是自己所书,可有些不知所云的他根本不知。


    景仁帝亲自审问,对他的证词不置可否,将人继续丢回大牢关着。


    周暄从头到尾旁观了审问,贤王眼泪鼻涕横流着被押下去后,他第一次发现,向来敬重的父亲,竟如此……愚不可及。


    再不堪,那也是他的亲父。


    他垂首敛目遮掩住眼中的情绪,伏首叩地替父求情:“请陛下明鉴。父亲处事谨慎,莫说谋逆,掳劫太后他也是决计不敢的。”


    宽阔的大殿内,只剩龙椅上的帝王和下面跪伏的臣子。


    景仁帝忽地冷笑一声:“怀瑾,你可知先帝曾留过遗诏给你母亲。”


    周暄一怔,摇头:“微臣不知。”


    帝王靠坐在龙椅上,闭目回忆,声音中带着丝丝怅惘:“与其说先帝爱重明珠,更不如说在先帝心中,皇兄才是他唯一认可的继承人。”


    “先帝唯恐皇兄后人将来受任何委屈,留有一道遗诏交由太后,可保皇兄血脉。”


    周暄抬眸,眼中是不可置信。他唯一的保命符居然在太后手里。


    “你父亲。”景仁帝嗤笑一声,“朕岂不知他的为人?胆小懦弱,除了抱怨命运对他不公,竟从未敢真的凭自己努力去挣一番天地。可你不同。”


    “你八岁入宫,朕第一次见你,你的聪慧伶俐已是同龄中佼佼者,太后喜欢你,朕便做顺水人情将你留下,朕想培养你看看,皇兄的血脉究竟能做到如何惊艳绝伦。”


    “你也确实不负朕的期望。”伴着一声叹息,帝王停止了话语。


    周暄此刻才明白,景仁帝愿意信他用他的原因。


    他紧抿唇瓣再次叩首:“微臣多谢陛下多年教导和照拂,微臣愿以王府之名担保,将功折过,恳请陛下再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此生忠于大齐,必不负圣恩。”


    半晌,周暄跪地的双膝都感到麻木,上首的景仁帝终于开口:“朕命你,领密旨,暗中前去泰州,务必救回太后。如若太后有什么闪失,朕不能保证,贤王府是否还有必要存在。”


    “臣遵旨。”


    清冷的夜色下,一轮孤月悬在头顶。只有脚边的灯笼忽闪忽灭。


    季希音听他说到这里,在怀中仰起尚带泪痕的小脸:“意思是,你很快就要离京了?”


    眼看两人的感觉就要修成正果,周暄心中不忍,将她搂紧,下颌抵在她头顶:“明日一早我就走,你等我回来。”


    好不容易能和他光明正大走在世人眼前,季希音不甘心道:“不行,我要和你同去。”


    “此次凶险难料……”


    话音未落,季希音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你若是不带我,怎知我在京城就没有凶险。”


    周暄知晓她是在强辩,只好低声哄着:“我保证我定会安全无虞回来。”


    希音倔强地偏过头不理他。


    几个月的相处,周暄对她的小脾气如何缓解已经了如指掌。


    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精巧的下巴,低头强行掠夺她柔软的唇瓣。


    半晌,季希音气喘吁吁红着脸颊抗诉:“每次都用这招,你就不能换个方式。”


    周暄意有所指,失笑道:“此处荒野之地,确实不适合另外的方式。”


    两人私下相处时,除了最后一步,没少关起门来探索对方的身体。


    季希音闹了个大红脸,整张脸伏在他胸前,闷闷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立马找个人嫁了。”


    “休想,你只能嫁给我。”


    从角门进入伯府,画扇忍不住问道:“郡主,世子爷不会有事吧?”


    季希音狡黠一笑:“你快去给我收包袱,我们明早跟在他们身后。”


    画扇早就想这么干了。她跟随在周暄身边多年,确实担心他的安危。


    画扇欣喜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季希音独自推开房门。


    屋内一道黑黝黝的人影坐在桌案旁,属实吓了她一跳。


    “谁!”季希音一声惊呼。


    “囡囡,是爹。”段青阳点燃烛火,映得一张面孔忽明忽暗。


    她拍着□□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娇嗔道:“爹也不知道点个灯,吓到我了。”


    “是吗?是爹爹不是。”段青阳起身走过来,季希音没来由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却没抓住。


    她顿住脚步,佯装乖巧道:“这么晚了,爹找我有事吗?”


    “唔,确实有点事。希音可知,秦王殿下回京了。”


    被景仁帝送去边关十几年的秦王?


    “不知,秦王回京同我们有什么干系。”


    “以前没关系,以后就有关系了。”段父离她一步之远,定定看着她。


    季希音蹙眉:“女儿不明白爹在说什么。”


    “希音你长大了,爹也容你胡闹了一阵,该为父分忧了。”


    季希音还没明天他话中的意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和画扇的怒吼:“什么人!”


    画扇!季希音本想拔腿去看,却见段青阳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她心中一紧:“你要对画扇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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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


    “你果然聪慧。放心,爹不会伤她,只是有些会碍事的人,总要先清理了。”


    季希音心里咯噔一跳,拔腿就往外跑。可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去,便被亲身父亲扭过手臂,强行制住她。


    很快,门外响起脚步声,段青阳冷冷开口:“守好郡主,切莫让她再跑出去了。”


    季希音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强行灌下一碗药,没多久就手脚无力只能任人摆放在床榻上。


    段青阳站在门口望着她,门外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落在他身上,竟让季希音有一种恐惧之意。


    她的父亲,为何要这样对她?


    第二日,季希音昏昏沉沉醒来,一众陌生面孔的仆妇伺候她洗漱更衣,接着就有人取来一套绯红的嫁衣在她身上比划。


    她口不能言,只能怒目相视。


    负责来量体的绣娘明显被收买了,对她的挣扎求救垂着眉目只当没瞧见。


    绣娘走后,负责看守她的仆妇得了吩咐,时不时就要劝慰几句。


    “郡主就莫要耍小性子了,伯爷都是为了您好,秦王殿下有多年军功在身,孔武有力,听说除了正妃就没别的女人,您嫁过去,只要生下一儿半女,正妃还不是要向您低头。”


    “就是就是,您乖乖的,安心待嫁就好。”


    季希音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不知何时,她父亲暗中将她许给了秦王做侧妃,连庚帖都换了。


    秦王生母德妃一向淡泊,虽为四妃之一但多年不争不抢,季希音在宫中时也只见过她一两面。


    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此事,又是否会猜忌她早已同德妃有牵连……


    周暄才出京不到一日,她的婚事却已再次落进别人的谋算。


    季希音如何甘心,她不理会身旁人的喋喋不休,闭目思索接下来该如何。


    要想办法将消息递出去,找人来救她……对了,没看到想儿?


    夏想躲过一波巡逻的侍卫,从伯府后院墙根下的狗洞钻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爬起身,回望一眼身后的高墙,心里暗暗鼓劲:小姐,你等着,这次我定找人来救你。


    坐落在朱雀大街的天香引重开后,因背靠福茂商行,又故意流出与贤王世子的八卦绯闻,倒是在京中引起一波轩然。


    这日清晨,春念带着几位仆妇正在店里打扫,夏想砰砰砰敲响门扉。


    “谁呀,这么大早还没开门呢!”一名仆妇边念叨着边拆卸门板。


    夏想整个人直直扑进春念怀里,哭诉道:“春念姐,快找人去救小姐,她……她被老爷关起来了,要将她嫁人。”


    春念浑身一僵,尚未反应过来:“你在胡说什么,老爷怎么会关着小姐。”


    “真的!”夏想抹一把脸,急切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偷跑出来的,现下伯府已经戒严,你快想想怎么办!”


    店内仆妇都受过季希音的恩惠,这位东家大方银钱给的也足,还只招像她们一样的孤苦女子做活,她们都十分敬重她。


    那名拆卸门板的仆妇忽听外面有声响,伸头一看赶忙道:“春念姑娘,外面不对劲,伯府来了好大一群人。”


    来不及细问,情急之下,春念掏出怀中的荷包一把将夏想往后门推:“你快走,去找季夫人,快去!”


    “姐姐!”夏想一边哭一边往后门跑,身后传来呵斥声和叫嚷声,还有春念的怒斥,再然后,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