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跑车一路疾驰，横冲直撞。


    黄毛单手扶着方向盘，聚精会神的关注路况。


    一脚油门，左拐右拐。


    程杳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上了高速。


    ！


    看看紧抿嘴唇的黄毛，又看看窗外一直倒退的蓝色隔音带。


    ！


    【晨曦！


    【你们反派不会把我带去卖了吧！！！】


    【安啦安啦，宿主，他不会的！


    【晨曦帮宿主看看剧情走到哪里了。】


    脑海中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


    【宿主现在是要去见反派的朋友呢！他的朋友新开的酒吧，开业第一天邀请反派去撑撑场子。】


    【那为什么要上高速？】


    【酒吧在隔壁市，安啦安啦，反派不会伤害宿主哒！】


    要是系统有实体，程杳杳现在就要掐着她的脸狠狠蹂躏。


    这个晨曦！


    每次都这样。


    话里话外都帮着反派。


    究竟她是它的宿主，还是反派是她的宿主！


    气死她了！！！


    ***


    副驾上的女人睡着了。


    头仰着靠在车窗上，嘴唇微微张开，清浅的呼吸声在车上回响。


    开得这么快都能睡着……


    霍懿行也是服了。


    “喂。


    “喂，醒醒。”


    “嗯？嗯？”


    程杳杳揉揉眼睛，眼前一片朦胧。


    “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我车上睡觉的人。”


    “昂？”她还沉浸在睡意里，只是下意识的应和。


    “给。”


    程杳杳接过递到面前的纸巾。


    “擦擦嘴，流口水了。”


    她一下就清醒过来，双眼睁开，不停擦拭嘴角。


    “哈，哈哈。”


    黄毛嗤笑一声，“别傻笑，下车了。”


    ***


    酒吧里。


    音乐震耳欲聋。


    鼓点一下一下重击，心脏跟着砰砰乱砸。


    好吵。


    “霍哥！”


    “嗨，霍哥，好久不见！”


    问候声此起彼伏。


    头顶上只有灯球转动着发出四色采光。


    亮瞎人眼，却又照不亮酒吧。


    昏暗暗的，程杳杳看不清打招呼人的样子。


    “哥！这里！”


    坐成一堆的人群里忽然弹出一道高高的模糊身影。


    那人朝他们挥手。


    黄毛点了点头。


    这么黑，也不知道他点头的意义是什么。


    手腕被攥住。


    霍懿行一手插兜，一手拽着她走向那道模糊人影。


    “这位就是嫂子吧。”


    黑乎乎的人影拨开人流找了过来。


    站在他们跟前。


    好一张让人不舒服的脸。


    脸皮薄得挂不住二两肉，颧骨高高耸起，小鸡嘴咧得大大的，好像要撕裂一样，老鼠眼乌溜溜的转，眼底闪着精光。


    这人偏偏还留一头及肩长发。


    披散在肩上，邋遢又阴郁。


    佝偻着腰，搓着手。


    尖嘴猴腮的，像身上没毛的猴子。


    “这是贾裕。”


    黄毛指着没毛猴介绍。


    接着又对着没毛猴说，“我女朋友，程杳杳。”


    没毛猴夸张击掌，双手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哎呀！久仰嫂子大名！”


    黄毛竟然笑了，给了没毛猴一肘，“行了，别贫了，带路。”


    贾裕捂着被打的地方，转身朝她委屈喊冤，“嫂子你看，哥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霍懿行像是想起什么的样子，把车钥匙扔到贾裕怀中。


    “我自己去就行，你去帮我洗件衣服，东西在车里。”


    “收到。”


    贾裕侧身微微鞠躬，食指中指并拢快速轻碰太阳穴，一口白牙亮得反光，起身前还不忘wink一下。


    瞬间，程杳杳一激灵，浑身长满鸡皮疙瘩。


    一向不靠谱的黄毛此刻成了她的救命稻草，程杳杳僵笑着往他身后藏了藏，还不忘攥紧他的衣摆。


    也不知道是察觉到她的动作，还是纯属意外，霍懿行竟也挪了挪位置，恰好挡住贾裕的视线，手也反握住她攥着他衣角的手。


    另一只手给了贾裕一拳，催促着。


    “快去。”


    ***


    “哟，嫂子看什么呢。”


    她刚打算看一眼资料，就被眼尖的无毛猴发现了。


    贾裕凑了个头过来，瞥了眼，脸上笑眯眯，眼底却似乎藏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光。


    语气也阴阳怪气，“当学生可真辛苦，连出来玩都不能好好放松，哎，也得亏嫂子是好学生，这么努力，不像我们这些学渣，学不来一点……”


    程杳杳有些尴尬的按掉手机，手腕却被带着薄茧的手攥着，拉着她往黄毛身旁挪。


    “看什么看！我女朋友当然优秀，你别把自己和她放到一起，拉低我女朋友的身价。”


    说着，霍懿行突然站起身，过道太窄，他跨过她并拢的大腿，一屁股坐到她和贾裕中间。


    动作有点滑稽，可程杳杳却莫名觉得有点儿帅。


    霍懿行食指点住贾裕的额头，用力往后推，满脸嫌弃，“去去去，别拿你的臭嘴对着我，滚远点。”


    “哥你怎么这样！”


    贾裕只是笑骂着靠回沙发上，丝毫没有不悦，这似乎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


    他转身朝着众人调侃，“你们看看，有了嫂子就是不一样，连说都不让说一句。”


    其他人也跟着调笑嬉戏。


    “就是不让，怎么着！”


    黄毛晃着二郎腿，从背后掏了个双肩包出来。


    是她的小粉！


    刚刚换位置太突然，忘记带走了。


    只见黄毛说笑着，拉开拉链，翻找一下，将课本重重砸到她腿上。


    “学，就在这里学，看他们敢说什么不！”


    程杳杳接住自己的书。


    好霸道……


    就是太中二了吧！！！


    她举起课本，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去。


    又突然觉得黄毛不帅了是怎么回事……


    救命！！！


    黄毛自己不尴尬，她已经尴尬得不行了，在这里如坐针毡，书也看不进去，更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吧……


    程杳杳安慰自己，视线越过书沿探向外面，刚好对上贾裕的眼睛。


    i人地狱！


    她马上看向自己的课本。


    只是，无毛猴的眼神好像冰冷又骇人。


    是她感觉错了吗？


    霍懿行好像和他很要好的样子……


    ***


    音乐节奏感实在太强，心脏也跟着一下下乱撞。


    老年人作息已经成为习惯，程杳杳很难接受这样的刺激。


    戳戳正在一旁独酌的黄毛。


    黄毛也是奇怪。


    其他人都去蹦哒了，他却留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高脚杯，杯子里装的却是橙汁。


    他一口接着一口喝橙汁，眼睛看着不远处正在狂欢的人群，视线飘飘忽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孤独。


    阴郁。


    好一个忧郁王子，要是喝的不是饮料就更像了！


    “懿行哥哥，我想出去透透气……”


    黄毛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望着人群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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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程杳杳接着唤他，叫了好几声，他都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不管他是真听不到还是假听不到，程杳杳都有点恼了。


    一头撞到他胳膊上。


    黄毛骤然惊醒，下三白的眼都被黑眼珠子占满了。


    “你发什么疯！”


    他一脸惊悚的盯着她。


    程杳杳仰着脸，半眯眼睛，揉着头，心底偷笑，面上却满是歉意，“懿行哥哥，杳杳好像有点困了，是不是撞疼哥哥了！都怪杳杳！”


    娇滴滴的靠向黄毛，腾出一只手，用力按揉被她撞到的地方。


    “嘶！”黄毛吃痛的抽出自己的手，“要死啊你！这么用力！！”


    程杳杳夸张的捂住嘴，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对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的……”


    “哎！算了算了！”黄毛叹息，无奈摆手。


    “那，那人家能出去反省反省嘛？”程杳杳双手揪住他的衣摆，脑袋往他肩上蹭。


    有几天没洗头了，头发痒得一抓就跟下雪花似的。


    熏死这个死黄毛！


    “去就去啊！”


    感受到他的不耐烦，程杳杳拎起小粉麻利起身。


    “那我去咯？”


    黄毛头也不回，驱狗似的朝她摆手。


    切！


    程杳杳白眼都翻上天了。


    ***


    酒吧外。


    虽然酒吧里歌舞升平，可是午夜时分，街道静得惊人。


    如今，程杳杳才有打量周围环境的功夫。


    这儿似乎是一条酒吧街。


    各个招牌一闪一闪，尽显灯红酒绿。


    时不时有人从灯红酒绿中跃出。


    或勾肩搭背，或熏熏欲醉、东倒西歪。


    有人欢呼，有人哭喊。


    缓缓吐出一口气。


    纵使已是夏天，午夜的风却依旧缠着几分冷意。


    摸摸胳膊，程杳杳打算回去找黄毛了。


    她一个人站在门外，还真有点害怕，虽然门口站着两个壮汉，但是要是真的被醉汉缠上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相救。


    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陌生人身上。


    转身欲走。


    “程同学……程同学……救救我！”


    ？


    好像有一道细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听错了吧？


    这么晚了，而且也不一定是叫她。


    挠挠头，继续向前迈。


    “程……啊！！！”


    尖叫划破天空。


    不行。


    她要去看看。


    走到穿着黑色西装的肌肉男面前，“两位能不能随我去看看？你们应该也有听到尖叫吧，要是发生了什么，岂不是会影响咱们的生意？”


    肌肉男不搭理她，连视线都没有给她。


    “你们老板是贾裕吧！”


    肌肉男的眼睛终于眨了眨。


    程杳杳拿出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贾裕的联系方式。


    “我是他的朋友，你们快和我去看看！”


    肌肉男没有动作，只是分出一部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她给出证据。


    程杳杳着急得跺脚，声音越来越远了，只有偶尔传来一两句呜呜声，似乎是女生的嘴被捂住了。


    她点开绿色大树头像，按下语音通话。


    音乐响了。


    却没有接通。


    程杳杳知道是酒吧太吵，黄毛可能听不到，可却又忍不住骂了几句。


    那边的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动静。


    慌乱的给黄毛发了信息，面前的肌肉男不动如山。


    无奈的攥紧拳头，她只能自己先去看看。


    说不定，说不定也没有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