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废品站淘宝

作品:《穿越60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

    简陋的车板随着坑洼的土路颠簸摇晃,微冷的晨风直往领口袖口里钻。一路无话,直到牛车在青山镇供销社门口停下。


    供销社的木门刚卸下两块,一股淡淡的煤油味混着肥皂香扑面而来。


    光线从门板缝隙斜射进来,货架很稀疏。


    东边柜台摆着十几只搪瓷缸,缸身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红字,有两只还缺了角;


    西边货架上,肥皂盒排成歪歪扭扭的一排,绿皮的是上海产的,黄皮的是本地货,售货员正用抹布挨个擦去上面的浮灰。


    “布票、工业券都掏出来,”


    穿蓝布制服的售货员抬眼扫了他们一下,声音透着不耐烦,“今天肥皂限量,一人只能买一块。”


    因为大家商量一样的东西凑一起买,每人买几种,回到知青点再分。


    李晓娟赶紧掏出叠得整齐的票证,“同志,要四块肥皂,五条毛巾,还有一包火柴,两尺粗布。”


    售货员从玻璃柜里拿出肥皂,往秤上一放,“一块二两,不多不少。”


    她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算盘打得噼啪响,“肥皂一块五毛,毛巾每条三毛,火柴两分,粗布一尺一毛五,总共三块三毛二。”


    林晚盯着棉花柜台,那里摆着两个麻袋,上面贴着 “三级棉” 的标签。“同志,这棉花怎么卖?”


    “论斤称,七毛五一斤,凭票供应。” 售货员头也不抬,“要多少?”


    “来二十五斤。” 林晚将大家一起准备的票递过去。


    售货员抬头看了看林晚,才用铁皮撮子舀了棉花,在秤上拨弄着秤砣。


    ……


    ……


    ……


    钱和票证像指间沙,转眼就空了。林晚摸了摸瘪下去的荷包,感叹道钱真的不够用。


    走出供销社,斜对面废品站的木栅栏门歪歪斜斜地敞着。


    门楣上 “废旧物资回收点” 的红漆字褪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1958 年的废品站正赶上 “全民献宝” 的热潮,院墙根堆着社员们送来的破铜烂铁。


    几个戴红袖章的年轻人正抡着大锤往铁丝网上砸废铁锅,“哐当” 声震得人耳朵发嗡。


    林晚拉了把陈志文:“去看看?说不定有旧凳子。”


    “这地方能有啥?” 李晓娟捂了捂鼻子,空气里除了铁锈味,还混着烂菜叶的酸馊气,“闻着就呛人。”


    林晚的目光却被院子深处吸引。


    靠里的角落里,旧书报堆得比人还高,用草绳捆成一摞摞的,露出的纸页边缘发黄发脆。


    更远处的棚子底下,歪歪扭扭摆着缺腿的八仙桌、裂了缝的瓦罐,还有掉了瓷的搪瓷缸,缸身上 “劳动最光荣” 的字迹被磨得只剩个 “劳” 字。


    “进去看看吧,” 陈志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棚顶漏下的光斑,“说不定有旧版的农技书。”


    看废品站的老汉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是磨得发亮的老竹根。


    见他们进来,他用烟杆指了指:“铁器在东边过磅,书报论斤称,五分一斤。别乱翻,翻乱了不好点数。”


    林晚没应声,悄悄扫过全扬。


    生锈的铁器泛着死气沉沉的灰黑色,旧家具更是蒙着层霉味的浊气,连那堆看着最有希望的旧书报,也只有一片昏沉的灰白色 。


    完全没有火车上那种老烟袋锅透出的温润黄光。她心里那点捡漏的火苗本就微弱,这下彻底凉了半截。


    “我就说吧,” 李晓娟踢了踢脚边一块碎瓦片,“净是些没用的破烂。”


    王芳正弯腰看一个掉了底的木盆,盆底隐约能看见 “互助组” 三个字的刻痕:“这木盆修修还能用,比买新的省票。”


    林晚走到旧书报堆前,蹲下身翻看。


    最上面是一摞《农业技术简报》,1956 年的,纸页被雨水泡得发皱,里面的插秧图解糊成一团。


    她手指划过粗糙的纸页,忽然触到两本线装书,蓝布封皮上用毛笔写着《云笈七签辑要》和《黄庭经注疏》,边角磨损得卷了毛,却没遭虫蛀。


    她悄悄翻开一页,泛黄的宣纸上印着竖排的小楷,字里行间夹着朱红色的批注,笔迹清秀,写着 “丹田气沉,与经络相济”。


    林晚心头一跳 ,这批注里的经络说法,竟和前世学的中医理论隐隐相通。


    “大爷,这两本书咋算?” 她把书往怀里拢了拢。


    老汉磕了磕烟袋锅,烟灰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跟别的书一样,五分一斤。这两本轻,秤都不用称,给一分吧。”


    林晚刚掏出一分钱,就见陈志文抱着本《果树嫁接图谱》过来,书页缺了角,却正好能看清关键的步骤图:“这本才一分钱,太值了!”


    李晓娟在杂物堆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盒盖虽然锈了,扣合处还严实:“这个能装针线,比布包强。” 她扬声问老汉,“这个咋卖?”


    “三分钱,” 老汉眼皮都没抬,“昨天收的,原主说是城里亲戚送的。”


    王芳也挑了个裂了缝的瓦罐:“回去用黄泥补补,能装咸菜。”


    正说着,两个背着书包的半大孩子跑进来,怀里抱着个断了弦的旧二胡,琴杆上的漆皮剥落得露出白木:“大爷,这个能换多少分?俺娘说,这是以前唱大鼓书的用的。”


    穿补丁褂子的男孩举着二胡,琴筒上的蟒皮都磨白了,露出细密的纹路。


    老汉接过二胡掂了掂,用烟杆敲了敲琴筒:“这是好木料,给你们五分工分券。够你们换两本小人书了。”


    孩子们欢天喜地地跑了。


    林晚看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线装书,忽然觉得这废品站不像表面那么破败 。 每个旧物件里,都藏着被生活磨旧的故事。


    她又在书堆里翻了翻,指尖忽然触到个硬纸壳,打开一看,是本 1950 年的《药性歌诀》,纸页间夹着张供销社的老发票,上面印着 “每斤红糖三角二分,凭票供应”。


    她刚想把书也买下,却见那戴红袖章的年轻人走过来,用脚踢了踢书堆:“这些旧书明天要送去化浆,赶紧挑,挑完了我们要装车运去造纸厂。”


    林晚赶紧把两本书和《药性歌诀》捆在一起,付了钱。


    走出废品站时,李晓娟正踮着脚往铁丝网上挂铁皮盒,想让风吹掉点铁锈。


    陈志文抱着他的农技书,嘴里还念叨着:“嫁接的关键在形成层对齐……”


    阳光穿过木栅栏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晚摸了摸布袋里的书,虽然没找到带灵气的宝贝,可这意外淘到的典籍,说不定比那些虚无缥缈的 “宝光” 更实在。


    门口,一个挑着菜担的老汉歇脚抽烟,见他们手里的旧书旧盒,咧嘴笑了:“废品站里藏宝贝呢?前儿我在这儿捡了个铜烟锅,用着挺顺手。” 说着,还得意地亮了亮别在腰间的烟袋。


    回程时,牛车满载。林晚几人买的柴刀、镰刀、棉花等大件也放在车上。


    他们步行跟在后面,沉重的脚步踏在土路上。


    林晚心中盘算越发清晰:必须尽快适应农活,多挣工分才能填饱肚子。后山是资源宝库,得尽快熟悉。


    回到靠山屯知青小院,大家看着所剩无几的柴火,一致决定午饭前一起去后山捡柴。


    五个知青分散开来,各自在划定的区域埋头捡拾。


    林晚负责一片靠近林子稍密的缓坡,李晓娟和王芳在稍下方开阔些的坳地,陈志文和沈默则在更远处。


    林晚正弯腰捆扎一束枯枝,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侧前方灌木丛一阵窸窣。定睛一看,一只肥硕的灰兔正警惕地探出头啃草根!


    数日不见荤腥的肠胃瞬间起了反应,一股强烈的馋意涌上心头。


    林晚几乎没怎么犹豫,馋虫压倒了理智和对陌生山林的谨慎。


    她猫着腰,借着灌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那抹灰影摸去。


    兔子异常警觉,在她靠近到七八米时,耳朵一竖,猛地窜向林子深处!


    林晚想也没想,拔腿就追。


    城市少女的身体素质在山林里显得笨拙不堪。追出不过十几米,脚下被盘结的藤蔓狠狠一绊。


    “啊呀!”一声惊呼,整个人失去平衡,顺着一个小陡坡滚了下去,重重跌进一个被浓密灌木和乱藤遮掩的浅洼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