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母视线一凝，她是看着姜时尧长大的，并不拿他当外人。


    心里有什么话，也都是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当下她心中对那置办家用的钱，心中存有疑虑，便也很直白的开口问了：


    “你别在那里嬉皮笑脸的。”


    “我有正事儿要问你。”


    “前些日子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带着里里在供销社大采购，花了差不多二百块。”


    “那钱是从哪里来的？时尧，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干妈相信你的人品，知道你不会做傻事。”


    “但若是那钱，是你在外面借的高利贷，你可一定要和我说实话，干妈这里有钱，能先帮你垫上。”


    曹母思来想去，到最后也就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她面上凝重，心中闪过一抹后怕。


    高利贷那个东西，可是万万碰不得的，利滚利下来，三百都能滚成三万块。


    她怕姜时尧为了养孩子，一时心急兜里没钱，冲动下跑去借了那个。


    瞧着曹母那副表情凝重的模样，姜里里和姜时尧二人对视一眼。


    父女两人都有点心虚。


    不知道应如何回应。


    他们在姜家老宅下挖到小黄鱼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纵然曹母及曹恒都是自己人，那也不能说。


    财不外露，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少一个人知道，那就少一个麻烦。


    可眼下曹母明显怀疑，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才行。


    姜里里想了想，直接将头扎进姜时尧怀里，选择躲避。


    反正她一个小孩子，一切自有姜时尧去背锅。


    姜里里本以为她做的很不明显。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姜时尧给看在眼中。


    他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骂这小没良心的。


    脑子里却是在疯狂思考，该怎样骗过曹母。


    他这人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如此关心他们父女二人的曹母身上撒谎。


    姜时尧动了动嘴皮，还没等开口，曹母那边就又补了一句：


    “你可别想蒙骗我，说那钱是挖坟来的。”


    “我人还没老到老眼昏花，分不清日子是哪天的时候呢。”


    曹恒一听曹母的话后，心中也是紧张的很。


    他同尧哥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尧哥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他。


    他尧哥兜里的那两个钱，他心里门清。


    若是真的同他妈所说的那样，他尧哥一时糊涂，借了高利贷，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尧哥，你该不会真让我妈给说中了吧？”


    “你兜里有多少钱，我还没个数吗？”


    “你可千万别犯糊涂，若是真的借了你就说实话，我妈手里有，让她先给你垫上。”


    说着，不等姜时尧回答。


    曹恒就要扯着曹母上屋里拿钱。


    这一幕说是凝重，其实还有点好笑。


    姜里里硬生生咬着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瞥见姜时尧那变得难看的面色，姜里里忍得贼辛苦。


    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姜时尧那幽幽的目光。


    姜里里挠了挠头，开口说道：


    “爸爸，奶奶和干爹问你话呢。”


    “你怎么不回答呀。”


    得来的是姜时尧的一记冷笑。


    姜里里转过头，全当做看不见。


    父女二人之间的较量，曹家母子压根不知，他们眼下最关心的，无非也就是姜时尧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曹母急得直打转的时候，姜时尧终于开了口：


    “没借高利贷。”


    “你们放心，钱是正经路子来的，我没欠别人钱。”


    简短两句，算是回应。


    让姜时尧撒谎骗人，他不会。


    他虽然不是啥好人，但人品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曹母一听，她人叹了口气。


    知道能从姜时尧口中问出来的，也就仅此这么多了。


    这孩子她了解，他不愿意说的，谁都问不出来。


    曹母看向姜里里，想到林月娥改嫁一事，心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给姜时尧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孩子给放下来，她有话要说。


    多年的默契在，姜时尧一眼就意会到了曹母的意思。


    他默不作声，将姜里里交给了曹恒。


    见姜里里不解的抬头看向他，他嗓音轻哄道：


    “先去和干爹玩一会儿。”


    “爸爸和奶奶有话要说。”


    曹恒极为上道，当即便一把接过姜里里，抱在怀里而后溜出了屋子。


    虽说他也好奇，他妈究竟想同姜时尧说些什么，这幅神秘的样子。


    但眼下显然，支开姜里里才是最要紧的。


    顾不得其他，曹恒对姜里里说：


    “走咧闺女，爸带你去荡秋千。”


    曹家院子里有个秋千，是曹恒小时候，曹父给他做的。


    姜里里这几天来曹家，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秋千，有事没事都要去荡上一下。


    曹恒同姜时尧每每下班回家，都会遇到。


    当下，一从姜时尧手里接过姜里里，曹恒的第一想法就是去荡秋千。


    姜里里闻言点了点头。


    心中有些苦恼，不知曹母要同姜时尧说些什么。


    这俩人交谈，显然是要避着她这个小孩子。


    她纵然再好奇，也是没办法的啊。


    想到姜时尧失业，姜里里突然想起上辈子的那段记忆。


    距离曹恒同姜时尧去煤矿，怕是也没多久了。


    她小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曹奶奶和干爸人都那么好，她绝对不能让上辈子的悲剧再次发生。


    她得想点什么，去阻止它发生。


    无论是姜时尧，还是曹恒，以及那好几十条人命，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姜时尧从曹家屋子里出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想到曹母同他所说的话，他只当是小丫头因为林月娥再婚而感到失落。


    他沉思了下，实在是没啥哄孩子的经验。


    又不好直接去试探姜里里，询问她为啥看着不开心。


    万一戳到这小丫头的伤心事，可就糟了。


    他直接大步上前，从秋千上一把将姜里里给提溜起来。


    抱在怀里，然后说：


    “走，今天爸爸有时间，带你去镇上的游乐场玩。”


    小孩子嘛，散散心玩一玩。


    坏情绪自然就一扫而空了。


    姜里里一听到游乐园三个字，表情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