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明日照我

    女修推门而入,看见谈仲先,喜出望外:“大师兄!太好了,你真的在这里。”


    谈仲先颔首,看向陆昭,“多亏了陆兄弟,要不是我,我们会被困死在这幻境里。”


    陆昭脸色煞白。他手臂上红线织就的绿叶已经消失,花瓣片片凋零。一股钻心的疼向心脏延伸。


    余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一语不发。


    谈仲先关心道:“陆兄弟,很痛吗?”


    “没事。”陆昭摇摇头,“还有一个人。”


    幸好他先放进来的是谈仲先。谈仲先把只有醍醐天弟子才知道的密语告诉了他,接下来四个人便顺理成章,很简单地引导他们进来。


    每多一面镜子被打破,陆昭的疼痛就增加一分。


    他主动帮每一个进入幻境的人违背了规则,这是惩罚。


    但镜子碎得越多,他能深入镜面的部分越多。


    眼前只剩下两面镜子了,陆昭已经可以从椅子上站起来,但他仍然无法离开镜面围住的范围,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他走到闻晧的镜子前,伸出手。


    手臂深入到了镜中。


    陆昭迟疑了一下,接着再也没有半点疑虑,将大半个身体探入镜中。


    闻晧牵着小男孩的手,忽然觉得很晕,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先让我缓一下,又来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闻晧忽然感到肩膀一紧,回过头,两只手凭空出现,接着是手臂,然后是上半身,再然后是陆昭的脸。


    他打了一个激灵,想起来了,“老陆!”


    “出路在铁门后面。”陆昭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闻晧撞到铁门上,满头冒金星。


    这么一来他清醒了。扯了一把门锁,当机立断,往后退了几步,用身体大力撞门。如此几下,终于撞开了。


    闻晧爬起来,闷头狂奔,直到撞开门,才放任自己和“大”字一样倒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看见一抹白衣在自己身旁落下,“这是补气丹,吃吧。”


    他下意识接过药瓶,说完一声“谢谢”,忽然意识到这是醍醐天的人。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见几人都在,“这、这,怎么你们在这里?”


    女修将药瓶塞进他手中,“先疗伤。”


    这可是醍醐天的丹药。闻晧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放进嘴里,口舌生香。忍不住眯起眼飘飘然,细细品尝。


    谈仲先无法靠近陆昭,只能站在外围。


    蓦地,他注意到了余锏,心下一跳。


    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进来这么久,竟没觉察到其气息。


    谈仲先忍不住打量起余锏来。


    余锏淡淡地抛来一眼。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不约而同地在眉心画出一个“川”字。


    陆昭把闻晧救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想想怎么让所有人离开这里。


    他手臂上的花已凋零得只剩一支花茎。


    像随意用红笔在皮肤上划了一道。


    “陆兄弟。”


    陆昭看向谈仲先,后者与他关心着同一件事,“血魔还在外面,我们必须出去。”


    陆昭忽然想到这沧海镜是醍醐天的圣器,说不定他会了解,“谈大哥,你知道血魔为什么要等天黑么?”


    “天黑?”谈仲先拧着眉想了一会儿,“陆兄弟,沧海镜被偷走时我还是个孩童,未曾亲眼所见。但醍醐天典籍中记载说,沧海镜能回溯时光,需借助月华之力。血魔在等天魔,莫非是在等月光?”


    那不就跟月光宝盒一样。


    陆昭忽然想到自己在天台画所谓的“复活法阵”,也是在晚上。一个月亮亮得惊人的夜晚。


    “那你知道祭镜人吗?”


    “典籍中记载——”


    “连通过去与未来之人。”


    谈仲先的话被余锏打断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余锏。


    谈仲先的神情里带着些许忌惮和困惑,陆昭则是茫然。


    “过去、未来?”陆昭重复。


    “并不是谁都能祭镜,你不一样。”顿了顿,余锏继续往下说,“陆昭,你知道为什么的,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


    赵阿夭和王慧都是从沧海镜中获得力量的。


    他反其道而行,主动帮助其他人破坏自己的“规则”,虽然感觉到莫大的疼痛,但却拥有了更多干涉幻境的力量。


    余锏说沧海镜困住他是为了吃掉他。


    怎么就算“吃掉”?


    谈仲先张了张嘴。沧海镜是醍醐天的圣器,早年遗失,他自然将有记载的典籍看了个遍,希望有一日能寻回。若论为陆昭解答,自己再合适不过。


    可这个黑衣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有关沧海镜的秘辛?


    “我明白了。”


    陆昭忽然出声,急切地看向余锏,“赵阿夭和王慧杀的人越多,执念越深,这是沧海镜的‘食物’。但她们是鬼,我是人,还是连通过去和未来的媒介。所以,我猜如果你们被困死在沧海镜伪造的我的执念里,我反而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死掉,被它吞噬?”


    他在等余锏的看法。


    余锏只说了两个字:“伪造?”


    “这不重要。”陆昭一笔带过,“我反其道而行,帮你们破坏规则,才能挣脱沧海镜的束缚。至于这些痛觉,都是它设下的阻碍。”


    “这些我没在书上看过。”谈仲先思索,“但我觉得陆兄弟你说得在理。”


    陆昭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他指着面前仅剩的镜子,“可为什么血魔没有被拖进来?”


    余锏:“他是纳兰的师弟。”


    陆昭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谈仲先明白了:“陆兄弟,沧海镜就是万古愁的天尊纳兰偷走的。血魔陀罗是他的师弟,或许从他那里知道了使用沧海镜的办法。”


    说完,谈仲先暗暗看了眼余锏。


    他究竟从何而来?


    余锏眼里倒映出陆昭的模样。


    “办法在你手里。”


    手里。


    陆昭真的去看自己的手。他来到这个异世界还没半个月,经历了这么多事,受了很多次伤,都在手上。


    过得一会儿,他问了一句:


    “天要黑了吗?”


    ·


    知道丧魂死了,陀罗很是惋惜。


    他有四个下属,丧魂最为忠心耿耿。


    死了,不知去哪里再找这么好的牛马。


    陀罗从袖中取出三只纸鹤,挥手扬了出去。


    纸鹤落地之前震动双翅,飞快地朝远方飞去。


    他算了一下距离,天亮之前那三人能到。


    回到山洞,陀罗拿起复原的沧海镜,仔细端详。


    不愧是圣器,谁说破镜不能重圆?


    只要沧海镜顺利将祭镜人“炼化”了,就可以借月光打开过去的通道。就算他现在只剩三成功力,杀个醍醐天弟子不在话下。


    陀罗抬起头。


    白骨王座上方早就被打通了,有一个洞口,让天光轻而易举地洒下来。


    月亮已经升到天上了。


    陀罗小心翼翼地将沧海镜放到镜架上,盘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不停。月光像丝线流到他指间,他笨拙地挑动,宛如弹奏琴弦。


    只是他弹得实在不好听,磕磕绊绊。很不熟练。


    随着乐章,镜面慢慢泛起柔和的光。


    陀罗喜出望外。


    多年梦想就在眼前。


    然而一曲完毕,沧海镜没有新的变化。


    陀罗脸上的笑慢慢僵住了。


    哪里出了问题?


    他扑向沧海镜,死死地盯着朦胧的月华。


    并不死心。陀罗又尝试了一遍,仍是无用功。


    他发狂。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纳兰骗了他?


    陀罗心中浮现那男人经年如雪山般的脸。


    他所了解的一切与沧海镜有关的事都是那个男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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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人虽是师兄弟,可自己不过比他慢入门了七天。


    七天,足以让他三十年都屈居于一人之下。


    陀罗最恨的就是纳兰那副无所谓的神情,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恐惧。


    他那样的人,不是不撒谎,是不屑撒谎。


    “不应该有问题……”陀罗死死地瞪着沧海镜。


    如何驱动沧海镜,如何打开时空通道,都是纳兰告诉他的。


    纳兰找了三十年都没找到的祭镜人,他找到了。


    万事俱备,为何他不行?


    为何呢?!


    “师兄,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你?”


    陀罗呢喃。


    情绪牵动三重旧伤,他颤抖着呕出一口血。


    陀罗猛地抬头。莫非是祭镜人出了问题?


    想了想,冒着风险解开了护体魔气。环绕着他的看不见的空气“破”地一声,霰雪般散去。


    忽然起雾了。


    雾气不知从何而来,将陀罗彻底包裹。


    他挥开雾气,向前走去,看见了一条小路。路的尽头站着一个小孩,还有一扇大铁门和遥远的大房子。


    他拧着眉向前走去,忽见前面数道人影逼来。


    定睛,竟是醍醐天的人。


    怪哉!他们进来时就被拖入沧海镜,怎么还活着?


    陀罗伤势未愈,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即刻转身离去。


    然而他钻进雾里,走出好一大段路,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地。


    陀罗愕然。


    他慌忙掐诀。却被剑光打断,谈仲先和同门守在浓雾入口,就是为了强留陀罗。


    陀罗幻身躲过,蓦地如芒在背!他扭头,看见一个黑衣男人抱起了那个小男孩,并向他看来。


    陀罗记得此人。他是丧魂抓来的血奴之一,在血池洞窟里被那狡猾的混小子计算,未能吃了。


    当时只觉是个极品血奴。现在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想起了一个人。


    “拿命来!”醍醐天五人围攻陀罗,打断他的思绪。


    陀罗慌忙躲闪,祭炼魔气,先攻击修为低的。


    男修眼睁睁看着陀罗的血爪袭向面门。


    “大师兄!”


    他惊愕出声。身前,谈仲先替他挡了一下。


    谈仲先用罡气震开陀罗,肩膀鲜血淋漓,只是皱了下眉。


    陀罗被逼得后退了两步,认出他的身份。


    他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你就是谈仲先,冯香兰和谈如海的儿子,你可知——”


    “呲”!他抽搐了一下,捂住后脖颈。


    陀罗睁大双眼,扭过头,看向那抱着小男孩,站得很远的黑衣男人。


    他袖子下的手指柔软得仿佛拨动着琴弦,红线细得几乎看不见。


    陀罗顾不得后脖颈的断口,遁入雾中。


    然而他已被沧海镜困住。


    从雾中出来,迎接他的是剑光。


    如此数次,陀罗明显感觉到身体逐渐发力,头脑竟开始一片空白,动作也慢了许多。


    如此三次,陀罗再度现身时,谈仲先竖剑身前,唤了一声:“列阵!”


    醍醐天五人结成剑阵。五把剑变换成上千把,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


    陀罗只得又转向浓雾。浑然未觉一双手突然出现,用力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就只是这一瞬间。


    剑光吞噬了陀罗。


    这刺眼的光芒让陆昭和闻晧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等光芒散去,就见陀罗立在原地。


    看上去毫发无损。


    闻晧急道:“不会吧,这都不死?老陆,这下糟了。”


    话音方落,就见陀罗身上出现了数以百计的血洞。


    血汩汩流了一地,他像一块被热化了的蜡,先是脚,再是膝盖,再是肩膀。烂泥般坠在地上。


    好一会儿闻晧才反应过来,“他、血魔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