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一些”林婉捏起一块苹果，未放入口中，只是用小刀刮起上面没清理好的皮。


    杜璀玉，用极轻的声音轻叹一声“你觉得怎么样？”


    “嗯”


    “这个传闻，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全貌，全当无中生有听听罢了。”林婉将清理完毕的苹果，再次丢进口中。


    “我这里，有芷悦的一部分。”杜璀玉手指指向自己小腹一侧。


    “我这人啊打小就不太顺，少时无亲无故，中年身体透支，要不是芷悦恐怕我已经在那里长眠了吧。”


    “所以你们是？”


    杜璀玉没有回答，继续说着“如果不是因为我，恐怕她和何嘉早就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这就是你默认他抢你客户的理由？”


    “什么抢不抢，我不过是个打工的罢了。”


    “可你明明有更广阔的天地，更不该被束缚在这里。”


    杜璀玉莞尔一笑，那笑容早已褪去昔日冰冷模样，而是一种近乎于神性的温柔气质。


    “算命的说我孤辰寡宿，六亲缘浅，年轻时我也这么觉得，这两年看着他们夫妻感情越来越生疏，反倒觉得自己该做些补偿。”


    林婉心头一颤，她似乎懂了何嘉的敌意，可这样对吗？杜璀玉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闭嘴不敢再去谈这个沉重话题，她明白杜璀玉此时沉重的心情，可林婉不知道怎么去劝解，她的视线看向杜璀玉的小腹，或许他们之间的联系早已在那次手术后，变得剪不断，理不清。


    林婉从医院出来时，外面竟飘起丝丝细雨，一旁情侣站在林婉身旁抱怨。


    “我就说今天下雨吧，这下好了要淋成落汤鸡了。”


    “你还说我，我早上走得急，哪里来得及呀。”


    “行了行了，一会儿我去前面小卖铺买吧。”


    “哼，这么点雨估计一会儿就不下了。”


    男生最后还是小跑着去前面便利店买单，女生站在原地，看着男生跑远的背影，也停止了抱怨，低头玩起了手机。


    林婉看着这雨，估计不会下大，伸出手感受雨滴掉落在手心，雨滴细小微弱，透明晶莹，她想伸手把它们捧住，可跌落的刹那，它们四分五裂，碎成一片。


    有些感情一开始或许真挚纯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发生变质，无休止的争吵也会将人逼得变了样。


    芷悦、杜璀玉曾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两人事业心都很强，很快都在自己的岗位崭露头角，不久芷悦遇上了她的爱情，那爱情来得猛烈，他们彼此吸引相互成就，建立了自己的公司。


    杜璀玉也同样迎来了自己人生的变故，尿毒症，疾病很快席卷而来，将她逼入绝境。


    芷悦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义无反顾地捐献出自己的肾，即使那时她刚刚步入婚姻殿堂。


    那之后杜璀玉的命算是彻底给了芷悦，她放下自己原本的成就，带着资源双手奉上，成为了嘉悦传媒最有力的副总。


    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芷悦一次次的流产，成了两人的心魔，何嘉虽然不说，但他们因为这个事儿，也彻底丧失了为人父母的权利。


    于是何嘉全心放在事业上时，却发现自己的公司竟没有人信服自己，这让他的心魔无限放大。


    他不过是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杜璀玉早已有了想离开的打算，彼此都不过是在等一个撕破脸的契机。


    林婉支持杜璀玉自己出去单干，但她却很犹豫，出去单干就意味着自己会带走嘉悦大部分的资源和客户，对于嘉悦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哎”林婉没来由地深叹出声，替杜璀玉难过。


    “怎么叹什么气？出门也不想着带伞。”


    林婉抬头，看着一把黑色大伞将自己罩住，遮挡因风飞溅过来的绵密细雨。


    “老程，你怎么在这儿？”


    蒋程眼底闪过些许犹豫，随即回答道“陪个朋友过来。”


    “什么朋友？”林婉狐疑地看着他


    “何慧，她受了些外伤。”蒋程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选择不隐瞒。


    “啊？严重吗？”


    “不严重，她朋友已经在照顾她了，我也不好打扰。”


    “不是我说你啊，作为她男朋友，你怎么着也得多陪会儿。”


    蒋程握着雨伞的手，不禁紧了紧，喉结微动“我不是她男朋友。”


    “啊？又分手了？你俩吵架了？”林婉思索着两人上次分别时的场景喋喋不休起来。


    “我俩一开始就没在一起过。”蒋程露出无奈神色，回答道


    “啊？”


    “何慧是我之前老师介绍的女孩儿，本来也只是走个过场，但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师长孙子满月，邀请我去，我嫌他会给我介绍对象，所以才拜托何慧当我一天女朋友。”


    “你见到我们那天时，也是去赴宴的路上，当时身边人太多，不好解释，才说她是我女朋友的。”


    林婉知道蒋程为人，他没必要向自己撒谎，但何慧说蒋程的不行，难道是在撒谎？也或许是因为何慧之前和韩宇纠缠不清，他恼羞成怒才在自己面前澄清他俩的关系。


    但无论是哪种，说到底都和林婉没有关系，她也并不在意蒋程的感情，但还是适当的开口安抚。


    “既然你们没有那层关系，那我以后也就不说了，看来阿姨那边抱孙子的梦想又要泡汤了。”


    “小婉，其实结不结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难道不更好吗？”蒋程目光深邃，静静地看着林婉，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几乎呼之欲出。


    林婉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颤，她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那多年的陪伴其中夹杂着怎样的感情。


    但林婉不敢去碰，更无心去碰，爱情是什么她或许不懂，但婚姻是什么，她太清楚。


    “蒋程。”林婉猛地出声叫到，打破那诡异的氛围。


    “我突然想起来，我得赶紧去接瑶瑶了，天色也不早了，何慧那儿要是没什么事儿，你要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婉将自己包放到头顶上，撤后一步，拉开和蒋程之间的距离，头也不回地灰溜溜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