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设计
作品:《限制文女主被穿越者强养后》 怎么知道?
褚粲玉认真扯开糖纸,往嘴里塞了颗酸甜口的糖,思绪有些飘远。
她跟娘学女工后,意外在溪明镇有了名气。
因想法独特,绣面漂亮又新奇,颇受年轻夫人小姐喜欢,渐渐有夫人小姐邀她参与宴席。
按理像她这样的女孩,为择良婿需要少出门,巧在家境窘迫,五张小嘴向上,孩子彼此年岁相近,结婚的需求一个接一个出现,彩礼嫁妆都是大笔开销。
于是父母从不过问褚粲玉在外走动的事。
这是一种没有保障的自由。
在社会风气训诫下,褚粲玉出于天然的本能,很谨慎只跟在邀请她的夫人小姐身旁,绝不越界。
可惜命运不善待她,只松懈了一次,便万劫不复。
褚粲玉忖道:“没记错,那应该是《品玉记》开篇的故事?”
彼时邀她外出的夫人临了有事下车,独留她在车上,无聊地小心掀开车窗布帘,这还是褚粲玉第一次离开溪明镇,窗外热闹的景象与家乡相似又不相似,小贩叫卖着本地特色。
褚粲玉想了想,和车夫说了声,下车去买些吃食回家给亲人。
掂了掂手里的纸袋,褚粲玉小心护着往回走,却还是在一阵人来人往的巷口撞了人,那人“哎哟”一声倒地,手里的画轴跌落污水里,泥点溅到她的裙摆。
褚粲玉心下大惊,赶忙上前帮忙拾掇,她带着羞愧归还:“实在对不住。”
那时的李员外远比方才那个圆溜不少,一张胖如玉盘的脸写满和气生财,厚重的眼皮往下盖住精明奸诈的眼神,他伸出缀满戒指的手接过画轴,打开一看,唉声叹气:“我这可是真迹!花了我不少钱!才收到的孤品啊!哎哟,小姑娘,走路可要瞧着点路啊!”
一样的套路,褚粲玉穷得毫无底气,羞愧难当地低下头:“真的对不住。”
“你知道我这些孤品多少钱吗?”李员外说。
褚粲玉茫然摇头,紧接着听到一个天文数字,第一反应是天塌了。
李员外顺势又软了态度,请她去茶馆里坐坐,褚粲玉头脑乱糟糟,紧接又是一场兵荒马乱,赔付的数字不断堆叠,她害怕极了。
卖了我都远不值这个钱啊!
褚粲玉怯怯地攥紧手里已然冷了的食物袋。
后来李员外笑眯眯,提出了好多种还债方式,褚粲玉都没办法做到,见她慌了神,李员外顺势提出愿意纳她做妾,就当一笔勾销。
等褚粲玉嗅出一丝不对时,为时晚矣。
走投无路,她白着脸回家,说了事情原委。
爹娘神情复杂,爹坐在院子石凳上抽着水烟不吭声,娘温声细语劝她,趁李员外有几分喜欢,不如细细做打算。
很久之后褚粲玉才知道那些画的真正价值,也明白了李员外爽快给钱的原因。
但都不重要了。
褚粲玉分完糕点,含了颗酸口的糖,眼看着景晞,黑白分明的瞳孔添了几分失真的可怖,像纸扎的童子。
她没说话,只是抓住景晞的衣袖,慢慢移开目光,沉默以对。
或许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在百般不如愿后,没了乐趣,可以放她走,总比脖颈不尴不尬卡在生与死间舒畅。
褚粲玉漫不经心想,感到含糖的腮遭人轻轻一戳,斜眼扫去,景晞笑弯眼,罪魁祸手大喇喇摆在她脸颊边,另一手安详托着自己的腮,感慨:“崽崽好聪明,妈咪真为你开心。”
之后景晞也没再追问,自然转移话题,和景篁一唱一和介绍起手里的画具,谈笑间将褚粲玉一日的时间再次划分。
听完安排,褚粲玉嚼碎糖,皱眉问:“每天?”
景晞、景篁:“持续五天,休息两天。”
这又是个什么上上课法?褚粲玉眨眨眼。
等身子好到得到大夫肯定,褚粲玉便开启每日被安排的学习。
早晨跟着周牧韫锻炼,午觉起来和景氏姊弟识字学画,晚饭前去后山带着于酥与景晞玩,这二人争着要替褚粲玉推,最后通常都变成褚粲玉坐在树叉上看书,于酥和景晞轮着用各种姿势玩秋千。
一时不知道六岁稚童是谁。
睡前有时兴致起来,褚粲玉也会铺开纸复习今日学过的字或画,有一回被来收拾残局的景篁撞见,演变成景篁晚上会特地来泻春院转一圈,撞上褚粲玉的复习就帮忙看看。
论书画教学,褚粲玉更喜欢景篁的教学风格。
平心而言,景晞字与画极其漂亮,行云流水又颇具个人风格,单从这点看她优于景篁,可也正因此,景晞教人喜欢天马行空,极具个人风格,想到一出是一出。
褚粲玉一个点还没理解透,就被塞了更多内容,学来十分吃力。
她甚至都要怀疑或许何断珩千不好万不好,在识人方面确实有自己的见解,她大抵确实学不懂书画。
直到景篁来送画具听了一耳朵,发觉不对,难得强硬地梗着脖子对亲姐大声说话:“你这样不对!会让她直接丧失对学习的自信。”
也许被弟弟反驳没了面子,景晞脸色突变,热情洋溢即刻消散无踪,冷脸摔笔:“那你来。”
景篁一下又泄气,小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是你天赋太高,小玉基本功都没学会,你就让她向大师学习,不太好。”
最后两人冷战几日后,在周牧韫斡旋下重归于好,商讨先由景篁教基础,再让景晞教培优。
褚粲玉对景篁印象模糊,先前只觉得是景晞身后影,他为人安静阴郁,胆小慎微,并不引人注意,看言行表现,似乎也不希望引人注意。
可一说到画,他就如同变了个人,谈吐大方自信,博闻强识,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大洋那边的典故也如此。
只是偶尔货不对板,若不是景篁神态自若,褚粲玉都要疑心他又再说诸如鲛人公主的故事。
他很注重褚粲玉的兴趣,自教她书画以来,养成一个极其花钱的“恶习”——收集画册,不论真迹赝品,都要拿来与褚粲玉探讨,最爱把“你这个想法非常有意思”挂在嘴边。
等一段时间他或者景晞绘制幅不同类型的画,又拿这些画教学,这二人最喜什么“鼻枷锁”“八大山人”,书法喜草书,爱惨大胆又具有表现力的画作。
受他们影响,褚粲玉原本浇水死透的对书法绘画的兴趣竟燃起一缕青烟。
褚粲玉这个学生同样令景篁惊喜,她态度非常端正,朽木死灰皮囊下有着不亚于景晞的想象力与灵气,讨论时言简但意赅,且愿意下功夫学习。
因而进步速度几乎一日千里,景篁喜爱不已,心里对褚粲玉更如视己出,自称爸爸已全然发自真心。
没多久,褚粲玉收获了一个画架和轻便的画具箱,据说是景篁难得主动磨着于酥一起打造,紧跟着她就被景篁拉着满山跑去写生。
她年纪小,营养一度被远远甩在身后,因这些日子的调养有了长进,又有周牧韫帮助下训练,每天下午也能背起各色装备跟景篁到处找写生地。
褚粲玉后知后觉,自己力气居然不错,她看着收拾妥当的画架画具,和她一样高,而她能背起来满山跑。
万般念头似飞星,绚烂后隐没群山。
夜里寂静,褚粲玉听竹叶窸窣,身上衣物渐多,长明灯里飞虫几欲寻不到。
阳善至和同行的宋淑音、王永儿三人分别拿了保暖的被褥与火盆进来,那边景晞和景篁两人已经醉倒软榻。
这两人自言见她画作进步飞速,喜不自胜,以酒作庆,不知从哪儿偷来酒坛畅饮,俩醉鬼上头后扑在褚粲玉身前强行抓住她的手吼:“会识字画画没什么了不起!别被渣男骗了!崽崽要学什么我们都可以教!”
纵使褚粲玉百般挣扎也没挣开,最后皱眉一点头,两人才放开手,笑嘻嘻对视一眼,哄她也抿了好几口酒,大嚷“共犯”,才熏熏然睡去。
褚粲玉:“……”
心累。
所以说究竟谁才是稚子?
入口的酒醇香,多是杏的清甜,酒味不重,但如今身体不比前世,褚粲玉两颊蒸出酒气,晕眩在床榻休息片刻,意识倒愈发清醒。
忙起来有忙起来的好处,每日不是满山跑,就是满山画,有时看看于酥和景晞的儿戏。
褚粲玉有一段时间似乎都要忘了自己曾淌过血池、是艳俗话本的主角,万念俱灰被人用力搓出细微星火,寻死的念头被模糊,偶尔才窜出念想:“再等等,等他们腻了就好。”
一时睡不着,她走到书房。
阳善至跟着一块儿进来,细致替她张罗好,在一旁候着,偶尔拨弄火盆。
褚粲玉翻了翻画纸,想找先前景晞改过的画再仔细看看,指尖翻动,浓墨重彩、黑白分明在眼前翩飞,忽然一张极其简约的人体画吸引她的注意。
这是……
她微微偏头,拿出那张纸,画中聊聊几笔勾勒人体,表情四肢均一笔带过,着重于服饰表达。
好几个人体都被涂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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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改痕迹极重,显然创作者并不满意,也许疲乏,也许纯粹不满,好多人体身上服装墨色浓郁。
这些服饰风格与大昭截然不同,倒与些西洋来使的服装有相似处,但更……轻浮?
褚粲玉盯着人体四肢具露,不太确定是否能称之轻浮。
服装添了不少配饰,整体透出种简约的优雅。
这既不像景晞的笔触,也不是景篁会画的风格。
褚粲玉拿起看了好一会儿,拿纸一板一眼照着临摹。
历经几次失败逐渐上手这样的人体绘制,她盯着那些颇具特色的衣服,思考良久,拿着画笔缓慢在纸张上照着那些服装摸索,一笔一顿将露出的肌肤用墨痕压过,又嫌太沉闷,重新来过不断绘制,试图在沉闷外找寻一种让自己满意的方式。
阳善至见褚粲玉入了迷,正待小声让人帮忙再取些炭来,蓦一抬首,见白衣飘来,心下一惊,反应过来是谁,她按下狂跳的心脏,见礼道:“邱小姐。”
来者不善,阳善至不用细看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冰冷气恼的气息,想到房里酣睡的景氏姊弟,心里叹息。
“景晞、景篁在哪?”
果然。
“景小姐与景少爷累了,正小憩。”阳善至说得细声细气。
邱芸恪冷笑:“我看是醉昏过去了吧?”
阳善至没敢接话。
邱芸恪气冲冲到褚粲玉房里,果然见俩醉鬼呼呼大睡,额间青筋跳得隐约,房内酒气忽闪,她洁癖严重,不肯靠近,森然道:“好哇,偷我画稿作教案算了,还到孩子房里喝酒,你们完了。”
四下扫视,她没看到笔纸,又冲去书房,见好几盏长明灯照亮的桌椅,披发的孩童眉目专注,手笔不停。
没人会讨厌一个热爱学习的孩子,何况这孩子长相可爱漂亮,命运可怜凄凄。
邱芸恪的气缓了缓,脚步也下意识放轻,慢慢走近,讶异而古怪地盯着褚粲玉,忖道:“在是在临摹我的画?”
再近些,褚粲玉绘制的纸张完全在邱芸恪眼前铺开,她缓缓一眨眼,紧紧看着褚粲玉不断临摹后的发散,眼睛逐渐瞪大。
在她久经风霜的面无表情下,堪称晴天暖阳的喜。
于酥此人虽贱,但也是在事实基础上夸张地犯贱——令人厌恶也无可奈何。
邱芸恪从小就傲得无边,自觉学什么都快,算个天才,不管学习还是兴趣,常人要吃力地吸收,她轻松越级学习。
她的家境极其殷实,父母婚姻名存实亡,但对独女却格外珍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极度满足背后是邱芸恪巨大的空虚,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一次出国散心,意外走进的无名公园里,湖边占着一位老太太,她衣着优雅,随手喂天鹅,脸上岁月痕迹令她浑身散发酒一般醇香的气质。
她把自己的珍珠项链给了邱芸恪,说:“孩子,你对人生的态度都会体现在穿着上,别这样虐待自己的时间,你那么年轻,有无限的可能。”
邱芸恪鬼使神差与老太太聊了许久,知道老太太曾是个服装设计师。
这趟回家后她便对服装设计着了迷,着手准备退学开始专注学习设计,成功被顶级设计学院录取。
后来她的毕业作品甚至被顶奢买入,年纪轻轻就成为顶奢的设计总监,已是无数服装设计师无法企及的开头。
但所有时尚杂志对邱芸恪的评价是“中规中矩”“像个容器,看不见自己风格”云云,甚至有评论家尖刻地嘲讽她不懂时尚、不懂设计。
几年费尽心血的拼搏,只搏出一句评论家“地才”的总结。
邱芸恪信心受挫,钻牛角尖后心灰意冷,直接离职走人。
后来偶有不甘,也只是技痒随笔绘制,如今被那烦人的姐弟拿走要做教案,她当然不爽。
眼下不爽早就灰飞烟灭,邱芸恪盯着褚粲玉绘制的设计图,她的笔触尚显稚嫩,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但基于这个朝代服饰的认知展开想象与创作,居然精准把握某种平衡,设计出的服饰不落窠臼,不似她所在时代设计师对中式服装的粗浅理解。
在西式主导的设计下,实在令人眼前一亮。
这孩子年纪还这么小。
邱芸恪看着褚粲玉的眼神几乎滴出蜜。
褚粲玉画完最后一笔,尚算满意,随手将笔放后,一抬头看见邱芸恪吃人的眼,鸡皮疙瘩瞬间起立,她身子一抖,心下大骇:
白无常总算记起本分工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