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大队，废弃牛棚。


    霍景行的房间里，徐建国唾沫横飞的讲述，自己和宋老二是怎么斗智斗勇，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人定罪送农场的。


    “……总之，那宋志算是栽了，农场他是去定了！那老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废了老鼻子才给他送走！”


    吴大江在一旁点头附和，粗声粗气地接话：“可不是！任咱们怎么问，死活不认挑拨沈建军杀人那茬。一口咬定就是沈建军自己不想养他老娘，两口子合伙下的毒，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嘴硬的很！”


    “咱就说霍团，要不是你交代一定不能让他出来，我们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劲……”


    徐建国叹了口气，却瞥见坐在靠床坐着的霍景行眼神发直，显然神游天外。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头儿？霍团？霍哥？”


    霍景行猛地回神，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嗯？没事，你继续说。”


    他皱了皱眉，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平时一样冷硬。


    徐建国和吴大江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徐建国摊手：“我说完了啊，情况就这么个情况。头儿，你咋了？心不在焉的，这可不像你。”


    吴大江心直口快，咧着嘴就调侃上了：“就是！霍哥，你这模样，跟我亲哥想媳妇的时候一模一样，魂都飞了。咋的，你也想媳妇了？”


    他说完自己先乐了：“不对啊，你光棍一个，想哪门子媳妇？……难不成，是谈对象了？”


    徐建国闻言也来了兴趣，戏谑的目光在霍景行脸上扫来扫去，嘿嘿直笑。


    霍景行的脸沉下来，语气又冷又硬：“胡扯什么！想什么媳妇？我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上哪想媳妇去？说完正事就赶紧滚蛋！”


    徐建国非但没走，反而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床沿上，一副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架势：“不对，肯定有事。你刚才走神干啥呢？琢磨这次的任务？我看周强那边最近挺消停，没啥动静啊。”


    “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


    两人追问个不停。


    霍景行被他们念叨得莫名烦躁，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他突然产生一种倾诉欲。


    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咳，我最近两天……确实老是想起一个人……”


    这话一出，徐建国和吴大江都愣住了，脸上的调侃变成了惊讶。


    徐建国猛地凑近，眼睛瞪得溜圆：“谁？！真想人了？我的老天爷，铁树开花了？快说说，是哪家的漂亮姑娘这么大本事，能让你这老和尚动了凡心？”


    吴大江也把脑袋挤过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和好奇。


    霍景行被他们一口一个姑娘，媳妇弄的更加烦躁，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涌了上来。


    “滚蛋！你们脑子里除了女人还能不能装点别的！老子说的是个男人……”


    徐建国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巴微微张着：“男……男人啊？”


    吴大江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瞪得铜铃：“那……霍叔能同意吗？”


    “滚滚滚，赶紧滚……”霍景行随手拿起枕头向两人扔过去！


    “哈哈哈……”


    “别别别，错了……霍哥，开玩笑呢！”


    两人躲闪着，脸上都是看热闹的调侃，让霍景行看得想打人。


    徐建国笑够了，才清了清嗓子恢复严肃：“霍哥你盯上谁了？要不我俩跟一下？”


    在他心里，霍景行说想到一个男人，那肯定就是跟任务有关。


    要不然谁闲着没事，不想女人，想男人？


    “我再想想，你们先盯好周强，再看看村里还有什么不平常的事。”


    霍景行揉揉眉心，暗道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跟这俩棒槌说这些！


    ……


    考场里一片安静和紧张，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沈慕言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卷子的答案，便从容地起身。


    她的动作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突兀，立刻引来几道惊诧和不满的目光。


    “同志，我要交卷。”


    监考的同志惊讶的看着她：“写完了？还有时间，不再检查一下？”


    “已经检查过了，谢谢您。”


    见她执意要交卷，监考的同志也没继续说什么，伸手接了她的试卷，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沈慕言只用了一半时间写完卷子，所以提前交卷了一个小时。


    临床病历考核被安排在下午，现在时间充裕，沈慕言直接离开去了百货大楼。


    明天就该坐火车回去了，正好趁这个时间给大家买礼物。


    虽然什么东西都能从系统里买，但沈慕言觉得自己背回去更有意义。


    尤其是霍家人，他们已经很久没回京市了吧！


    踏进百货大楼，沈慕言就感觉到了这里和县城供销社的差别。


    沈慕言深吸一口气，开始考虑自己需要买什么。


    售货员站在柜台后，态度虽谈不上殷勤，但至少比县城里的多了几分周到。


    她踱步到日用品区，还没等看继续，就被旁边一对母女的对话吸引了。


    “妈，你看这个搪瓷缸子多结实，下乡肯定用得上。”


    清脆的女声从旁边传来，沈慕言不经意瞥了一眼。


    有位二十来岁的姑娘正举着一个印着红字的白色搪瓷缸，向她身旁的妇女展示。


    那姑娘穿着格子上衣，蓝色的确良裤子，打扮得很是漂亮。


    “下乡下乡，你就知道下乡！人家躲都躲不及，你倒好，上赶着要去。”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声音压得低低的却仍能听出不满。


    “妈，您小声点。”姑娘紧张地环顾四周，扯了扯母亲的衣角。


    沈慕言没有偷听人说话的兴趣，转身要走，却听那母亲又抱怨起来：“当年霍家被下放的时候，你要死要活的要退婚，生怕被牵连。


    这退婚好几年了，怎么又追着人家下乡？那乡下多苦啊！吃不好住不好，还要干农活，你这身子骨受得了吗？”


    沈慕言的脚步顿住了。


    霍家？下放？退婚？这几个词凑在一起，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家大舅哥啊。


    原书中对霍景行的描写，不就是下放前遭到未婚妻退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