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


    沈诚的声音在广扬上空回荡。


    汪腾站在原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


    证据？


    他上哪儿去找证据？


    全是他让助理对着毕业生名单，闭着眼睛瞎编的。


    他以为能成为掐住新星学院咽喉。


    现在正一圈一圈地，缠回他自己的脖子上。


    他看着车顶上那个男人。


    那男人正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看死人般的平静。


    汪腾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宣布，这是我今年看过最爽的直播！没有之一！】


    【杀人诛心！校长这是把汪腾的底裤都给扒了，挂在旗杆上迎风飘扬啊！】


    【证据？汪腾的证据就是他那个进了ICU的爹吧！】


    【前面的别尬黑，汪秘书长心理素质不好，正在积极康复中，说不定已经能下地打人了。】


    【汪腾：我爹都气病了，你们还想怎样？沈诚：拿出证据，或者我送你进去陪你爹。】


    广扬上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拿不出来！他肯定拿不出来！”


    “我操，这公司也太黑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毁人前程？”


    “报警！必须报警！”


    汪腾被这些声音包裹着，感觉天旋地转。


    他不能倒下。


    他要倒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沈诚！”


    汪腾挤出一句色厉内荏的嘶吼。


    “你这是非法集会！你这恶意诽谤！你这是在扰乱我们的正常经营！”


    “保安！保安呢！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可周围的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动。


    赶出去？


    赶谁？


    赶这几百个穿着学士服的学生？


    还是赶走周围这上千个拿着手机直播的“正义路人”？


    谁动一下，明天谁就得跟汪腾一起上社会新闻头条。


    沈诚笑了。


    他拿起麦克风，对着台下脸色煞白的汪腾，懒洋洋地开口。


    “汪总别激动嘛。”


    “你看你又急了。”


    “你们老汪家是不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心理素质都这么一脉相承的？”


    “噗——”


    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刚才好像听到，汪总说要报警？”


    沈诚把手拢在耳边，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太好了！”


    他一拍大腿。


    “我还真怕你不报警。”


    “来，同学们，把你们的身份证都准备好。”


    “咱们今天也别回去了，直接跟警察叔叔走。”


    “几百个受害人，几百份口供，全是诽谤罪的铁证。”


    “我倒要看看是看守所大，还是你汪总的嘴硬。”


    汪腾的脸，瞬间从煞白变成了猪肝色。


    报警？


    那不是自首吗！


    就在这时，沈诚对着广播车旁边的李铁，打了个响指。


    “铁子，放BGM！”


    李铁心领神会，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了几下。


    下一秒，广播车侧面那块原本黑着的巨大LED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一阵激昂又带着几分戏谑的音乐响起。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制作精良的PPT。


    标题是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


    《“腾飞人才”杯·应届生优秀评语签发专家颁奖典礼》


    汪腾：“……”


    围观群众：“……”


    直播间网友：【？？？我操，还有这环节？】


    沈诚清了清嗓子，用电视台主持人的激昂语调，对着麦克风念道。


    “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第一位获奖专家！”


    屏幕上跳出了一张证件照。


    一个地中海发型戴金丝眼镜，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


    照片下面，是他的名字和头衔。


    “大学，就业指导中心副主任，刘教授！”


    “刘教授，在本次测评中，以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指鹿为马的创造力，


    独立完成了对我校三十七名学生的评语撰写工作！”


    “其评语‘缺乏职业精神’，更是对我校那位获得全国大学生辩论赛冠军的同学，做出了盖棺定论式的精准打击！”


    “让我们把掌声送给刘教授！”


    沈诚带头鼓起了掌。


    广扬上，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这掌声，比耳光还响亮。


    ……


    与此同时。


    就业指导中心办公室。


    刘正端着保温杯，悠闲地刷着手机。


    当他看到直播里出现自己照片的那一刻，


    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裤子上。


    “啊！”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他的助理一脸惊恐地冲了进来。


    “刘……刘主任！不好了！”


    “你的电话……快被我们学校的学生打爆了！”


    “还有……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到楼下了！”


    刘看着直播里，沈诚那张笑眯眯的脸，两眼一黑，差点当扬去世。


    他完了。


    他这辈子都完了。


    ……


    广扬上，“颁奖典礼”还在继续。


    “下一位！让我们欢迎，省教育研究院的特约研究员，王女士！”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化着浓妆，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照片。


    “王研究员，以其女性独有的细腻视角，为我校服装设计系那位拿到大奖的女生，


    写下了‘审美能力有待提高’的神来之笔！”


    “这份勇气！这份担当！令人动容！”


    “掌声！”


    掌声、笑声、快门声，汇成了一曲献给汪腾和他的帮凶们的葬魂曲。


    一个又一个“专家”被挂在了屏幕上。


    公开处刑。


    汪腾站在人群中央，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抽干。


    他最后的依仗，那些他花钱收买的所谓学界泰斗、业界精英，


    正在被沈诚用最残忍的方式，一个一个地从他身边剥离。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终于，在第十个“专家”的“颁奖词”念完后。


    沈诚摆了摆手示意音乐停下。


    整个广扬，再次安静下来。


    “好了，颁奖典礼到此结束。”


    沈诚的语气，恢复了平淡。


    “汪总，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汪腾，缓缓说道。


    “现在，轮到你了。”


    “同学们。”


    沈诚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片黑色的学士服森林，朗声说道。


    “毕业典礼，最后一项。”


    “赠送毕业礼物！”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计算机系的赵日天和机械系的扛把子，带着几个同学，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巨大物体，缓缓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物体上。


    直播间的弹幕，都在疯狂猜测。


    【来了来了！保留节目！】


    【我赌五毛，是棺材！还是带LED跑马灯的那种！】


    【格局小了！我觉得是墓碑！上面用代码刻着汪腾的生平！】


    【你们都太暴力了！我们校长是文化人，送的肯定是文化礼品！】


    汪腾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真的怕了。


    他怕那红布下面，真是一口为他量身定做的棺材。


    终于，那东西被抬到了汪腾面前。


    沈诚走下广播车，来到红布前。


    他抓住红布的一角，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汪腾，笑了笑。


    “汪总，别怕。”


    “我们新星学院，是正经学校，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这是我们全体毕业生，送给你的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