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交流，那叫交流。


    跟狗交流，那叫遛狗。


    我对遛别人家的狗，没兴趣。”


    沈诚随手将名片弹进垃圾桶。


    渡边宏的脸颊在抽搐，


    他没料到自己博士头衔和联合会顾问身份，


    在这男人眼里连餐巾纸都不如。


    他拦在沈诚面前，维持最后的体面：


    “沈校长！汪秘书长也是为了我们市国际形象！你难道想让你的学生，毕业就失业吗？”


    “哦？”沈诚笑了，他朝四周看了看。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上一圈崭新西装的学生。


    他们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有的在调整领带，有的在活动手腕，


    眼神像是在看闯进狼群的哈士奇。


    “你拿我的人来威胁我？


    汪秘书长还真以为，掐断几条招聘渠道，就能让我跪下？”


    渡边宏被那群学生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这不是威胁，是现实！你的学生，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代价？”沈诚拍了拍他的脸，


    “看来，你们对金钱的力量一无所知，对人心的力量，更是不懂。”


    他打了个响指。


    “校长！”


    沈诚指了指还在喋喋不休的渡边宏：


    “这位渡边博士，远道而来，对我们学校的基建和人文环境非常好奇。


    朕现在要去接待真正懂事的企业代表，没工夫陪他。”


    他顿了顿，补充道：


    “你们几个，带他好好参观一下我们的校园。


    务必温柔体贴，让他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


    毕竟这位博士的骨头，可能有点软，别给弄折了。”


    “明白！”学生露出了“我们懂的”笑容。


    四个身高马大的学生立刻走了上去，


    一左一右，架住了渡边宏的胳膊。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汪秘书长的人！！”渡边宏瞬间慌了，


    学生们充耳不闻，抓胳膊的抓胳膊，抬腿的抬腿，


    像抬一头待宰的猪一样，将他整个抬离了地面。


    “喂！你们这绑架！我要报警！”渡边宏在半空中徒劳挣扎。


    “校长说带他参观基建，咱先去哪儿？”


    “先去男生宿舍楼，让他观摩下我们的‘热情问候’是怎么生产的。”


    这时，来签约仪式现场的记者，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纷纷扛着长枪短炮冲了过来，


    闪光灯对着渡边宏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一通狂闪。


    “沈校长！请问这是什么情况？这位先生好像在呼救！”


    沈诚对着镜头，露出如同社区送温暖的微笑。


    “呼救？这位记者朋友你误会了。”他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位来自樱花国的渡边博士，对我们新星学院的‘沉浸式教学’非常感兴趣，特意申请体验。”


    “沉浸式……教学法？”记者们满脸问号。


    “对！”沈诚打了个响指，


    “为了让渡边博士能深度理解，我校学生为何能在毕业时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和乐观的心态，


    我特批了这次‘校园深度游’项目，由毕业生亲自担任导游，


    全程一对一贴身服务，确保博士能宾至如归。”


    “放开我！你们这是野蛮人的行径！我要去使馆告你们！”被四个学生抬着的渡边宏双腿在空中乱蹬，


    沈诚侧过头，


    “你们看，我们这位国际友人，多兴奋啊。”


    抬渡边宏的学生们也开始“导游”工作。


    “博士，您抓稳了，别乱动，不然我们怕控制不好力道，伤了您的腰。”


    “第一站，咱们先去参观男寝，让您看看我们校长刚装的空调外机墙，


    那叫一个雄伟壮观，充满了后工业时代的解构主义美学！”


    “然后去化工实验室，观摩下我们最新科研项目《校长的热情问候》是怎么从理论走向实践的，


    这叫产学研一体化，博士您肯定懂！”


    渡边宏的叫骂声，在学生们热情的“讲解”中，逐渐变成绝望的呜咽，被抬着远去了。


    沈诚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着面前目瞪口呆的记者，摊了摊手。


    “好了，开胃菜结束。”


    “该去见见真正懂规矩的。”


    沈诚头也不回朝会场走去，只留下一句话飘在风里。


    “记得让渡边先生写一篇八百字观后感，


    题目就叫《论新星学院的基建震撼与人文关怀》，


    回头让梁秘书传真给汪秘书长，让他也学习一下。”


    ……


    新星学院破旧礼堂，第一次被布置得人模狗样。


    红地毯从门口铺到主席台，


    礼堂里，几十家企业代表交头接耳，气氛微妙。


    “老张，这什么情况？请柬上不是说‘水晶山脉’的签约仪式吗？


    这黑压压一片，搞得跟黑社会开年会似的。”


    视野所及，几百个身穿崭新西装的年轻人，


    站得笔直，鸦雀无声，


    如同一片沉默的黑色森林，将整个礼堂的后半部分占满。


    他们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坐立不安，


    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如炬，汇聚在主席台的方向，仿佛在等待检阅的士兵。


    这股子沉默中透出的肃杀，


    让前排那企业代表们，感觉空调冷气都带上寒意。


    “老王，这……这他妈是新星学院的学生？”


    “我怎么感觉跟进了军营似的？


    汪秘书长不是说，这学校的学生都是不服管教的混子吗？”


    被称作老王的人事总监，满是狐疑：


    “这阵仗，我也看不懂。说好签约仪式，怎么搞得跟阅兵一样？


    你看他们那西装崭新，版型也好，绝对定制的。


    这沈校长，是真下血本啊。”


    “血本？花架子罢了。


    你随便拉一个出来问问专业知识，保准一问三不知。


    我们公司，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搞形式主义的。”


    “你消息落后了。我听说，这位沈校长要搞个‘点将台’，


    把这些毕业生当成‘人才’，定向输送给我们。”


    “人才？就新星这破文凭？”地中海嗤之以鼻，


    “别开玩笑了，他们以往的学生，毕业不是去送外卖，就是进厂打螺丝。


    我厂里就有好几个，手速倒是挺快。”


    “刘总，我可是听说了，前几天在町港海滩，


    这帮学生把一群阿三治得服服帖帖，还‘友谊洗礼’和‘大地瑜伽’。


    我们公司正缺这种团队，今天来看看，这狼崽子到底有多野。”


    众人议在沉默的学生身上扫来扫去。


    这些学生眼里没有即将踏入社会的迷茫和胆怯，反而是近乎狂热的平静，


    礼堂大门被推开。


    沈诚和“水晶山脉”的设计师并肩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台下那几百“兵马俑”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校长好！”


    整齐划一暴喝，震得天花板灰尘簌簌往下掉。


    不是单纯的问候，发自肺腑的咆哮，充满力量和归属感。


    刘总手里茶杯一抖。


    金丝眼镜女更直接站起来，盯着台上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学生安静的年轻人。


    “我操……”刘总顾不上裤子上的茶渍，


    “这他妈是学校？这纪律性，这精气神，说是军校我都信！


    他们到底来找工作的，还是来收保护费的？”


    老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老刘，我感觉……我们今天可能不是来挑人。”


    “我们是来……被他挑。”


    ……


    “棱镜”的首席设计师，和沈诚并排站在台上，


    在无数媒体闪光灯下，郑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项目正式签约。


    接下来一众捐款企业代表上台，与市府办领导、沈诚、设计师一起合影留念。


    堪称校企合作的典范。


    台下的记者们已经拟好了腹稿，


    标题无外乎“斥资三亿，新星学院打造地标级图书馆”、“政商学三界联动，共谱教育新篇章”之类。


    主持人准备宣布签约仪式圆满结束，引导记者对设计师和企业家进行专访时，


    沈诚却从他手里拿走麦克风。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感谢赏光。”


    沈诚带着漫不经心的热络。


    “刚才的签约仪式，只是今天我们新星招待各位的……开胃小菜。”


    “接下来该谈谈……事关各位企业未来财报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