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们的实训基地，一定要建在学校里？”


    沈诚施施然走落地窗前。


    遥遥指向了学校围墙之外，烟囱林立的庞大工业园区。


    梁蜜一脸茫然：“那……那是老工业园啊，跟我们有什么……”


    荒谬到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窜进了她的脑海。


    沈诚回过头，脸上带着熟悉微笑。


    “梁秘书，你看那片工业园，像不像……


    现成超大型、全品类、还附赠几百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的……实训基地？”


    梁蜜的呼吸停滞了。


    “您……您意思是……让我们学生去工厂实习？”她艰难组织语言，


    “可……可都是私人企业……”


    “实习？”沈诚打断了她，笑容越发灿烂，


    “不，不找那些运营中的。


    我意思是，咱把废厂……买下来。”


    ……


    投票通道关闭。


    校园广播里，传出梁蜜清甜声音。


    “现在公布，新星学院未来图书馆设计方案，全校公投最终结果。”


    整个校园，落针可闻。


    “天工集团，‘务实稳重’方案，最终得票数……三十八票。”


    “噗……”压抑的笑声此起彼伏。


    “寰宇设计，‘天空之城’方案，最终得票数……一千七百一十六票。


    云端设计……”


    “下面，我宣布，本次公投的获胜者是……”


    “棱镜设计所，‘水晶山脉’方案！最终得票数……一千九百七十二票！”


    “噢噢噢噢噢——！！！”


    欢呼声从每一栋宿舍楼爆发出来，汇成声浪，要将行政楼的玻璃都震碎。


    冯冬冬听着窗外那震耳欲聋的狂欢，


    手里的签字笔，被她“咔”的捏成两段。


    首次竞标会，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闪电般结束。


    王坤等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就进入了最关键的环节——设计方案报价。


    ……


    阶梯教室内回荡着学生们胜利余音。


    “水晶山脉”美轮美奂效果图，还静静地投射在巨幕上，


    苏设计师走到沈诚身边，压低了声音，“沈校长，这报价……公布，会不会太刺激？我怕有人会借题发挥。”


    沈诚拿起话筒，对着全场笑了笑，


    “苏设计师，你担心什么？”


    “担心王坤董事他们心脏受不了？


    没事，我们学校医务室有速效救心丸，管够。”


    “噗——”


    “哈哈哈哈！校长，我们众筹给王董买一箱！”


    王坤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沈诚继续对着苏设计师说：


    “我们新星学院，花的是任老先生留给学生的钱，不是某些人准备揣进自己腰包的钱。


    每一分钱，都得花在明处，花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这话一出口，冯冬冬脸色“唰”一下，又白了一分。


    沈诚转过身，


    “我相信，不仅我们学校同学，直播间吃瓜的各位朋友，甚至可能正在看直播的领导们，都很好奇吧？”


    他指着那座“水晶山脉”。


    “用最顶尖科技，盖一座能让思想飞翔的殿堂，到底多少钱。”


    冯冬冬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


    “沈诚，你不要偷换概念！这是挥霍！是对学校财政不负责任！”


    “不负责任？”沈诚终于正眼看向她，


    “冯校董，等报价出来，大家可以算一算，是我们的‘水晶山脉’贵，


    还是某些人报价两亿的‘公共厕所’，水分更多点？”


    “你——！”


    沈诚不再理会他们，将话筒递给苏设计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设计师，公布吧。”


    所有媒体镜头，都对准了“棱镜”首席设计师。


    女人站在前，扶了扶眼镜，也有些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报出让全场瞬间窒息的数字。


    “根据我们估算，‘水晶山脉’项目一期预算，为……”


    “……叁亿圆整！”


    轰！


    闪光灯爆闪，快门声响成一片。


    “噗——”


    王坤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


    三亿！


    他妈的！一期三亿！


    这不是抢劫了，这印钞！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梁蜜面无表情地走上台


    “下面，公布本次图书馆配套数据库采购报价。”


    “知网、万方、维普、斯普林格、IEEE等国内外主流数据库，十年完全访问权限，


    经多方询价，总报价为……”


    “伍仟万圆整。”


    三亿五千万！


    ……


    #高等职业院校斥资3.5亿建图书馆#


    这个带着血红色“爆”字的词条，以碾压的姿态，在招标会结束后的三分钟内，血洗了全网。


    舆论，彻底沸腾。


    校董办公室内，


    冯冬冬的脸色铁青，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狠厉的快意。


    “急什么。他以为有学生支持就够了？


    天真。等着吧，全网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她划开手机，屏幕上，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


    【一个破职校，花3.5亿盖图书馆？教育部不管管吗？建议严查！】


    【我纳的税就养了这么一群败家子？我们县里修条路都抠抠搜搜，他们一个学校凭什么？！】


    【呵呵，现在的大学校长，心思都花在搞面子工程上了，可悲！】


    冯冬冬勾起一抹冰冷弧度，“看见没？这才是真正的‘民意’。他沈诚，这次死定了。”


    然而，她还没得意超过十秒钟，


    评论区的画风，开始以诡异的速度扭转。


    新星学院内部论坛，帖子被光速置顶——


    《一级战斗警报！全体都有！上号！保卫我们的水晶山脉！》


    “兄弟们！有人在网上带节奏，说我们浪费纳税人的钱！”


    “放屁！咱们学校的钱，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


    键盘给我，老子今天不把他们喷到删号，我这挖掘机驾照就算白考了！”


    “土木的兄弟们上！给他们科普下什么叫全生命周期成本！”


    “金融的负责算账！告诉他们我们校长这叫价值投资！”


    “计算机的……负责把那些带节奏最狠的黑子IP地址挂出来！”


    于是，在那个血红色的词条下，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保卫战”打响了。


    【前面的，眼睛不好可以捐了。新星学院，民办！没花你一分钱税款！


    我们花自己的钱，建自己的家，你酸什么？】


    【笑死，一帮人连民办和公办都分不清，就在这儿指点江山。


    建议回炉重造，明年考我们新星，我们校长教你怎么做人。】


    【我985的，我承认我破防了。我们图书馆的座位全靠抢，网速全靠命，


    人家一个高职……校长，你们还缺学生吗？会喊666的那种！】


    【楼上的，知足吧，我们学校连图书馆都没有，自习全靠抢食堂。新星的校长，求求你把我校收购了吧！】


    挖掘机专业的李铁，更是直接用自己账号正面硬刚一个大V。


    大V：“哗众取宠！一个职业学院，最该做的难道不是把钱花在刀刃上，提升教学设备和师资吗？”


    李铁：“你懂个屁！我们校长刚把军训生送去海景房团建，顿顿龙虾自助！


    教学设备？我们有最新款的挖掘机模拟器！


    师资？我们校长就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他教我们，什么叫有梦就去追，什么叫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你有吗？”


    这条回复，在三分钟内被顶上了热评第一。


    冯冬冬看着飞速变化的评论，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她预想中沈诚被全网唾骂的场面没有出现，


    反而变成了新星学院的大型线上团建活动。


    王坤的外甥哭丧着脸打来电话：


    “舅……舅舅，别找水军了！


    刚下场三个，不到五分钟，被人把小学暗恋对象的名字都扒出来了！


    现在正被几千人追着骂，说他们是‘天工集团派来的卧底’！”


    冯冬冬的指甲嵌进了红木桌面。


    她看着直播画面里，被学生们簇拥着，笑得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他不是在搞投票。


    他把这群学生，训成了一支指哪打哪、战斗力爆表的军队！


    而她和王坤，就是这支军队的第一个祭品。


    ……


    如果说之前空调和冰品，只是投下几颗石子，


    这三亿五千万的预算，就是深水核弹，


    把整个湖给炸上了天。


    哈某大学，张老师办公室里，电话听筒都快被他捏碎了。


    “老刘！你看见没有！三亿五千万！他怎么敢的啊！”


    “我看见了！我电脑屏幕都快被我戳烂了！


    这不是办教育，这是在烧钱！这是犯罪！”


    “必须阻止他！”张老师义愤填膺，


    “这笔钱，要是给我们，能添多少科研设备！


    能引进多少人才！他一个职校配吗！”


    “对！他凭什么！”


    “我这就再写一篇檄文！题目我都想好了，


    就叫《警惕！教育界的浮夸风正在动摇国本》！”


    然而，他们慷慨激昂的战斗宣言，


    在微博热搜第一的词条面前，苍白无力。


    #别人家的校长已经开始建图书馆了#


    点开词条，评论区画风，早已脱离了理性的轨道。


    “我宣布，从今天起，新星学院就是我唯一的精神母校！虽然我不是那的学生。”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一个985的，现在只想退学去新星复读！”


    “有没有新星学院的兄弟？我出五百，


    让我进去参观一下那三亿工地行不行？我就闻闻钱的味儿！”


    “@蓝翔刘校长，刘校长别写文章了，快看看我们学校食堂吧，漏雨了！


    再不修，学生要在水帘洞里吃饭了！”


    “@哈某大张V，张老师，我们学校图书馆占座跟打仗一样，


    您能不能也呼吁一下，让我们校长也浮夸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