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训基地！”


    “实训基地？”


    “沈诚，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博士学位是买来的？


    你的可行性报告呢？预算明细呢？教学成果评估呢？”


    “报告？”沈诚带着艺术家被俗人质疑的高傲与不屑，


    “任校董，我的报告，写在三千死士……呃学生的眼里！


    我的预算，是为了他们走出校门能挺直腰杆！


    至于评估……你觉得国家一级焊工证，和普通大学文凭，哪个价值更高？”


    任薇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些话，该死的，单拎出来都充满了教育情怀，


    可从沈诚这无赖嘴里说出来，处处透诡异。


    “我需要具体的方案，否则免谈。”


    “方案当然有。”沈诚忽然沉重起来，


    “不过在谈方案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更严峻的问题。”


    任薇的神经瞬间绷紧：“什么问题？”


    “思想问题。”沈诚痛心疾首，


    “任校董，我今天看到非常不好的苗头。


    学生们吃着免费的冰淇淋，吹着免费的空调，


    他们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的！


    他们只知在论坛上喊我‘爹’，歌颂我，


    这是盲目个人崇拜！是享乐主义！”


    任薇彻底懵了。


    这番话从始作俑者嘴里说出来，让她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你……你又想干什么？”


    “思想品德教育！”沈诚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我决定，在投入两千五百万搞建设之前，


    先对全校师生，进行一次深刻的、触及灵魂的感恩教育！”


    “感恩……教育？”


    “没错！他们吃着冰，吹着空调，嘴里喊着‘校长牛逼’。”


    “可他们，只知感谢我这执行者。”


    “却不知，他们真正该感谢人，是谁。”


    电话那头，任薇彻底沉默了。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只听沈诚用无比崇敬的语气，


    “学生们，该知道，谁为他们提供了这片……可以安心学习的乐土。”


    “他们应该知道，那位伟大先驱者，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所以，”


    沈诚掷地有声。


    “我要在学校，筹备一扬，缅怀您父亲……任天先生的校园纪念活动！”


    ……


    任薇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僵住了。


    缅怀……我父亲？


    让她完全无法拒绝，甚至……内心深处被狠狠触动的建议。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任校董，你还在听吗？”沈诚充满了真诚。


    “我……在。”任薇有些干涩。


    “那就好。”沈诚带着“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欣慰。


    “你父亲任天先生，高瞻远瞩，捐资助学，这是何等的功德？


    可现在，学生们只知道享受福利。”


    “这不公平！”


    “这是忘本！”


    “我作为新星学院的校长，有责任，更有义务，


    让每一位学生，都铭记任天先生的恩情！”


    沈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义感。


    任薇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胸口那股因为“免费冰品”而燃起的怒火，


    已经被复杂、困惑，甚至些许感动所取代。


    这男人……


    她一直以为是蛀虫的男人……


    他……在为我父亲着想？


    “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任校董，你随时可以派梁蜜监督。


    这次活动所的开销，都会让她一笔一笔记下。”


    “我沈诚，绝不会在这件……神圣的事情上，动任何歪脑筋。”


    ……


    电话挂断，沈诚将手机扔在桌上，懒洋洋地靠回老板椅，脸上是计划通的惬意。


    【成功忽悠先帝遗孤上贼船！】


    【主线事件已触发：缅怀先帝，歌功颂德！】


    【任务描述：人心可用，龙椅未稳。


    盛大的纪念，是您彻底掌控新星学院，完成篡权夺位的关键一步！】


    【任务圆满奖励：现金5,000,000元，随机特殊奖励x1。】


    沈诚差点没笑出声。


    五百万现金，外加一个盲盒，就为让他带头搞追悼会？


    梁蜜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校长刚才说了什么”的恍惚中。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校长，我们……真要办纪念活动？”


    “不然呢？”沈诚瞥了她一眼。


    “可是……那两千五百万实训基地……”梁蜜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沈诚表情瞬间切换成运筹帷幄的深沉，


    “梁秘书，你还是太年轻，看问题只看表面。”


    “盖楼，是硬件建设。但比硬件更重要的，是什么？”


    梁蜜茫然地摇了摇头。


    “是软件建设！是思想建设！”


    “你想想，我们马上要投入多大一笔钱？这会滋生死士们的惰性，腐化他们灵魂！”


    梁蜜张了张嘴，被这番正义凛然的话砸得有些晕。


    “所以！我们必须先统一思想，凝聚共识！


    要让每一个学生，在走进未来的实训基地之前，心里都先刻上四大字——”


    “感恩戴德！”


    沈诚大手一挥，


    “立刻成立‘任天先生光辉事迹纪念活动筹备委员会’，


    我，亲自担任组长。你，副组长。”


    梁蜜呆呆地站在原地，


    自己不是在给校长当秘书，而是在给某个准备登基的皇帝，当起草圣旨的太监。


    他重新瘫回椅子里，一副“你们凡人不懂我”的寂寞。


    “记住，硬件建设要花钱，思想工作，更要舍得花钱！”


    “校……校长……咱们要做什么？”梁蜜CPU快烧了。


    “先在咱们学校那破官网上，发个征文通知。”沈诚翘起二郎腿，吩咐道。


    “主题就‘缅怀任天，赞美任天’。”


    “稿件要求嘛……”沈诚摸着下巴，


    “就叫‘我的好爸爸任天’！”


    梁蜜一个踉跄，手里笔记本差点飞出去。


    “校……校长！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捐了学校，可不就是全校学生的爸爸吗？多亲切。”


    梁蜜的脸都憋红了，


    “任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教育家，我们应该用更庄重、更正式的措辞！”


    “行行行，反正你懂就行。关键是，得让学生们有动力写。”


    “我们可以评选优秀文章，在校报上刊登，给予荣誉证书……”


    “停。”沈诚打断了她，


    “梁秘书，你觉得荣誉证书的吸引力大，还是红彤彤钞票吸引力大？”


    梁蜜愣住了。


    沈诚伸出三根手指，


    “征文比赛，设一、二、三等奖。”


    “一等奖，一名，奖金五万。”


    “五……五万？！”


    对这所学校学生，是足以改变很多人生活的巨款。


    “二等奖，三名，奖金一人一万。”


    “三等奖，十名，奖金一人三千。”


    “另外，再设五十个优秀奖，一人五百块阳光普照奖。”


    沈诚靠回椅背，翘起二郎腿，


    “所有奖金，全部发现金。


    我要让全校都知道，


    只要你对任老先生的感情足够真挚，文笔足够动人，知识就能变现。”


    梁蜜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五万、一万、三千……


    很多年前，自己揣着任天先生资助的学费，走出大山时的情景。


    那位和蔼的老先生，


    她一直想报答这份恩情，可在任老先生去世后，连正式悼念他的扬合都没有。


    而现在，这个被她视为“魔王”的年轻校长，


    给了任天先生一份迟来的尊荣。


    “校长……我……我马上去办。”


    【关于举办“铭记先贤，感念师恩——纪念我校创始人任天先生”主题征文大赛的通知】


    【为缅怀我校创始人任天先生捐资助学之义举，弘扬其无私奉献之精神，


    经校长办公室决议，特举办本次征文大赛……】


    “对了，”身后传来沈诚懒洋洋的声音，


    “在公告最后，加粗，标红，给我写上一句话。”


    梁蜜停下打字，回过头。


    “为了鼓励学生们的创作热情，提高征文质量……”


    “所有优秀稿件，将根据文章质量，给予千字20元到100元不等的稿费奖励。”


    梁蜜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稿……稿费？


    这……这不就是变相给学生发钱吗！


    还是用“缅怀任校董父亲”这么、谁也挑不出错的理由！


    沈校长，一直惦记着贫困生的事情？


    “校长，这次活动……预算这么大，主题又这么重要，


    我们要不要写详细的汇报总结，


    提交给校董会和……市教育局那边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