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


    前一天时意和裴烬商量完第二天他们就走了。


    毕竟孔雀不像人还有那么多行李。


    在寻找新巢穴的旅途中他俩发现现在绿孔雀居住地里到处都能看见雄性带崽，常常是一只尾羽修长的雄孔雀身后跟着一堆灰扑扑幼崽。


    有一些幼崽比较调皮甚至还会自己趴在父亲的尾羽上被拖着走。


    零星有几只雌性带崽但只要你往四周看就能发现不远处跟着的雄性。


    欣欣向荣的保护区生机愈发盎然，绿孔雀区域多了很多稚嫩的叫声。


    这幅场景是保护区一直期待的，已经习惯长久戴着耳塞看监视器的小郑没事总默默数着屏幕里幼崽的数量。


    他手机里最开始的两只“小鸡仔”的图片也被慢慢覆盖。


    时意和裴烬的活泼已经不再是绿孔雀族群中特立独行的一部分，勇敢和顽皮成为了幼崽们茁壮成长的必修课。


    繁盛映射大地，生命就此改写。


    作为曾经保护区中拥有最调皮幼崽的一号，它最近既烦躁又开心。


    它开心在终于所有孔雀都知道它曾经养育那俩崽子的烦恼了！现在没有一家孔雀父母能够躲过熊崽子的袭击！


    它真想仰天长啸上天开眼啊！魔童不止降临在它窝里！


    但烦躁的是虽然现在大家都能体会它曾经的心情了，但问题是熊崽子多了同样影响到它了啊！


    无论它去哪都能听到那帮崽子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天天没事就叽叽叽叽叽叽叽！不知道叽叽个什么劲！


    要是放在前几年，崽子们出了巢穴就都会默默跟在母亲身边，生怕多出一声就会被其他生物注意到，而现在，这帮崽子生怕其他生物注意不到它们。


    那么这一切都是谁的错呢！是它的那两个崽子！！


    一号咬牙切齿，要不是时意和裴烬非得让它教那帮雄的孵蛋，那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切事情！


    气愤的一号哒哒哒跑到时意和裴烬的巢穴想找他俩再收拾一顿。


    结果到了发现那俩崽子跑了！竟然没告诉它一声就跑了！


    要不是旁边有个只有一半尾巴的孔雀告诉它时意和裴烬搬家了它还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办法的一号只能咽下这口气回窝了。


    另一边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挑到一个十分满意巢穴的时意和裴烬正快乐地搭窝。


    他俩这次把窝建在了一个天然树洞里，那是两棵紧挨着的大树中间位置，正好可以容纳两只成年绿孔雀。


    这个地方是时意一眼就相中的，裴烬同样十分喜欢，他甚至还趁着时意不在偷偷改造了一下下。


    “我的天？裴烬这是你弄得？”


    时意松开嘴里叼着的用来铺窝的干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面前原本是不规则形状的树洞在裴烬的努力下成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裴烬还在树洞边缘啄出了当初时意设计的两人名字字母的艺术体。


    裴烬叫了一声回应，不过喙张的比以往小了很多。


    时意靠近轻轻碰了碰裴烬的喙，裴烬直接把自己头靠在了他脖子上不让看。


    时意夸赞为他准备惊喜的男朋友：“你怎么这么棒呀！世界上怎么会有裴烬这么厉害的孔雀！我好喜欢！”


    裴烬尾巴颤抖，内心的愉悦已经快漫出来了。


    两只孔雀小心地钻到洞里，生怕动作大了破坏树洞的形状。


    艳丽非常的尾羽在树洞外纠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裴烬和时意一直都赖在巢穴附近没有乱跑。


    两只孔雀在树林深处的生活平淡充实，有时候时意感觉天地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鲜嫩的草芽，干净的环境以及两颗只有彼此的心紧紧相依。


    后来独处够了的时意和裴烬开始重新外出，他们和所有绿孔雀一样在池塘边照着池水自恋，互相梳理毛发。


    有时候两只太黏糊还会吸引一些其他鸟类。


    有一次保护区里负责观察记录鹊类情况的那个小哥闲来无事来到了小郑的监控室。


    他进来之前小郑正好切到时意和裴烬贴贴的一幕，这两只雄孔雀的爱情故事早已经被小郑偷摸在朋友圈和他们员工私下群聊传播出去了。


    之前小哥一直是靠着小郑发的一些“物料”观摩两只孔雀的生活，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自看看未剪辑加工版本了，他绽放大大地微笑跑到监视器前。


    “这就是你常在群里发的那一对？！”


    小郑莫名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真漂亮啊，他俩竟然真的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噫~~”


    小郑离他远了两个身位。


    屏幕中的时意和裴烬头靠着头好像在说悄悄话，他们周围几米内没有其他孔雀的身影。


    正当小哥拿出手机想和屏幕里的两只孔雀合影的时候他看到了屏幕左上角低矮树枝上一个熟悉的小肥啾。


    那是一只顶冠呈蓝黑色，肚皮嫩黄色的鸟。


    那只鸟正歪着头观察下方两个靠的非常近的绿色孔雀。


    观察许久的小肥鸟好像感觉这个距离有点远又蹦跶向前几步伸长它的小脖子继续。


    它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时意没办法忽视，再加上它萌的让人心颤，时意没忍住抬头看过去。


    两只对上视线后时意恶魔属性又出来了，只见他突然张大嘴巴高声嚎叫。


    “啊——”


    然后可爱的小肥鸟就被吓跑了。


    小郑指着屏幕：“嘿嘿嘿。”


    “啊！！！”旁边的哥发出震天尖叫。


    小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干什么？！”


    那个哥掐住小郑的脖子晃动：“我还想问问你家绿孔雀要干什么？！那可是我们新培育出来的噪鹊！！全球就几百只！！你们家破孔雀怎么敢吓唬它！！”


    一听这话小郑怒了！他二话不说反掐住那个哥的咽喉：“你竟然敢说我家绿孔雀是破孔雀！你家的才是破噪鹊！”


    就这样两个原本关系不错的同事打了起来。


    ……


    丝毫不知道自己又引发了一件大事的时意重新靠回裴烬的身上。


    “裴烬！裴烬！裴烬！”


    每当时意喊一声，裴烬就亮一下自己的尾巴。


    后来时意为了逗他刻意避开裴烬的方向，裴烬又开着自己尾巴围着他转圈。


    “看我呀时意！看看我！”


    “时意快看我的尾巴呀！”


    两只无论长多大，渡过多少春夏秋冬的雄孔雀依旧离不开看尾巴的游戏。


    他们会长长久久陪在彼此身边，大的那只总会试图吸引小的那只的视线，他色彩斑斓的大尾巴永远只对一只孔雀开放，而小的那只可爱调皮，但他又永远用自己的爱包容宠溺那只大孔雀。


    ……


    很久很久之后，一组照片出现在绿孔雀展览馆里。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命名为“新生”和“长眠”的两张照片。


    一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名为“新生”的照片天真地说：“妈妈你看！小鸡在孵蛋！”


    神色温柔的母亲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跟他解释：“那不是小鸡哦，那是孔雀小时候的样子。”


    人流涌动，身着工服的中年男人站在两张照片下注视，另一位年轻的女孩戴着“鸟类保护区”的工作牌走到跟前。


    “郑老师，你又来看这两只了？”


    中年男人目光眷恋地看着那张两只孔雀交颈长眠的图片点了点头。


    “是啊，来看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