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治自从来了沪市就租了个单间，因为他偶尔做点儿小买卖，所以有的时候不在学校住，这时候就需要回单间。


    今年没有大年三十，他早就打算好了，乘坐大年二十八晚上的火车回家，所以他和纪泽还有两天的时间把这批货处理完。


    单间那边人多眼杂，地方还小，齐清治跟纪泽商量后决定把剩下的货放在金家。


    两个大小伙子一整天都没能好好吃东西，在半路看到卖炸糕的老板，大手一挥，买了二十个红糖炸糕，直接把人家刚刚捞出来的炸糕包圆了。两人也顾不上炸糕才刚刚出锅，被烫的嘶溜嘶溜的，也先往肚子里塞了两个炸糕。路过小吃店，又一人要了一大份炒饭，这才高兴地蹬着三轮车回家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纪泽把小姑放在厨房的那个小炉子拿进房间，先把炉子点燃，又烧上水，两个人洗了把手，都没有说话，而是埋头吃饭。


    吃完饭，纪泽打了个嗝，倒了两碗红糖水，吸溜着热乎乎的红糖水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此时，房间里也是有了一点暖和气儿，纪泽吸溜完红糖水，吃饱了劝齐清治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老齐，你就别客气了，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对了，咱们明天去把你放那边的行李也拿过来吧，小姑早就说了，这边的房间没人住，你在那边租单间还不如住在我小姑这儿呢。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给小姑房租呗，这房间比你的单间好多了，还没有那么简陋。”


    齐清治摸摸身下的凳子，“再说吧，过了年明明姐回来了我住在这里不方便。”而且他住在这里，那以后其他室友有什么事情也让纪泽和小姑帮忙吗？


    曾经听姜鹏说过的东北话立刻冒了出来，“这扯不扯？”


    齐清治：“？？”


    “老齐，你那单间的对门不还是两个女同志？就在这住吧，小姑说得对，你现在住的环境太差了，对身体也不好。我记得你说8号到期，你搬过来吧，小姑肯定没意见，小芽也喜欢跟你玩。”纪泽拍拍齐清治，“我到时候帮你搬家。快，先不说这个了，咱俩赶快数钱。”


    纪泽一整天都不敢看两个人的钱袋子，他都感觉到金钱的重量了。所有的钱在掏在桌子上，大票小票，在两个人面前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钱山’。


    额度相同的票子放在一起，因为没有大价钱的商品，所以‘钱山’基本都是50以下的纸钞和散在桌面上叮叮当当响的硬币。但这场面同样让两人震惊。


    纪泽摸了把脸，喃喃道：“怪不得以前总打击投机倒把，还总有那么些人干，原来这么挣钱。”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金额这么大的买卖。


    齐清治：“经济越来越好是大势所趋。不说别的，就拿房子来说，我妈前些年买房子的时候花了两千五，去年，我家隔壁跟我家差不多的房子卖到了三万。正因为环境利好，我们才更得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发展。”


    “确实得好好发，这可真是个发财的好时候啊……”


    两个人开始数钱，因为没有盘货，只能先看到底卖出去多少。


    纪泽数到800，面上还保持了平静，数到1500，血液流通的速度加快，数到2500，他只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数字了。齐清治比他好一点，但数到3000，活动了一下好似僵硬麻木的手指，越数心突突跳，越数越不敢相信。


    纪泽又数了一沓，放在一边，“等会儿咱们去盘一下货吧？我都担心我是不是多收钱了。”


    齐清治：“……”多收钱？根本不可能！他们俩再怎么精明也不会精明得过那些在菜场常年讨价还价的阿姨和大姐。


    数完自己面前的这堆钱，齐清治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你那边多少？”


    纪泽呆呆地报出一个数字，“4328。”


    齐清治写上，再把自己数完的加在一起，“4541+4328=8869。”所以他们卖了八千多块钱？


    “夺少？！！”纪泽自己飞快地算了一遍，整个人向后一仰，瘫在凳子上，身体发软，但脑子很兴奋，眼睛亮的仿佛可以比肩灯泡，“我的妈，真是八千多，这可是将近九千块钱啊。老齐，咱俩真牛啊。”


    齐清治也很激动，“主要是丝巾挣的，先别瘫了，赶紧把货盘出来，看看净利润是多少。”今天不算完他都睡不着。


    “好好好！”


    两个人盘完货，已经九点多，他们今天一共卖出去了以前三百多条丝巾，均价在六块五，比预想的六块还多了五毛，袜子卖出去二百二十双，两款发卡一共卖出去45个，春联都送光了。


    纪泽挑了五条丝巾出来，“这两条我买了，给我妈和小姑一人一条，等会儿记上账，这3条是开线的，看明天能不能卖出去，今天有5条开线的丝巾，我按六块卖出去了，我兜里还有3个勾坏了的，应该是卖不出去了。”


    齐清治：“行，我这也有6条坏了的。”2000条丝巾，瑕疵品有十几，这厂子做的挺可以的了。


    齐清治算完了他们的净利润，“老纪，你知道咱们今天赚了多少吗？”


    “多少？”


    “7378.1，这是纯净利润，我把春联的那20还有咱们给老板的500押金都算上了。”


    纪泽脑子宕机，重开。“我的老天爷啊——”


    ……


    金荣和纪迎秋还有金锦都不知道纪泽到底赚了多少钱，但纪泽非常大手笔地给他爸买了个料子质量都上好的皮夹克，给他妈买了个宽度一厘米的金手镯和金项链还有护肤品，给金锦买了条金项链、金耳环还有一整套的化妆品，给小芽买了两个金手镯、一大包的吃的玩的还有一大摞的小人书连环画和一套一百多的精装图书。


    总之，纪泽的这一手把三大一小都震住了，但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小泽/小泽哥哥一定是发了大财。


    金锦都想问问小泽是不是买了什么需要运气的东西，然后实现了一夜暴富。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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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来到了除夕那天。


    家里准备的东西都齐全，虽然金家的人都不是那种做饭很厉害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那么两三道。除了尚且三岁半的金贝女士和虽然送了礼物但因不会做热菜仍然受到亲妈嫌弃的纪泽先生共同提供了一道拍黄瓜，其他三个人都充分地展示了自己的厨艺。


    一家五口人，而桌上摆放了八道菜两道汤，还有满满当当两大盘猪肉白菜和牛肉大葱水饺。金锦和小芽来到金家的第一个年，一家五口重聚的第一个年，八十年代末尾的一个年，终于来到了。


    “爸，你年纪最大，不讲两句吗？”纪泽举起手里的汽水问。


    金荣：“没什么好讲的，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身体健□□活幸福就足够了。”


    “好，为了咱们的幸福生活，干杯！”金锦伸出手里的杯子。


    小芽够不到，站起来跟妈妈舅舅妗妗碰杯，“干杯！祝妈妈生意兴隆，舅舅学术长青，妗妗事业有成，小泽哥哥和我都学业顺利！”


    喝了一口饮料，几个大人都眉眼舒展着道谢，纪泽挑眉，“行啊，咱们小芽还小词儿一套套的，厉害！比哥哥小时候强！”


    小芽嘻嘻一笑，得意洋洋地抬起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哈哈哈……”


    “哈哈哈，小芽可太招人喜欢了。”


    其他人都笑，只有金锦被呛了一下，心里暗暗自省，以后不能在小芽跟前说这些话了，这小姑娘记性好，自己跟解明明开玩笑时说的话都被她记住了。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金锦的眼睛还瞄着电视机。看到熟悉的、现在仍然还年轻的、以后可以常见的那些经典的身影出来，金锦都有些热泪盈眶了。


    这才是她想要的原汁原味的，有特色的春晚啊。要不说以后的人都在视频软件上剪辑历年小品合集，民间春晚合集看呢，现在的小品真的很经典。


    “呦，现在还有速算表演呢。”


    纪迎秋看着电视机上的小朋友们，问金锦：“小芽喜不喜欢学这些？我们报社有个同事的姐姐在少年宫工作，要是小芽想去学些特长或者乐器，我联系一下她。”


    “等改天我带着她去少年宫看看吧，她自己跟明明学了算盘呢，打的挺好。”金锦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珠心算一说，要是有可以让小芽练练，动动脑子嘛。


    “挺好的，现在还有奥数，等小芽上了小学也接触接触。”虽然纪泽早就不上各种补习班了，但纪迎秋也听女同事说了不少孩子上学补习的事。


    金荣想让外甥女学物理之心不死，暗戳戳道：“学点儿科学的小实践也好。”


    金锦看了大哥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大哥在想什么。


    “这事以后再说吧，咱们先好好看电视。你们看，人家这小朋友杂技耍的真好啊。”


    小芽听到妈妈说好，还在一边跟着‘哈！哈！哈！’地练，金荣看看矮矮的外甥女，遗憾地想还是先让孩子好好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