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初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庭院中几株生机勃勃的绿植，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本宫行得正，坐得端！这些铺子赚的钱，不仅充盈了国库，还带动了不少相关产业，利国利民。教导辅佐太子，更是身为长姐的本分。至于‘面首’……”


    她回过头，冲夜枭狡黠地眨眨眼：“本宫身边确实是人才济济，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本宫倒要看看，是他们嘴皮子利索，还是本宫实打实的功劳和银票硬气。”


    夜枭本就是江湖中顶尖的杀手，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不拘小节，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浑不在意，甚至隐隐带着挑衅的模样，心中那点杀意悄然散去，无所谓道：“行吧，需要动手的时候说一声。”


    说完，夜枭身影一晃，人已经入鬼魅般消失。


    齐锦初扶着窗棂的指尖微微用力。


    流言蜚语？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当她选择不走寻常路，选择掌控自己的命运时，就注定会触犯某些人的利益，挑战某些人固有的观念。


    想用口水淹死本宫？


    呵，本宫可是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网络暴力洗礼的现代灵魂，就这点阵仗，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不过——


    齐锦初眸光微冷，暗忖，若只是发发牢骚便罢了，谁要真想借此生事，把爪子伸过来……


    那就别怪本宫，连爪子带人，一起剁了！


    齐锦初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往寝殿走去。


    春困秋乏，现在还是睡个午觉先！


    毕竟，养足了精神，才好继续赚钱、鸡娃、逗美男嘛！


    就在齐锦初对那些流言蜚语付诸一笑之后不久，朝堂之上，由谢珩主导的，针对永昌侯府残余势力的清剿，再次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这日，谢珩来向永和帝禀报查案进展，齐锦初正好端着一盅苏宴新出品的，据说能明目醒脑的核桃酪前来孝敬永和帝，便顺势留下来旁听。


    御书房内，角落的香薰炉里一缕轻烟袅袅，龙涎香的味道弥漫。


    谢珩长身玉立，风姿绝伦，然而他口中禀报的内容，却带着刀锋般的冷厉。


    “……经查，吏部员外郎赵元朗、兵部主事孙斌、光禄寺监膳钱友德等五人，或收受永昌侯林罡巨额贿赂，为其党羽升迁大开方便之门。或利用职权，为其暗中输送军中淘汰军械。或于宫中宴饮时，为其传递消息、行方便之事。人证、物证俱在，现已拿下，移交大理寺详审。”


    谢珩的声音平稳清晰，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务。


    但每一句话落下，都让坐在一旁慢悠悠吃着核桃酪的齐锦初眉梢微动。


    这几位官员，虽品级不算顶尖，但皆身处要害部门，能量不容小觑。


    谢珩这次出手，可谓又快又狠，直接剜掉了永昌侯府埋在朝中的重要钉子。


    可以想见，这几日，那些与永昌侯府有过牵连的官员，必定是人心惶惶，度日如年。


    永和帝面色沉凝，显然对此结果既感愤怒，又在意料之中。


    “此等蠹虫，祸乱朝纲，死不足惜！谢卿，此事务必深挖到底，绝不姑息！”


    “臣遵旨。”谢珩躬身领命，然而他抬起头时，那双狭长的凤眼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陛下，此案虽有所获，但臣在追查过程中，亦发现些许蹊跷之处。”


    “哦？讲。”永和帝目光一凝。


    齐锦初也拉长了耳朵，凝神细听。


    “根据被捕官员供述及查获的部分往来密信，林罡生前，似乎与一股隐藏更深的势力有所勾连。此势力并非南疆黑巫教，亦非寻常地方豪强，其行事极为隐秘，且手眼通天。”谢珩斟酌着用词。


    “有几条关键线索，每当臣欲深究之时，相关证人便会意外暴毙，关键物证便会不翼而飞，或是突然出现一些‘合情合理’的解释，将线索生生掐断。”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早在臣行动之前，便已开始抹平痕迹，断尾求生。如今抓获的这些人，更像是被推出来弃卒保车的牺牲品。”


    御书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永和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如刀。


    他并非昏君，自然听懂了谢珩的言外之意。


    永昌侯林罡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连当朝丞相亲自追查，都感到棘手的庞然大物？


    这股势力能如此精准地掐断线索，其能量之大，渗透之深，令人细思极恐。


    齐锦初心中亦是凛然。


    她早知道扳倒一个永昌侯绝非终点，却没想到水竟然深到如此地步。


    那双“无形的手”，能轻易让谢珩的调查受阻，其主人会是谁？


    是某位位高权重的藩王？


    还是朝中某位隐藏极深的元老重臣？


    亦或是宫闱之内？


    “谢卿之意是……”永和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谢珩拱手，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永昌侯府明面上的党羽虽已清除大半，但其背后隐藏的势力根基未动，隐患犹在。此番断尾，看似退让，实则是为了隐藏更深。


    臣恳请陛下允准，明面上可暂缓大张旗鼓的追查，以免打草惊蛇，但暗中侦缉不可松懈，需从长计议，另寻突破口。”


    永和帝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准奏。此事，便由谢卿全权负责，暗中查访，一有进展，即刻密报于朕。”


    “臣，领旨。”谢珩郑重应下。


    待谢珩告退后，永和帝看向一旁安静不语的女儿，叹了口气：“初儿，你也听到了，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远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你如今开府在即，行事需更谨慎，莫要卷入太深。”


    齐锦初走到永和帝身边，乖巧地替他捏着肩膀，柔声道：“父皇放心，儿臣晓得轻重。儿臣只管赚点小钱，带好弟弟，逗父皇母后开心，那些打打杀杀、钩心斗角的事情，自有谢相、萧将军这样的能臣去操心。”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儿。


    永和帝被她这番话说得心头一暖，脸上的阴霾也散去了些许，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知道就好。”


    然而，齐锦初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锐光。


    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