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人不在热议这位特立独行的公主殿下。


    有人斥其荒唐，有辱皇家体统。


    有人笑其真性情，堪称皇室一股清流。


    更有不少待字闺中的贵女，在惊骇之余，心底竟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羡慕，敢在天下人面前直言要“逍遥自在”，这是何等的底气与洒脱！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齐锦初，在昭阳宫中，听着云舒一脸愁容地汇报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只是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新得来的一只的白色长毛狮子猫。


    “让他们说去吧，”她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本宫正好清静清静，省得那些夫人命妇天天进宫，拐弯抹角地打听本宫喜欢什么样的‘青年才俊’。”


    她这番惊世骇俗的“咸鱼宣言”，倒是在她及笄礼前，为她挡掉了不少麻烦。


    齐锦初乐观地想着，至少短时间内，应是没什么人敢在风口上，轻易来求帝后赐婚了。


    小太子齐锦钰的抓周礼在一片看似祥和，实则暗藏心思的喧闹中落下帷幕。


    除了昭阳公主，太子“抓算盘”的结果，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朝堂内外激起了层层涟漪。


    武将们大多一笑置之，文官清流们则不免私下议论，认为太子年幼，抓取算盘或预示未来重商轻文，非大齐之福，言语间不免带上几分忧色。


    唯有户部的官员则暗自欣喜，觉得这是国运昌隆、财源广进的吉兆。


    齐锦初对这些议论嗤之以鼻。


    一个连话都还说不清楚的小娃娃无心之举，岂能当真决定一国气运？不过是众人借题发挥罢了，她更关心的是抓周礼当日，萧屹中途离席后的消息。


    原来是夜枭的人发现，在永昌侯府被重兵封锁后，京城西市一家原本生意冷清的药材铺，这几日竟有几批来历不明的药材趁夜运入，且负责接货的伙计行迹鬼祟，似乎有点身手。


    更蹊跷的是，其中一味药材，正是墨白所列出的，可能用于滋养或控制那地下血池之物物的“阴凝草”。


    线索虽微，却至关重要。


    这证明黑巫教的残余势力并未因林罡之死和巢穴暴露而溃散，反而像受伤的毒蛇，更深地隐藏起来，继续着他们的阴谋。


    谢珩那边也加紧了排查，但对方显然极其狡猾，用了数层伪装，短时间内难以揪出核心人物。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悄然漫上齐锦初的心头。


    她知道，必须在对方完成下一步计划，或者那地底的东西彻底成熟之前，找到突破口。


    然而，太子抓周礼过后，前朝后宫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投向了即将在二月十二举行的昭阳公主及笄礼。


    即使有先前那一番“养面首”的惊人言论，齐锦初这位圣眷正浓，自身又拥有惊人财富和影响力的公主，依旧成了整个大齐顶级权贵圈中最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


    凤仪宫内，皇后沈清漪的桌案上，暗示或明荐各家适龄子弟的拜帖、书信与日俱增。


    就连永和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之余，也难免被几位重臣“顺便”问起公主的婚事。


    “初儿，你及笄礼的正宾已定下是景王妃，诸多细节礼部与内务府也已筹备妥当。”


    这日午后，沈清漪将齐锦初唤到凤仪宫，屏退内侍宫女后，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试探：“只是……这及笄之后，你的婚事，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若有合眼缘的，但说无妨，也好让你父皇和母后心里有数。”


    齐锦初看着母后眼中真切的关怀和隐隐的担忧，心中暖流涌过，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清醒。


    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过会来得如此快！


    齐锦初反握住沈清漪的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娇憨与羞涩，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母后，儿臣还想多在父皇母后身边尽孝几年呢。再说，卷卷还这么小，儿臣还想看着他长大，教他读书认字，带他玩耍呢。”


    “至于那些世家子弟……儿臣一个都不了解，终身大事也不急于一时。”


    沈清漪何等聪慧，立刻听出女儿话中的推脱之意，她轻叹一声：“母后知道你有主见。只是身为公主，婚姻大事终究难以完全自主。如今你风头正盛，不知多少人盯着，早些定下，也免得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母后放心，”齐锦初笑容明媚，杏仁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光，“儿臣自有分寸，若有人敢借此生事，儿臣也不是好惹的。况且，父皇和母后难道舍得这么早让儿臣出宫去吗？”


    公主指婚之后，便会建公主府，待大婚后便与驸马居公主府。


    齐锦初难得撒娇，逗得沈清漪笑了起来，点点她的额头：“你呀！罢了，既然你心里有数，母后也不逼你。只是及笄礼上，诸多宗室勋贵子弟都会到场，你且看看，若有顺眼的，私下里告诉母后也无妨。”


    “儿臣知道啦，母后。”齐锦初乖巧应下，心里却打定主意，那日定要表现得对任何青年才俊都“一视同仁”，绝不给人任何遐想的空间！


    虽然她在现代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但是原身只有十五岁，在现代这会都还是个快上高一的学生呢！


    订婚？开什么国际玩笑？


    从凤仪宫出来，齐锦初没有直接回昭阳宫，而是转道去了清芷轩。


    墨白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见到齐锦初，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阴凝草的事，你听夜枭说了？”齐锦初直接问道。


    墨白放下手中的药材，碧眸微沉：“嗯。阴凝草性极阴寒，通常用于压制狂暴的蛊虫，或者喂养某些喜食阴煞之气的邪物。”


    “按照那药铺的情况，对方急需此物，说明地底那东西要么状态不稳，需要安抚。要么正处于成长的关键期，需要大量进补。”


    “无论是哪种，都说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齐锦初蹙眉，“能找到克制阴凝草，或者能破坏它效用的东西吗？”


    墨白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