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齐锦初蹙眉，“他去那里做什么？”


    “表面上是去上香祈福。”夜枭道，“但他避开人，与寺内一个负责打理后山菜园的哑巴僧人有过短暂接触，塞给了对方一包东西。我们的人设法检查了那包东西，是一些种子，尚不确定用途。”


    种子？大悲寺？齐锦初总觉得哪里不对，问道：“那个哑巴僧人是否有特别之处？”


    “查过了，背景很干净，在大悲寺出家二十多年，平日几乎不跟人来往，只知埋头种菜，与外界几乎没有接触。”


    永昌侯的人，费尽周折，就为了给一个寺院种菜的哑巴僧人送点种子？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墨白，你怎么看？”齐锦初看向一旁沉默的墨白。


    墨白碧绿的眸子闪了闪：“有些特殊的蛊虫或毒物，需要借助佛门清净之地的某种‘气息’中和，或者借助香火愿力来掩盖其邪气。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大悲寺应该香火极其鼎盛，那里或许……是个很理想的隐藏地点！”


    难道是声东击西？齐锦初脑中灵光一闪。


    现在京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热闹的嘉年华广场，谁会去留意一座庄严肃穆的寺院？


    “夜枭，立刻加派人手，秘密监控大悲寺，尤其是后山菜园和那个哑巴僧人！但要格外小心，不能惊动寺内其他人，更不能引起香客注意。”齐锦初立刻下令。


    “是！”


    “另外，嘉年华那边的布防，明松暗紧，千万不能松懈。我怀疑，对方快出手了……”


    果然，第二天，嘉年华广场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


    在西域胡商聚集的摊位区，有人因为争抢一种特色烤肉的购买顺序发生了口角，继而推搡起来，引发了小范围的骚动。


    虽然很快被巡逻的士兵平息，但还是在人群中造成了一些骚动。


    京兆府事后查明，只是普通的市井纠纷，双方并无背景。


    但齐锦初却直觉这并非偶然！


    这起骚动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都很微妙，恰好分散了部分安保力量的注意力。


    她站在茶楼窗前，看着下面很快恢复热闹的广场，眼神锐利。


    对手很狡猾，懂得制造混乱来试探和牵制。


    看来，真正的较量，快要开始了！


    大悲寺和嘉年华，哪里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者，两者都是？


    这之后一整天，嘉年华广场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收摊。


    齐锦初赶在宫门落钥前就回宫了，到凤仪宫的时候，就看见卷卷正在闹脾气。


    因为过年和嘉年华的举办，京城这期间取消了宵禁，除了本地百姓，还有很多京城周边慕名前来的，从早到晚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齐锦初怕出意外，只在初一那天让卷卷出宫玩了一阵子，就把他送回凤仪宫了！


    出去放过风的卷卷，这两天一直闹着想要再出去，沈清漪几乎要哄不住了，看见齐锦初过来，简直像看见救星！


    “初儿，快来哄哄钰儿！”


    “是，母后！”


    齐锦初起身，朝着坐榻走过去，绽开大大的笑脸：“卷卷，姐姐过来啦！”


    “姐......姐......抱......”卷卷朝着姐姐伸出手，胖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泪，委屈巴巴，“卖......卖......”


    这是还想去卖奶豆了！


    齐锦初笑嘻嘻地抱起他，“卷卷，你看外面天都黑了，买奶豆的人都回家了，还怎么卖奶豆豆呀？”


    这个问题，对差几天才十一个月的娃来说，明显超纲了！


    卷卷憋憋嘴，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眼眶里，迅速聚起了泪珠。


    沈清漪一看，就想扶额：“哎哟小祖宗，你可别再哭啦！”


    永和帝揉了揉额角，觉得带孩子比批折子还累！


    “卷卷，不能哭哦，你先乖乖去睡觉，等明天你起来，就能再去卖奶豆豆啦。”


    齐锦初轻声哄着，卷卷一听，果然把眼泪憋回去了。


    “现在，卷卷先跟乳母去睡觉觉，好不好？”


    卷卷抓着姐姐的衣袖，口齿不清地确认着：“卖......豆豆......”


    齐锦初耐心地哄他：“对，等你睡醒，就可以卖豆豆。”


    闹腾了一天的卷卷，终于放心了，困意上涌。


    齐锦初见状，把他给了早已候在一旁的乳母。


    等到乳母抱着卷卷退下，沈清漪不赞同地说道：“初儿，明天还让钰儿出宫吗？”


    齐锦初笑道：“母后，卷卷不用出宫啊。他不就是想要卖他的奶豆豆吗？给他在园子里摆个摊儿，让宫女内侍们去买就行了。”


    沈清漪一愣，永和帝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初儿，你这鬼灵精，连亲弟弟都蒙！”


    齐锦初不满道：“父皇，儿臣这也是担心卷卷遇到危险，怎么能算蒙他呢？”


    “你啊！”


    沈清漪纤纤食指，点了点齐锦初的额头，啼笑皆非。


    永和帝问道：“初儿，嘉年华今日情况如何？”


    齐锦初正欲开口，凤仪宫的大宫女折桂进来禀报：“陛下，娘娘，殿下，孔公公在外求见。”


    孔良策？


    永和帝道：“传。”


    “是，陛下！”


    孔良策进来，规规矩矩地磕头行礼。


    “奴才叩见陛下，娘娘，殿下。”


    “起，何事？”


    永和帝开口问，孔良策不敢不答，战战兢兢地回道：“回陛下，是，是有关‘嘉年华’的事，要请示公主......”


    嘉年华？齐锦初心中一动，对永和帝道：“父皇，母后，那儿臣先回宫了。”


    永和帝看了一眼身旁尚且不知情的沈清漪，点头应允了。


    沈清漪有些心疼地看着女儿，道：“初儿，有事多交代底下人去做，莫要累着了。”


    “谢母后关心，儿臣记下了！”


    齐锦初一出暖阁，孔良策就机灵地借着搀扶，塞过来一张纸条。


    齐锦初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接过，直到坐上轿撵，才打开纸条，借着明亮的宫灯，看清了上面夜枭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