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川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黑，眼前的蛇比他小臂还要粗上一些，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对视一会儿，黑蛇并没有发动攻击，反而低头张开大嘴瞬间吞了一个蛋。


    辛川看着它鼓鼓囊囊的颈部，竟然已经吞了不少，他竟然才注意到。


    许久没用的鉴定系统上线，透明面板展示出了这条蛇的信息：


    【物品介绍：相繇，九头一身，上古凶兽。传说为上神共工的下臣，司水，食人，性情孤僻，百兽莫能处，有剧//毒。】


    鲜少时候，辛川在看完介绍的时候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不过有犀渠的例子，辛川小心靠近了些，相繇瞬间又直立起颈项向他看了过来。


    辛川习惯性举起双手：“蛇兄，我没有恶意。”


    也不知相繇听没听懂，反正辛川说完之后，那黑蛇再度吞了一个蛋，随即从框子里爬了出来，大约五六米长的身躯将辛川放了一块炭的小炭炉围了起来。


    是了，蛇都怕冷。


    这下雨天温度下降了些，这相繇很可能往灶台这儿取暖来了。


    可相繇不是司水的吗？


    辛川皱了皱眉，最终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索性不去想了。相繇没主动攻击，反而盘踞在了碳炉旁，看上去短时间不打算走，他还是该干嘛干嘛吧。


    和这些大妖怪在一起，他就是想跑估计也跑不掉，人家想弄死他大概和吞一个鸡蛋一样简单。


    想通了这一关，辛川颇有些豁出去的状态。


    他不再在意相繇，而是专注的继续鼓捣吃食。


    对峙的这段时候，包子面已经半发了起来，酱油汤也熬制得浓稠醇香，万事俱备，辛川将酱汁盛出来晾凉，开始煮鸡蛋。


    他拿鸡蛋的时候，那黑蛇还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又卧了下去。


    这一行为给了辛川极大的信息，相信这不请自来的相繇和犀渠大概一样，故而再也不管它，煮上鸡蛋之后就去弄馅料了。


    菘菜在拿进来之后就已经淘洗干净，将它切成碎段备用，鸡蛋正好煮熟。辛川飞快的将鸡蛋捞起来先过了一遍凉水，然后轻敲蛋壳产生细密的裂纹，之后便全部放进了刚刚的酱油汤里。


    糖心酱油蛋便完成了，着急的话晚上就能吃，若是不急，明日吃口味会更加。


    把铁锅里的水捞到剩一个底，再把切好的肥油丢进去熬煮。辛川用的是水熬法，他不想掺别的油了，单只用猪油就好。


    往灶膛里重新添了根大柴，锅里的水很快沸腾，和油脂结合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


    小炭炉内的那块炭辛川没有动，他总有种相繇抱着碳炉已经睡着的错觉。


    熬油渣是个漫长的过程，锅里不全是猪板油，瘦肉焦化以后会有更加酥脆的口感。


    趁着这个时候，辛川又拿出八个鸡蛋打散搅拌，一会儿等油渣熬得差不多了，留些底油炒个鸡蛋，菘菜油渣鸡蛋馅儿的材料便都准备好了。


    第二次往灶膛里添柴的时候，猪油和油渣终于都弄好了。分别拿了器皿盛放，再将鸡蛋爆炒出锅，放入剁好的菘菜内。


    黄绿相间的颜色很是好看，再加上油渣的焦褐色，还没调味，香气就好像已经钻进了脑子里。


    葱姜和蚝汁是必不可少的，这时代还没有味素之类调味品，辛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加点韭菜提鲜最后还是作罢。


    一来是雨还没有停，这二来，也给后面留点新的余地。


    不放韭菜的包子也行，放了或许会更加好吃，总要给下一顿饭一点小惊喜。


    剂子擀得很大，辛川打算包大包子，争取一顿两个吃撑那种。只是之前包的都是小的，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老旧的桌面被擀得嘎吱作响。那边，被吵醒的相繇直起身体观察了一会儿，随即放开碳炉冲辛川爬了过来。


    一阵冰凉侵袭脚踝，辛川吓得擀面杖差点扔了，才发现相繇正顺着他脚踝向上爬，等他转头的时候，蛇头已经攀上了肩膀，探在半空看着面团和面剂。


    “我在包包子。”辛川试图交流，“油渣菘菜鸡蛋馅儿的，你会爱吃吗？”


    相繇没反应，只一味探头。


    辛川有些无语，手头重新忙活了起来，很快，一笼包子就包好了。


    铁锅很大，因此辛川买的也是大的蒸笼，不过不知这包子发起来能有多大，辛川没敢多放，只放了十五个。


    之后他便停手没继续包，想先试试口味，看看用不用调整。


    很快，厨房内蒸汽弥漫，第一锅大包子终于出炉。相繇似乎很享受这个温度，又爬到了灶台旁边仰头看着。


    掀开笼屉，白敷敷的大包子有成年人一个半拳头大小，粗糙的面粉呈现出小麦色，但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辛川试了一个，猪油的甘香同菘菜清新的香气融合到了一起，再加上麦子的甘甜，让这个油渣菘菜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回过神来的时候，辛川已经将一个硕大的包子吃完了，并且还想马不停蹄的继续吃下一个。


    于是辛川很快放任了自己这个想法，他还没吃饭呢，先吃饱了在干活岂不是更有效率？


    于是第二个包子就这样消失在了辛川的嘴里，并且依旧意犹未尽。


    他有些遗憾商城内还没有大蒜产出，若是配上商城的大蒜，这锅包子神仙来了他都不换。


    如今只能用普通的蒜凑合一下。


    辛川吃包子的时候，相繇就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从美味的食物中回过神来，才顾及到和它说话。


    “包子能吃吗？还是蛇兄只能吃鸡蛋？”说着，辛川递过去一个大包子。


    温度已经不烫了，黑蛇蛇信吞//吐半晌，大概是确认了是自己喜欢的气味，才张开大嘴，就这辛川的手咬了一口。


    包子不比鸡蛋，能囫囵个吞下肚去，獠牙在指尖剐蹭而过，半个包子没了。


    辛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很好，没破。看来相繇虽然食人，但应该是和犀渠一样的存在。


    两口吃完一个包子，相繇不等辛川在拿，自己奔着桌面盛放包子的地方爬行而去。


    辛川笑了一下，又消灭一个之后开始包剩下的。


    最后，一大盆馅儿料，将近一半近了相繇的肚子，不过还好，剩下的够他吃个两三天。


    外面的大雨依旧倾盆，辛川将门口接满水的桶换走，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


    相繇似是吃撑了，懒懒的盘在灶台上面不动了。


    见此情景，辛川笑了一下，端了最新出锅的两个包子过去放到石像面前：“神仙大人，不知您洗不洗荤腥，这是新研究出来的菘菜油渣包子，还望笑纳。”


    供奉完毕，辛川正欲拜一拜，中堂传来敲门声。


    这雨下成这样会是谁？


    原本趴在灶台上的黑蛇警惕起来，辛川开门的时候，它便守在厨房门口警戒。


    门外是被淋成落汤鸡的一家四口，女人护着两个孩子，男人护着女人，四人浑身湿透，看起来凄惨异常。


    “郎君……”男人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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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得说话都不太利索，“可、可否暂时借住避雨。”


    辛川赶忙将人让了进来。


    进来之后，见这户人家竟然漏雨，忍不住面面相觑。不过好在，屋内异常暖和，温暖了他们冰冷的身体。


    还有这香气。


    怀里的男孩顺着香气看到了厨房桌上的包子，睁开怀抱欲跑过去：“馒头——呜哇——”


    还没跑到厨房门口，便仿佛被什么东西吓了一样，折返回来扑到母亲怀里大哭。


    “蛇、蛇！”男人抽出身上防身的砍//刀，“郎君，蛇！”


    “无妨。”辛川挡在男人和相繇中间，“这条蛇虽然不是家养的，但颇有灵性，时长与我共处一室而无害，只要先生不主动招惹，它便不会主动害你。”


    那黑蛇无论从体型还是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异常可怕，比天上下来的雨还要冰冷，男人根本不信眼前人的说辞，但又不能伤人，便迟疑着收起刀。


    “对不住。”男人道了个歉，看起来是个要脸面的人。


    “娘亲，我饿。”那被女人哄好的男孩抬起冻得苍白的小脸可怜兮兮的喊道。


    “几位先坐。”说完这话，辛川从卧房里又拖出几把椅子，让他们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坐下。


    碳炉上烧着的热水已经开了，辛川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然后又端出一盘包子：“雨天湿冷，四周荒芜，吃点暖暖身子。”


    话音才落，那小男孩便迫不及待的抓着一个吃了起来。


    “未儿，不得无礼。”女人皱眉斥责。


    哪知被称作未儿的孩童咬了一口包子之后欢喜惊叹：“哇，娘亲，有肉肉！”


    本以为有肉了孩子父母会高兴，结果却面露惊讶，不止如此，还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辛川想了想，才道：“不要钱，几个馒头而已，请你们吃。”


    “这哪里使得。”男人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眼漏雨的屋顶，咬了咬牙，问道，“我们买三个，不知一个多少个钱？”


    “真不用。”辛川拒绝，“都是自家种的菜。”


    “郎君万不可这样说，穷苦的日子我们也过过，都不容易，这钱你得收下。”似是知道丈夫脾气，女人也开口劝。


    想想方才那句对不住，辛川叹了口气，才说：“五文一个。”


    “这也太便宜了，郎君不用同情我夫妻二人，我等——”


    男人还欲争辩，被辛川打断：“先生不如先尝尝味道，看看馅料，再谈银钱也不迟。”


    闻言，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既然张口要了五文钱，左右一个包子不会超过十文，他们还付得起。想到这里，男人这才伸手抓了一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哪怕凉了，内馅儿丰盈的香气也瞬间充斥口腔。


    里面用的是不算贵的小松菜，但这个季节却是难得。至于肉……男人这才明白，这里面用的是油渣而非纯肉。


    虽然五文钱依旧便宜了些，但也在合理的价格之内。


    女人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掰开一半递给女儿：“囡儿，吃吧。”


    而未儿已经吃完，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包子，小小的人儿竟然还能吃得下第二个，看来是真爱吃了。


    “我们要十个。”说着，男人数出五十个铜板递了过去。


    于是辛川又给端了第二盘出去，然后回到厨房和相繇待在一起，省的那帮人害怕造成什么误会。


    这会儿，相繇又回到了灶台上盘了起来，脑袋扎进了身子底下，看起来彻底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