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餐厅。


    “哇，真有啤酒啦！”


    “嘶——哈！”有人拿着杯子喝了一大口，颇为感慨地道：“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喝过啤酒了。”


    “这效果也不错，确实比老板在城里的小摊上买划算！”


    ‘啤酒——8城币/杯


    （饮用后一小时内，立即清除“高度紧张”、“精神紧绷”的精神状态、产生“亢奋”、免疫“恐惧”效果。）饮品属性：……’


    会吃者买了一份儿五香酥炸蚕豆，就着一杯啤酒边喝边吃，纯当下酒菜了。


    这一杯啤酒加一份五香酥炸蚕豆吃下去，一会儿“亢奋”叠加“振奋”，再加上积极情绪……简直不敢想去挖菜的时候能兴奋成什么样儿。


    一杯啤酒8城币，对于以前的籽城人来说可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但对于现在的籽城人来说，掏得就比较轻松了。


    这一口喝下去，尝到的是谷物的清香糅合啤酒花的淡苦，收口干净，很清爽。


    舒服！


    不少人端着啤酒，一边喝一边儿聊天。


    “妈妈，他们在喝新品诶！”


    “希希，小孩子不能喝酒。”女人把女孩拉走：“我给你买蜂蜜山药。”


    男人喝了试用杯的啤酒后，一路快步跟着籽城人来到中华餐厅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试用杯的啤酒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他还没走到中华餐厅时，就感觉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劲儿没了，大脑中沉甸甸的情绪重新席卷而来。


    ……他下意识想要逃回墙内。


    但周围很安全。


    带着枪的守城官，还有说说笑笑往中华餐厅走的籽城人。


    ……钱已经花了，他不做些什么，自己和女儿以后会断粮。


    男人咬着牙，低头继续往前走。尽量不去看野外的场景。


    直至走到中华餐厅前。


    虽然，前面在小摊上见到各种末日里从没见过的食物时，他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见到真正的中华餐厅时，他还是愣住了。


    ——震撼。


    比老板小摊周围还要大数倍的白光，异域风情但精美的建筑，热闹自在的人们。


    他踏进白光时，听着周围人说说笑笑的声音，甚至有个奇怪的想法——这里好像比墙内还要安全。


    后边几个跟着他过来的萤城人也是一样的感受。


    他们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在这个名叫中华餐厅的地方，见到了灾变前的幻象。


    纵然下着雨，但这样安宁又祥和的场景……大人可以不怕危险，领着十岁出头的孩子吃东西，上年纪的人也摘了面罩，坐在椅子上大声聊着什么。


    如此不真实。


    这些场景，是墙内那块中华餐厅的宣传牌说不明白的。


    他们很清楚，不自己亲自过来体会一遭，别人怎么说也不会信。


    他们谨慎地观察，学着籽城人的样子往废弃农田的方向走。


    又离开高墙了，男人，包括跟他同样喝了一小杯啤酒，靠着“亢奋”离开高墙的几个萤城人高度警惕。


    瞬间回到了当初从萤城撤离时的状态。


    他们有六人，除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后边儿跟着两个互相拉着胳膊的年轻人，再后面是三个看上去面貌有些相似的一家人，一名年长女性一名年长男性，还有一个跟着他俩的年轻男人。


    啤酒的效果过去，他们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


    这段路明显要比从西墙口到中华餐厅的路要危险……吗？


    好像也不怎么危险。


    边上出现的变异蚊子刚冒头，就被几个大喊大叫的人引跑了。


    附近地上刚有疑似变异的叶片动了一下，守在两侧岗哨位上的守城官手还没放在枪上，就有拿着棍子锄头的籽城人们一拥而上。


    甚至连那变异植物的样子都没看清。


    这跟撤离路上的情况……完全不同。


    好像，攻守易位了。


    在这里，变异怪才是猎物？


    他们脑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甚至在农场挖菜时，他们只听到那些兴奋的籽城人说着“那边那边！”“这里这里有变异的！”，而从来没有看到过变异怪的全貌。


    这对吗？


    还有……挖菜时还不时有人过来给他们提建议。


    说什么土豆不如豆角值钱、萝卜压秤、没有麻袋可以用衣服包之类的话。


    热情的籽城人们嘴跟机枪似的没停过，看见他们是萤城人都会过来说两句，他们听得脑袋都发昏。


    男人迷茫地抱着用长外套裹起来的一大包腐蚀萝卜和腐蚀豆角，排到物品兑币箱前。


    学着籽城人的样子把萝卜扔进去。


    “哗啦啦啦——”


    掉出来的城币数量超过他的想象。


    这么值钱？！就这么一兜，居然值十六个币？！


    路上安全，地里也安全，他只需要去挖菜，运过来放进箱子里……就能得到这么多钱了？


    这跟他想象中——“墙外凶险万分”的情况完全不同。


    那些午夜梦回见到的恐怖变异怪，好像被这“中华餐厅”的热闹隔绝。


    恐惧也随之被冲淡。


    男人学着这里老客人的样子，去【小吃/饮品】店里换了两个烤红薯。


    热乎乎的烤红薯拿在手里，他仍觉得像在梦中——这是他自己换来的？


    得给百丽带回去吃！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用手里剩下的钱买了一整杯没涨价的啤酒。


    一会儿他还要来！


    自己不敢，就借助些外力！


    ……


    “他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净焰的人刚才也出去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有人守在墙口，看见男人和几个表情兴奋的萤城人回来，不免疑惑。


    “你们……没受伤？”


    “墙外什么样？”


    “变异生物多吗？”


    他们不敢出墙，但手里没钱且饥肠辘辘，见男人往城外去就跟着守在了墙口。


    “安全……非常安全！”男人脚步匆匆，被拦下还有点儿着急：“我这有时间限制的，你们先让让，我要给百丽送吃的去！”


    一个少年也探出头：“叔，我们出去，会受伤吗？”


    男人认出来，这是当初在仓库里帮他说话的男孩。


    没记错的话……男孩只剩下了受伤的爷爷相依为命。


    他耐心回了一句：“不会。外边守城官和……人们都很厉害，赚钱也很简单，那中华餐厅像是天堂一样，热闹又安全。”


    “简单？天，堂？”


    “……你要是担心就在这等着，一会儿跟我一块儿去。”


    “……好。”


    墙外很安全？


    守在这里的萤城人不明白，也无法想象。


    但见回来的几个人个个神情激动，怀里还抱着吃的……多少也有些动摇。


    有人依旧畏惧，嘴里念叨着什么，往居住区走。


    有的人看见高墙还是怕，但留在了墙口，等着男人回来。


    “嘿，你昨天不是说你不敢么？”


    “是不敢，但我更扛不住饿。你看查尔斯都能安全回来，咱们也能吧？”


    看见认识的人踏出了墙外，且顺利回来，还带回了食物。


    想象中的恐惧被现实稀释。


    来摆摊的老板不像普通人，那摊位更是神奇。


    说不定……墙外就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呢？


    大不了，一会儿见势不妙再回墙里。


    西墙内，聚集起了一小群人，等着跟男人，也就是查尔斯一起出墙去看看。


    人多，似乎也更有安全感些。


    ……


    墙口，执勤的守城官顿了顿。


    这一幕，他好像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