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妈大姑的病越来越严重，他们便商量着把人从县里的医院接到省会城市。程爸中间回了一趟家，拿了点衣服又匆忙走了，走之前叮嘱程黎照顾好程芊。


    可怜的程芊，别的小朋友放假回家，爸妈换着花样做饭，她却只能跟着哥哥程黎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不是泡面就是白米粥，不是速冻水饺就是馒头加咸菜，主打一个纯添加零天然。


    这天吃完中午饭，程黎收拾好碗筷后，就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忽然被手机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半眯着眼睛，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出来向南屿的声音，程黎迷糊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嗯……”向南屿思忖片刻，“放假在家挺无聊的，我爸想让我去我家的公司实习，我才不去呢。”


    程黎“哦”了一声，一边犯困一边跟向南屿打着电话。


    “你在干什么？”


    “跟你打电话啊。”


    向南屿笑出了声，“我问你在家里都干什么？”


    “吃饭、睡觉、看手机，不然还能干什么？”


    “哦。”


    “还有事吗？”程黎打了一个哈欠，“没事我就先挂了。”


    向南屿忽然叫住他，“程黎，你想我了吗？”


    “嗯？”程黎愣了两三秒，敷衍地说，“想你了。”


    向南屿那边没了声响，程黎以为向南屿走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继续睡觉了。


    晚上六七点，他再一次接到了向南屿的电话。


    “程黎，你现在有空吗？”


    “干什么？”


    “我在程营乡，这边打不到车，你能过来接我吗？”


    “啥？”程黎惊得一屁股从凳子上站起来，捏着手机的手心出了汗。


    他看向桌上的蘑菇汤，怀疑自己是不是吃菌子出现幻觉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接我，热死我了。”


    说完，向南屿那边挂了电话。


    “哥，你怎么了？”


    “没事，有个朋友过来找我，我出去一趟，你先吃饭，吃完了把碗筷泡水里，记得别出去随便乱跑。”程黎叮嘱完自己妹妹，就骑着三轮电车去车站了。


    隔着大老远，程黎一眼就锁定了向南屿。


    他实在太好辨认了，个头高，长得帅，还穿着一身骚包的西装，跟村里结婚的新郎官似的。


    “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向南屿随便找了个借口：“旅游。”


    程黎笑得直不起腰，“我他妈第一次见有人来村里旅游。”


    向南屿脸色铁青。


    他皱着眉，十分嫌弃地扯了一把程黎的老头背心和裤衩子，目光扫到他脚上踩得人字拖时脸色更加难看。当他看到程黎开的车不是汽车，而是破破烂烂的三轮车时，再也忍不了了。


    “你就让我坐这个？”


    “不坐就跑着回去。”


    向南屿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把行李箱放在了三轮车上，自己坐在程黎的旁边。


    程黎被他这个模样逗笑了。


    路上，程黎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说起这个，向南屿憋了一肚子的话总算找到了宣泄口。


    “我买不到你家这边的火车票，只能先坐高铁来到你们省会城市，到了省会城市后就没有高铁了，只能改坐火车，坐到了你们县的直辖市，然后从直辖市坐大巴坐到了县里，县里还要再转一次大巴才坐到了你们乡里，来到乡里后，我发现离你们村还有十公里的路，可是这边打不到车，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本来，我想给你个惊喜来着。”说罢，他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给我惊喜？”


    向南屿别开脸，通红的耳朵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你在电话里说你想我了。”


    程黎翻找着脑子里的记忆，总算想了他说过这句话。


    不是……就一句话，至于费这么大劲儿跑过来吗？不能发微信吗？不能打视频吗？


    “你就是我哥的男朋友吗？”程芊双手抱胸，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将向南屿上下打量了一圈。


    “什么男朋友，你个小屁孩别瞎说。”程黎弹了一下程芊的脑壳。


    程芊直勾勾看着向南屿，若有所思道：“小模样长得还挺标致，衣服鞋子不错，你家挺有钱吧？”


    向南屿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太好了哥，以后你入赘豪门了，别忘了我这个妹妹。等我长大了就不用上班了，我吃的不多，你一个月给我两百，不，两百五就行。”


    程黎拎着她的后颈，把她带到了屋里。


    向南屿紧跟其后进了屋子，他扫视一周，对程黎说：“你家的装修挺复古的，我还没住过这种风格的房子呢。”


    他推着行李箱问程黎，“对了，我住哪儿？”


    程黎想了想，“你住……你还打算住过来？”


    “不然我拿行李干什么？”


    程黎一阵脑壳疼，他指着卧室说：“你住我屋。”


    夜间，向南屿冲了澡，早早地到床上等着程黎，还顺带往身上喷了喷香水。


    向南屿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程黎上床。


    “你怎么还不过来睡觉？”


    “我在我爸妈屋里睡，他们不在家。”


    向南屿一阵失望。


    程黎和程芊两个人在家时，面对的最大的难题就是一日三餐，现在加上了向南屿，最大的难题依旧是一日三餐。


    程芊趴在饭桌前，祈求着说：“哥，我不想吃泡面了，我想吃米饭。”


    程黎蒸了米饭。


    “锅里还有，不够吃再盛。”


    “菜呢？”向南屿问。


    程芊也期待地看向哥哥。


    “我不会炒菜，这米饭，蘸点白糖凑合凑合得了。”


    向南屿和程芊两人的脸唰一下垮了下去。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怎么能凑合呢？你这个哥怎么当的。”向南屿翻找着冰箱，拿出几块土豆和一块五花肉开始炒菜。


    “嫂子真贤惠，还是嫂子对我好。”程芊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鼓掌的动作就没停下来过。


    “小孩子瞎叫什么！”程黎不爽地弹了一下妹妹的脑瓜子。


    向南屿倒装起大方来了，“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她什么都不懂，想叫就叫呗。”


    程芊嘚瑟朝着程黎摇头晃脑，“嫂子真厉害，做的菜闻着好香。”


    五花肉和炒土豆丝做好了，程芊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向南屿问。


    程芊眼里的期待瞬间落空，嘴里的五花肉偷偷吐掉了。


    她又夹起几根土豆丝，又默默吐掉了。


    “还是哥说的对，我蘸白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