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谁又能可怜谁
作品:《太后多娇,偏执九千岁为她折腰》 苦笑一声,崔漱音抬眸迎上他阴鸷的目光,指尖轻轻擦过他冰凉的手背。“我绝无此意,我们俩,一个灭国,一个灭族,何必去论说谁可怜。”叹了口气,“又哪里轮得到谁去可怜谁。”
烈酒递到宴九霄面前,宴九霄盯着白酒中倒影着自己的阴森倒影,接过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千岁大人,本宫认为,我们终归是一条船上的人。若你以后有什么行动,可否先同我说一声?”崔漱音轻笑,声线婉转如莺啼,却藏着锋芒。“这次若非此事,我还不知你竟然背后已经做好这么多。”
酒入豪肠,宴九霄心中畅快几分,辛辣的酒意烧得胸腔发疼。
他意味深长地挑眉,“娘娘此言,真是怪罪杂家将你冷落?”
指尖抚过杯壁凸起的缠枝莲纹,酒液映着崔漱音眼底翻涌的暗芒,“千岁真会说笑,我们终归是合作,我非你的附庸,请千岁将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
宴九霄看着她,夕阳透过她身后的窗棂,为她镀上一层朦胧银辉,衬得她眉眼如画,黛眉如远山含黛。
酸涩的情绪骤然在心底涌起,他的目光不受控地追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阴鸷的神情。
“况且我们终归是盟友,在这深宫中,我们更应该互相协助,不是么?”崔漱音的眼底暗含期待,如若宴九霄的脾性不再如此阴晴不定,凭借她二人的手段,定然可以走得更远。
宴九霄沉默,只是一口又一口闷着那烈度极高的白酒。
他一人独身在这黑暗处生活了太多载,所以很难去敞开心扉,和别人相处。
在这沉默中,崔漱音眼中的烛火渐渐减弱。她本也不奢求宴九霄可以如何,但大的行动,与她知会一声总是好的。
“好。”这一声深沉中带着沙哑,崔漱音惊喜地看向宴九霄,这位九千岁竟然是醉了么,今日如此好说话。
她知深宫无伙伴,万事靠自己。但与宴九霄打好关系,总是不会错的。
武试结束后便是文试了,信任的礼部尚书是下面的老臣们推选上来的,此事崔漱音无法再干预,否则便是引起众怒,过多而犹不及了。
而科举一般由礼部主办,所以这次的文试,礼部尚书处在极其重要的位置。
只是崔漱音发现有趣的是,根据调查显示,这新任礼部尚书似乎无门无派,不受任何派系的掣肘。
再一调查才发现,原来这群老怪在底下权利倾扎,互不相容,选谁都不满意,最终各方妥协,推了个哪方都不是的人上来。
据说这位礼部尚书的确是一块硬板子,能够在这深宫里保持自我独立不迷失自己,也不想着仕途有报,得过且过。他的祖上好像还是皇族,只不过自请降为臣级,潇洒去了。
今日她便在御书房唤小皇帝召见了这位脾气古怪的新任礼部尚书,别的倒不是,主要是单独召见这新礼部尚书,恐引起什么猜忌。
她是无所谓礼部尚书是否会对她友好,他能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当这位信任礼部尚书走进来时,崔漱音震惊于他的样貌实在年轻。卷案上记载他今年年岁近四十,看面相,确是像青年模样。
果然心态年轻人也会显得有朝气。
“在下陆子坤,参见陛下,参见太后。”陆子坤不卑不亢地行礼,既不卑微也不桀骜,眉眼淡然,自有一番清风道骨。
“陆卿平身。”小皇帝对这新任礼部尚书也很是陌生,不免多打量了几番。“还有两个月便要科举,朕命你重新翻修考院,时间紧迫,此事定要安排到位。”
陆子坤点头称是,朗声道,“臣定当不辱使命。”
“陆卿认为,今年的文试有何注意之处?”崔漱音暗暗观察他,想试探他政治之道如何。
后者神色未变,脊背笔直如松,抬头直视太后目光,从容道,“臣认为,京都之内科举前摆座师的不良风气,应该遏止。”
这摆座师,其实就是找靠山。每年的卷子由礼部出题后,一些门道通的人便已然知道了考试题目,而一般会掌握到各大文坛座师的手上,这文坛座师是幌子,其实就是在给各派招兵买马,提前预定自己的门人。
陆子坤说的其实还是委婉了,实际上便是这秋闱舞弊之事积赘良久,若无任何改变,只怕这寒门子弟啊,永无出头之日。
“陆卿所言极是,只是具体如何做,哀家与皇帝晚些时候会再商讨。那陆卿认为,还有何注意之处?”崔漱音嘴角缓缓上扬,眼中满是赞赏。
“一些寒门子弟奔赴千里来京都赶考,一路上盘缠使尽,到了京都消费是更加昂贵,且趁机涨价的黑心商家也比比皆是。”
崔漱音没想到陆子坤作为一个阶级高层,竟然也能看到基层老百姓的苦难,眼里的赞赏之意更盛.
“哀家会通知吏部,那几日好好管控物价,不让物价飞涨。只不过......”崔漱音沉吟片刻,微笑着对小皇帝说,“稚儿,你以为该如何合理地帮助这些寒门子弟体面地在京都度过那几日?”
小皇帝明白这又是崔漱音在检验自己功课,还好近来他苦读经典,从不松懈,“朕认为直接的银钱援助定然是不妥的,也会促使一些乱象爆发。更稳妥的方法是以工代赈,让他们卖出体力,这样得到一些酬劳也毋庸置疑。”
所谓以工代赈,便是朝廷出一些需要修建的工程,招收寒门弟子来工作,相当于朝廷找他们来干活,给他们赚银子的机会,这样子相当于自食其力,也不会不公平。
崔漱音满意地抚摸小皇帝的脑袋,“那便依皇帝之言,此事便如此安排吧。恰好近来也有翻修考院之事,就委托来京都的寒门子弟来处理吧。”
言罢,崔漱音又看向陆子坤,抬手轻抚凤椅扶手,眼中笑意更甚,“朝堂之上,就该多些像你这般敢言、能言,且言之有物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