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门禁

作品:《阴阳剥皮人

    沈默的拇指隔着橡胶手套轻轻碾过读卡器边缘的锈迹,金属毛刺扎得指尖生疼。


    他没有缩手,反而将脸凑近了些——那抹红光正随着他睫毛的颤动忽明忽暗,像极了太平间里监测仪上跳动的生命体征线。


    工具包的拉链在寂静中发出刺啦一声。


    他取出微型频闪仪时,袖口带翻了笔记本,前七具尸体的解剖记录散了半桌。


    第八具死者的臼齿在纸页间闪着冷光,他盯着那枚碎牙看了两秒,突然伸手将所有纸页按回原处——有些线索要等最后一块拼图到位才能串联,急不得。


    频闪仪的光束扫过红光的瞬间,显示屏开始疯狂跳动。


    沈默的喉结动了动,指节抵着桌沿慢慢站直。


    7.8次每秒,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炸成一声钟响——去年在脑科学论坛听过的讲座突然涌上来,α波,成年人平静时的脑电波频率,像母亲拍着婴儿入睡时的心跳。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里有块旧疤,是高中做化学实验时被玻璃划的。


    每当他需要集中精神,指尖就会去蹭那块凸起的皮肤。


    此刻他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因为红光的频率正在变化。


    "权限。"他轻声念出笔记本上未写完的词。


    显示屏的数字猛地跳到9.2。


    沈默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β波峰值,认知冲突时的脑电波。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波动——在死者家属得知亲人并非死于意外时,在实习生发现解剖结果与现场痕迹矛盾时。


    而现在,这台破读卡器在"听"他说话。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接起来时,苏晚萤的声音裹着电流声钻进来:"老沈,你猜我在生态园门禁日志里翻到什么?"


    她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三分,尾音却压得很低,像怕被什么听见。


    沈默转身看向窗外——月光正漫过生态园的葡萄架,叶子在风里簌簌响,像有人在窃窃私语。


    "X00卡,每月月圆凌晨两点十七分,刷开主控室门,持续三十七秒。"苏晚萤的手指应该正敲着电脑键盘,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眼下的青黑,"系统没警报,记录没备份,要不是我调了原始数据库......"


    沈默的目光落在墙角半透明的女人轮廓上。


    她的嘴还在张合,这次他看清了——她在重复"权限"两个字,唇形和他刚才念的分毫不差。


    "查主控室地下。"他打断苏晚萤,"二十年前的建筑图纸,有没有废弃铜缆?"


    电话那头的键盘声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猜的。"沈默扯掉橡胶手套,指尖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残响不是鬼,是寄生在电路里的意识。


    它在借我们的脑电波说话。"


    挂了电话,他盯着频闪仪的显示屏出了神。


    窗外传来雨前特有的闷雷声,混着某种类似电流的嗡鸣——是阿彩的方向。


    那姑娘总爱选这种天气搞小动作,上次在博物馆屋顶涂银粉时,也是一场暴雨前的闷热。


    果然,半小时后手机弹出条短信:"档案馆语音系统集体幻听,保安听见''权限失效''的广播。"发信人备注是"涂鸦疯子"。


    沈默扯了扯嘴角——阿彩总说他备注没情调,可她往通风管道钻的时候,确实像只发疯的花斑猫。


    地下传来闷闷的震动。


    他蹲下身,手掌贴住水泥地面——是小舟。


    那孩子的感知能力像块活的海绵,此刻正顺着管网传递某种震颤。


    沈默闭上眼睛,试着捕捉那频率:"我不存在,我不思考,我是静默",一遍又一遍,像首没有旋律的安魂曲。


    等他再睁眼时,墙角的女人轮廓淡了些。


    读卡器的红光还在闪,但节奏乱了,像台突然被抽走电池的老闹钟。


    他重新戴上绝缘手套,镊子夹起读卡器芯片的动作轻得像在夹取新生儿的脐带。


    显微镜的灯光亮起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芯片表面的凹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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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机的,是螺旋状的,从中心向外扩散,每一圈的间距都精确得可怕。


    "耳蜗。"他对着空气说出这个词,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震颤,"毛细胞的排列方式。"


    解剖台上的死者不会说谎,但被残响寄生的机器会。


    他突然想起第七具尸体的耳膜——当时他在报告里写"轻度充血,疑似生前受高频噪音影响",现在想来,那噪音根本不是来自外界,是这台读卡器在"喊"。


    录音笔的开关被按下。


    他播放的是昨天用橡胶垫刻字时的转译音频,只是在"权限"二字前刻意加了0.3秒空白。


    红光开始疯狂跳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墙角的女人轮廓突然拔高,半透明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尖,嘴唇开合的速度快得连成一片模糊的影子。


    "你说太快了,我听不清。"沈默关掉录音笔,声音冷得像解剖刀,"或者说,你根本听不懂断句。"


    红光猛地熄灭。


    女人轮廓在空气中扭曲了两下,最终消散时,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解剖记录吹得哗哗作响。


    沈默弯腰捡纸页时,瞥见第七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三月十五,月圆夜。


    他直起身子,月光正好漫过窗台。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苏晚萤的消息:"X00卡最后一次使用,是三月十五凌晨两点十七分。"


    沈默把所有记录按死亡时间排好,第八具尸体的照片压在最上面。


    死者的眼睛在照片里半睁着,瞳孔散得很开——和前七具一模一样。


    他摸出钢笔,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所有死者,死亡时间均为月圆夜。"


    笔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他们死前,都刷过门禁卡。"


    窗外的雷声更近了。


    沈默合上笔记本时,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是小舟,带着地下管网的潮气。


    他抬头笑了笑,把笔记本塞进工具包最里层。


    有些真相,要等月圆夜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