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你做不做吧？”


    蒋龙并不打算跟他说太多，他只是传达、转述。


    刘阳却有这么疑问，有疑问又不敢去找当事人，谁耐烦给他解答。


    关键是也不知道从何答起，这些事他和马有才根本做不了主。


    还有就是，刘阳身上的锦衣还没脱掉。


    都断手断脚，残疾了，仍然端着主任的架子。


    尽管也在极力克制，可权力的渗透已经深入骨髓，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就会流露出来。


    蒋龙最恨的就是刘阳这类人了。


    他家的厂子开在那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厂。


    也正常缴税，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就业。


    可依然还是三天两头来人检查，并且还是不同批次不同部门。


    本来就是小本经营，谁经得起这么折腾？


    要不是末世来了，丧尸危机爆发，他家的厂子早晚得黄。


    黄了就是被刘阳这样的掌权者搞的。


    眼见蒋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住自己的眼神变得越发阴冷。


    刘阳识趣儿道：“做啊，当然要做。这是大锅给我的考验，别说十台，就是一百台我也要在一个晚上完成，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辜负大锅所托。”


    从刘阳口中听到‘大锅’二字，给人的感觉就是称呼，而不是尊称。


    蒋龙觉得，这个人不靠谱。


    但是目前表现出的态度没什么问题，也不好找他麻烦。


    “那你弄吧，大锅说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就这样。”


    “诶，我还真有事。”


    刘阳叫住两人：“能不能给点吃的，我真的太饿了……”


    蒋龙和马有才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李昱没给食物？


    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个人从来都是一码归一码。


    只要帮他做事，该给的一定会给。


    他没那么大方，却也没那么抠门。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型牛马，他可太清楚不喂草，却要牛马干活的最终下场了。


    所以他给了，但蒋龙和马有才一商量认为，李昱所有的食物有限。


    给了刘阳一份，他俩势必会少两份。


    今天少两份，三天少两百份，七天不得少两千份啊？


    决定克扣下来，让刘阳饿死。


    反正没了手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早晚要死在末世的混乱环境里，何必浪费粮食。


    却不成想，刘阳是个老油子，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把戏。


    只不过他没有揭穿，没有说据理力争本来属于他的那份食物，而是问两人要。


    有点求施舍的意思。


    本来两人克扣食物，就很心虚，担心被李昱发现以后会怎么处罚他俩。


    刘阳这么一求，两人一合计，决定分给他一点。


    这样一来，就不怕李昱追责了。


    三个人为了点吃的，可谓勾心斗角，貌合神离。


    刘阳的态度之所以转变，是因为他还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蓄电池，其实是可以用发电机充电的。


    根本不需要刘阳来做。


    现在让刘阳来发电充电，还要养着他，给他吃的。


    若让李昱发现，其实不需要他，那他就会被抛弃。


    别说吃的了，可能会拿他去喂丧尸。


    他相信，李昱肯定干得出来。


    “还好，这大锅光有蛮力没有脑子，想不到这一层，不然我就危险了……但我也不能偷懒，该做的事一定要做，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有我没我都一样。”


    ……


    李昱的房间亮起了灯。


    好长时间没有在晚上有灯照明，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短暂的适应后，愉快的看起了书。


    充满的蓄电池只有一块，供照明已经很勉强。


    再供其他设备，比如电视机、电脑、游戏机等等，就比较困难了。


    所以他先将就用着，等刘阳的全部潜能开发以后，实验便可以继续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


    实验其实一直在进行当中。


    从决定留下刘阳一命开始，李昱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归宿。


    前世的末世十五年，据李昱所知，对于人类的进化和丧尸爆发的原因，一直没有研究明白。


    有诸多学者做实验，搞研究，都弄不清楚觉醒和进化的逻辑。


    反正这方面的研究成果，一直是没有的。


    但是，李昱觉得，肯定是研究出了什么，只是没有公布而已。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其实是公布了的，但是只在一定圈子里。


    李昱这样的底层，是无权知晓的。


    少部分人掌握了生产资料，决定了大部分人的一生。


    李昱不想被人掌控，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刘阳从一开始的定位就非常清晰，他只是一个实验体。


    ……


    晚上看书有个好处。


    有助于睡眠。


    李昱并不关心书的种类，书的内容。


    只要能让他快速睡着，就是好书。


    所以他在看毛概。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会有个好觉。


    可偏偏还是出了意外。


    他又闻到了那股恶臭，依然断断续续，一阵一阵的。


    但是这次，一阵的时间很长。


    以前都是几秒之后，恶臭就没了。


    这次是会持续很长时间，而且频率较之前高了很多。


    直接把李昱臭醒了。


    现在时间也不知是多久，大概是凌晨三四点。


    天没亮，朦朦胧胧的。


    李昱循着臭味，来到了房间对面的墙根。


    有轻微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来，多吃点。”


    “你爱吃的话，以后爸爸给你多弄点。”


    然后就是咀嚼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夜晚，李昱没有戴耳塞，所以听得非常清楚。


    他的脑袋一下子就炸了。


    赶紧回到床边，把耳塞戴上，才稍微好一些。


    李昱对此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丧尸嚼肉的声音。


    他前世死亡，就是被丧尸活活咬死的。


    丧尸从他身上每啃下一块肉，就在他的耳边咀嚼、吞咽。


    这样的声音，已经深深镌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每每听到，便头皮发麻，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而在他被啃食的时候，妻子林瑶就站在对面，冷漠的看着。


    还好戴上耳塞后，李昱好了很多，脑仁不痛了。


    随后，他又戴上耳机，躺在床上酝酿了很久，还是无法睡去。


    于是起床出门。


    叮当当……


    门打开的瞬间，头上传来铃铛的声音。


    没一会儿，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


    马有才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伸了出来，看到是李昱，略带惊讶道：“大锅是您呀，起夜吗？房间里是有卫生间的呀……”


    他说这话时，已经感觉不对了。


    这不废话么，既然屋里就有卫生间，李昱还出来干嘛？


    肯定是有事，没事谁大晚上出来，跟丧尸躲猫猫么？


    “有点吵，睡不着。”李昱说道。


    “我没听见有什么声音啊，是不是您幻听了？”


    马有才盯着李昱头上的耳机。


    心想包裹这么严实，还听得见？


    “谁在吃东西？”


    “噢，我的孩子啊，我不是跟您说过，我有个儿子嘛。他饿了，所以吃了点东西。大锅您也知道，末世什么都缺，尤其缺食物，孩子总是吃不饱，容易饿……”


    李昱显然不想听他解释这么多，他并不关心。


    “确定是你儿子？”


    “是我儿子。”


    李昱沉默了小会儿，重新转身回了房间。


    在关上门时，对马有才道：“小声点，打扰人家睡觉是不礼貌的。”


    “对不住，大锅真的对不住。我现在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您好好休息。”


    直到门完全关上，马有才才长长松了口气，然后鬼鬼祟祟回了屋。


    这一觉，倒是睡安稳了。


    直接睡到天亮，日晒三竿，李昱才起来。


    他睁眼时，发电机的轰鸣声，就在耳朵里逐渐变得清晰。


    他来到前面门市，蒋龙、马有才两人已经在忙碌。


    刘阳像条死狗，瘫在轮椅上。


    “大锅！”马有才和蒋龙立刻打招呼。


    那柴油发电机被马有才弄了个罩子，又放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门窗都关得很严实，声音稍微小了许多。


    至少正常说话，彼此是可以听得见的。


    打招呼的声音，把刘阳惊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李昱正在检查蓄电池，困意瞬间消失，人差点从轮椅上弹射起来。


    要不是没了双脚，还真让他弹起来了。


    “大锅，我努力了一整晚，只充满了两个。我真的是又累又饿，实在没精力了，才休息了一下，我真的没有偷懒，真的没有，我发誓……”


    刘阳慌的一匹，不停的解释。


    然而，李昱一句都没有回他，全都专注在蓄电池上。


    他看着这些外观一模一样的蓄电池，突发奇想，要是拿来合成会变成什么？


    电池容量会不会更高？


    会不会更加耐用，续航更长？


    此前李昱没考虑过，是因为他没认真看过蓄电池的外观。


    现在一看发现一模一样，就有了想法。


    他拿了两个充满的蓄电池，以及昨天打造好的新柴刀，回了后院。


    也没跟马有才和蒋龙打招呼，只不过临走之前，留了吃的在桌子上。


    牛奶和面包，算是早餐了。


    可本就是这么普通的东西，在以前非常常见。


    马有才、蒋龙、刘阳三人却是双眼绽放光芒，好似发现新大陆。


    “牛牛、牛牛、牛牛牛奶！”


    三人疯了似的冲过去。


    然而最终抵达的，只有一个人。


    自称没精力的刘阳，用轮椅把两人撞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