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妖丹为誓
作品:《我继承了妖怪旅舍》 在食铁兽老熊沉痛而详细地讲述了,山谷中那场惨烈的冲突,以及它如何介入并救下玉的经过后,庭院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悲伤、愤怒以及对那名为“荆”的幻形虫及其“扩张派”所作所为的深切寒意。
玉倚靠在树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最初的巨大悲恸已渐渐化为一种沉重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直身体,面向小淇,那双温润的眼眸中,充满了近乎卑微的恳求与孤注一掷的决绝:“易大人的传承者……不,小淇大人。”
玉的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虚弱,却异常清晰:“既然您是易大人的后辈,继承了她的力量与意志……玉,斗胆,恳请您……像当年的易大人那般,再助我等一次!救救那些被掳走的孩子,阻止荆将幻形虫一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玉的话语中,带着对往昔恩情的追忆,和对眼前唯一希望的期盼。
小淇看着玉那充满哀恸与期盼的眼神,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目光清澈而坚定,斩钉截铁地回应道:“玉,你放心!这件事,我们桃之旅社,管定了!不仅是为了奶奶的遗志,更是为了那些被掠夺精神的无辜之人,为了那些被掳走的幼虫!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小淇如此爽快而坚定的承诺,玉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之色,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一旁的寒晓却眉头紧锁,他保持着冷静,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地提醒道:“小淇,你的决心我明白。但是,请稍等一下。”
寒晓看向众人,分析道:“我们才刚刚确认了‘忘忧坊’就是极乐花的巢穴,对方实力不明,尤其是那个荆,根据老熊的描述和玉的说法,其实力恐怕极为恐怖。我们之前已经向寒江派发出了求援讯息,宗门精锐正在赶来途中。是否应该等援军抵达,做好万全准备再行动?贸然进攻,风险太大,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险。”
寒晓的顾虑合情合理,是稳妥之策。旅社成员们闻言,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夔牛低吼一声,雷光隐现,表示赞同谨慎;伯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权衡;池逸虞和颜如玉也微微颔首,显然认为等待强援是更明智的选择。
可这番讨论,落入刚刚经历追杀,几乎失去一切的玉眼中,却产生了误解。他看到众人的犹豫,以为旅社的成员们是觉得帮助他这样一个“外人”,去对抗强大的“荆”及其党羽,是件吃力不讨好、甚至可能赔上性命却毫无回报的“亏本买卖”。所谓的等待援军,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托辞!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焦急涌上心头。玉出来的匆忙,身无长物,族中珍藏也早已在数次分裂争斗中失落。此刻,他拿什么来报答这份可能的恩情?又能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诚意,换取大家的全力相助?
情急之下,玉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他猛地一咬牙,右手并指如剑,闪电般点向自己的丹田气海!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的闷响传来!只见玉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周身光华急剧黯淡,一大口淡绿色的本命妖血从口中喷出!而他的掌心之中,则缓缓浮现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最上等的琉璃翡翠雕琢而成,内部有七彩光晕缓缓流转、散发着磅礴生命本源气息和精纯妖力的光团!
正是玉的本命妖丹!
“玉!你做什么?!”“不可!”众人见状,无不骇然失色!
玉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双手颤抖着,将这枚关系到自身生死存亡的妖丹,高高捧起,递向小淇和旅社众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义无反顾的牺牲神情,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
“玉……玉深知此请强人所难,空口无凭,无以回报……此乃玉之本命妖丹,蕴含我多年修行之根基……愿以此丹为礼,恳请旅社全力相助!若……若觉不够,待救回幼虫,平息祸乱后,玉愿为旅社驱策十年、百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更有族中珍宝供大家选取,只求……只求诸位,救救孩子们!”
玉竟然以为,旅社的犹豫,是因为报酬不够!竟不惜献出自己修炼多年、性命交修的本源妖丹作为“抵押”和“定金”!
“玉!你疯了?!”颜如玉第一个惊骇地叫出声,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妖丹对于妖族意味着什么?!完全失去妖丹,你会修为尽废,形神溃散而亡的!快收回去!”
璇月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忍。寒晓和伯奇等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料到玉会误解至此,并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
玉惨然一笑,眼神空洞而悲伤:“玉……未能守护好幼虫,致使它们落入魔爪,此乃失职大罪,百死莫赎……若能以玉这无用之躯、残存之丹,换回孩子们一线生机,阻止族群走向毁灭……玉,死得其所!”
这一刻,庭院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玉这近乎殉道般的牺牲精神深深震撼了!这绝非讨价还价,而是一种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族群存续的、最悲壮、最纯粹的恳求!
小淇看着玉手中那枚光华流转、却代表着对方生命的妖丹,再看看他脸上那决绝而悲伤的神情,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没有去接那枚妖丹,而是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小淇走到玉面前,目光清澈如泉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抚平一切焦躁的温暖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玉,请您收回去。”
小淇的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我帮助您,不是为了任何回报,更不是为了这颗珍贵的妖丹。”
小淇转过身,目光扫过旅社的每一位成员,最终,她的目光与寒晓担忧的眼神相遇。
“寒晓。”小淇的语气变得深沉而充满力量:“我明白你的顾虑,等待援军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请你想想,也请大家想想——”
小淇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今时今日我们桃之旅社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想已经不仅仅是为过往的旅人提供一个歇脚之地,更是为了用我们的行动去证明,去搭建一种可能——一种不同种族之间,可以超越偏见、仇恨,基于信任、理解与善意而共存共荣的可能!”
小淇的眼中,仿佛闪过了灰水村中那些相互扶持的人与妖,闪过了陈老村长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闪过了狼群义无反顾救援村民的身影。
“我们见过黑暗,经历过背叛,深知仇恨的链条一旦开始,会带来何等毁灭性的后果。”小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可能终止仇恨、带来光明的希望!”
小淇重新看向玉,眼神充满了敬意:“玉和他的守旧派同族,在族群遭受侵害、充满仇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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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没有选择以暴制暴,没有将仇恨发泄在无辜者身上,而是依然坚持着共存与和平的信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阻止同族的堕落!这本身,就是一道撕裂黑暗的光!”
小淇的目光再次回到寒晓身上,语气恳切而坚定:“寒晓,如果我们现在因为‘可能的风险’而犹豫,因为等待‘更强大的力量’而迟疑,坐视玉最后的希望破灭,坐视那些幼虫被扭曲成害人的工具,坐视仇恨继续蔓延……那我们与那些见死不救、明哲保身之徒,又有何异?我们又凭什么去坚持我们所谓的‘路’?”
“终结仇恨的循环,往往需要巨大的勇气,甚至需要有人率先伸出可能被伤害的手。”小淇的声音斩钉截铁:“现在,玉已经向我们伸出了手,展现了他的最大诚意和牺牲的决心。我认为,回应这份信任和勇气,就是我们此刻最应该做的事!”
小淇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寒晓怔怔地看着小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伯奇描述的、在画家梦境深处看到的那个画面——推土机轰鸣,森林被毁,小精怪惊恐奔逃……那是荆仇恨的根源,是扩张派疯狂报复的起点。然而,同样经历了家园被毁、同伴惨死的玉,却没有选择荆那条充满仇恨和毁灭的道路!
(将心比心……)寒晓心中默念。如果易地而处,自己能否在遭受如此巨变后,依然保持玉这样的理智和善意?如果此刻,是在人类遭遇危机时,那么玉这样的、坚持善念的妖类,相信它们会义无反顾地施以援手,那立场反转的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寒晓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的坚定。他看向小淇,重重地点了点头:“小淇,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有些仗,不能等,也不该等!救援如救火,迟则生变!我同意,即刻准备,突袭忘忧坊地下巢穴!”
“俺老熊早就等不及了!干他丫的!”食铁兽低吼一声,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梦境引导,精神防护,交给我。”伯奇推了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
“雷狱降临,邪祟辟易!”夔牛周身雷光隐隐轰鸣。
“水脉隔绝,断其退路。”池逸虞言简意赅。
“旅社安危,交由我等。”璇月和驺虞亦上前一步,表明决心。
旅社上下,此刻众志成城!
小淇看到大家统一了意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强大的信心。她转身,看向因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激动得再次热泪盈眶的玉,伸出手,不是去接妖丹,而是轻轻将玉捧着妖丹的手,合拢,推回到他的胸前。
“玉,收好它。你的诚意,我们收到了。”小淇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而充满力量的笑容:“桃之旅社,与你并肩作战!现在,我们需要你提供所有关于巢穴内部结构、荆的实力弱点以及幼虫可能被关押地点的情报。时间紧迫,我们即刻制定行动计划!”
玉看着小淇那清澈坚定的眼神,感受着旅社众人那同仇敌忾的气势,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重重地点头,迅速将妖丹收回体内,语气因激动而颤抖:“好!好!多谢诸位!玉……玉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的犹豫已然扫清,一场为了拯救生命、终结仇恨、捍卫信念的突袭行动,即将在这夜幕降临前的桃之旅社中,紧锣密鼓地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