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不错。”


    叶泷从行李推车上轻飘飘地跳下来，掸了掸品红色和服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夸奖，却让林月怜心里那点小得意瞬间炸开了花。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


    最后却只是哼了一声，高傲地扭过头，留给叶泷一个写满了“老娘本来就很强，用你夸？”的后脑勺。


    一旁的拟态天道，默默解除了变身，恢复了那副孤高冷酷的人类模样。


    他走到叶泷面前，微微昂首。


    一言不发，但那姿态，那眼神，已经把“老子天下第一”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行了，收工。”


    叶泷摆了摆手。


    “闹出这么大动静，闻着味儿的狗，马上就该到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修川真芥身上。


    “还有气儿？”


    “直接带走！”


    张伟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一团浆糊，听到“带走”两个字，他的专业本能终于上线了。


    “带……带走？！”


    他一个激灵，声音都变调了。


    “不行啊叶先生！这修川姐妹是‘猛鬼众’叫得上号的中层干部，出了名的疯狗！”


    “咱们把人带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梁子，他们会把整个北海道翻过来找我们的！”


    作为龙国潜伏在樱花国的特派员之一，张伟的风险评估能力是刻在骨子里的。


    然而，叶泷只是瞥了他一眼。


    “不然呢？”


    叶泷反问。


    “把她留在这儿，等她恢复好摇人过来，再给你送面锦旗，表彰你刚才的不杀之恩？”


    张伟的脸，微微变化。


    眼前的叶泷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思考方式！


    没等他再组织语言，拟态天道已经用行动终结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讨论。


    他一手掳走修川真芥，将她扛在了肩上，动作娴熟得让人心疼。


    “啧。”


    林月怜抱着手臂，斜眼看着叶泷，语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揣测。


    “你这家伙，不会是想绑回去玩什么‘严刑拷打樱花女特务’吧？”


    叶泷压根懒得理她。


    他直接看向已经彻底放弃思考的张伟，下达了命令。


    “张伟，带路。”


    “啊？哦！是！好的！”


    张伟一个立正，几乎是下意识地服从了命令，快步在前面引路。


    一行四人，外加一个“行李”，迅速消失在混乱的机场大厅。


    ……


    一辆破得像是随时会散架的黑色面包车，在城市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条几乎没什么人气的商业街。


    街角，一家挂着【四海畅行旅行社】牌子的店铺，门面破旧，玻璃上贴着几张晒到褪色的旅游海报，一股浓浓的倒闭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这就是据点。”张伟指着店铺，语气里透着一丝尴尬。


    “旅行社？”


    林月怜挑了挑眉。


    “可以啊，灯下黑，这伪装有点东西。”


    “嘿嘿，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张伟讪笑着，熟练地拉开了卷帘门。


    “吱呀——”


    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菌的陈年味道，瞬间涌了出来。


    “地方是磕碜了点，几位大佬多担待。”


    张伟一边开灯，一边把他们往里让。


    旅行社内部倒是别有洞天，除了前台和隔间，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仓库和通往二楼生活区的楼梯。


    “你们先随便坐，我去把那个‘土特产’处理一下。”


    张伟说罢，便招呼着拟态天道，将修川真芥拖进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


    叶泷却没坐，他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开始优哉游哉地打量起这个临时驻点。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前台后方那面挂满了相框的墙上。


    相框里，全是北海道的风景照。


    拍得……堪称灾难。


    要么白得像天国降临，要么黑得像地府开门，至于构图，那更是天马行空，突出一个“老子按快门了，至于拍了啥，你猜”的后现代主义精神。


    “啧啧啧。”


    叶泷摇着头，那表情，痛心疾首。


    这拍的是个锤子！


    简直是在浪费感光元件的寿命！


    这时，林月怜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正好看见叶泷对着一墙的废片，露出了比死了还难看的表情。


    她忍不住乐了，开口调侃道：


    “怎么了？伟大的帝骑大人，你难道除了战斗，对摄影这种高雅艺术也颇有研究？”


    她这话，纯属揶揄。


    毕竟，叶泷胸前那台骚包的品红相机，怎么看都更像个装逼用的装饰品。


    谁知，叶泷猛地转过头。


    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了她一遍，然后，极其认真，极其严肃地开口。


    “这不是研究。”


    “这是天赋。”


    他伸出手指，指向其中一张拍歪了的羊蹄山照片，语气严苛。


    “看这张，主体歪了至少十五度，你想表达摇摇欲坠的动态美感吗？天空一片惨白，曝光补偿加了三档？你是想拍UFO吗？细节全无！”


    “但凡拍摄者有点脑子，往左边平移两步，用那棵歪脖子树当个前景，光圈缩小两档，快门速度提上来，整个画面的垃圾感，至少能减少百分之五十！”


    “还有这张！小樽运河！”


    叶泷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晚上！拍夜景！你他妈居然敢手持拍摄？ISO开到一万二了是吧？这噪点多得都能拿来下饭了！这是在拍照吗？”


    “不！这是在对相机，对镜头的侮辱！”


    林月怜彻底傻了。


    她端着水杯，张着嘴，被叶泷这一连串带着浓烈情绪的专业术语，轰得外焦里嫩。


    她看着叶泷那副痛心疾首、信仰崩塌的模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难道……这家伙……


    这个能随手碾压S级，以破坏秩序为乐的品红恶魔……


    他的主业……还他妈真是个摄影师？！


    这世界，到底还能有多魔幻？！


    就在林月怜感觉自己的三观即将碎裂重组之际，张伟满头大汗地从地下室爬了上来。


    “叶先生，林小姐，房间准备好了，在二楼。”


    他喘着气说。


    “奔波了一天，两位先上去休息吧。”


    “嗯。”


    叶泷点了点头，终于停止了对自己同行的无情批判，那股子暴躁的艺术家气息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一切，仿佛都暂时落下了帷幕。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这条冷清街道的对面，一栋大楼的顶端，某个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红色的指示灯，无声地闪烁了一下。


    镜头的焦距，精准地锁定在旅行社二楼的窗户上。


    画面中，叶泷的身影，一闪而过。


    死一样的寂静。


    北海道的凉风，从老旧旅行社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


    房间里，叶泷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意识深处，那金光闪闪的系统界面，正散发着让人口干舌燥的诱人气息。


    【极恶值：2950点！】


    解锁了激情态后，依旧还有一笔巨款！


    叶泷的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弧度。


    幸福的烦恼，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