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众人注视着的柯浩，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和绝望之后，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最后的疯狂。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程朗色厉内荏吼道：


    “你……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


    “谁知道你那瓶所谓的反应剂是不是真的！谁知道这催化剂是不是你刚刚自己放进去，然后用来栽赃陷害我的！”


    他试图用声音的巨大，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


    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就全完了！


    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单凭这一碟变了色的油，还定不了自己的死罪！


    “没错！程朗！你凭什么说柯组长是间谍？就凭你这来路不明的药水吗？这根本就是栽赃！”


    人群中，一个柯浩的心腹，也跟着跳出来帮腔。


    “栽赃？”


    面对柯浩的垂死挣扎，程朗的脸上露出如同看死人一般的冷笑。


    他懒得跟柯浩辩驳，迅速打了一个响指。


    “啪。”


    随着这个响指，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一个穿着管理员制服，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的中年男人，在两名警卫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正是A级精密仪器库的管理员张海！


    柯浩在看到张海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心也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海走到场地的中央，他不敢去看柯浩那想要杀人的目光。


    只是深深地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对着首长和在场的所有人，指着柯浩：


    “是……是他！就是他！是他逼我，让我在程组長领用GFZ-3探针的时候，故意把探针摔坏！”


    “他说事成之后，就让我当副组长还给了我五万块钱！”


    “他还说……他还说让我对油泵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我都是被他逼的！”


    “我一时鬼迷心窍啊首长！我有罪！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


    说完，这个心理防线早已崩溃的中年男人，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人证！


    如果说，刚才那碟变了色的航油，还只是物证。


    那么现在，张海的当场指认，就是最直接的人证！


    柯浩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惨白。


    但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他是污蔑！”


    “他肯定是被程朗收买了！他们两个串通好了来陷害我！”


    “这是阴谋！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柯浩疯狂地咆哮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是吗？”


    程朗脸上的冷笑，更浓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的小U盘。


    他将U盘，递给了身边一名负责技术保障的士兵。


    “这是我担心F-14的核心维修技术外泄，在机库几个容易被忽略的监控死角，临时安装的几个动态环境高清记录仪拍下的一些画面。”


    “我想，大家应该会很有兴趣，一起欣赏一下。”


    那名技术员立刻会意，跑到控制台前，将U盘插入了电脑。


    下一秒，机库内那个用于技术演示的巨大投影幕布，亮了起来。


    一段超高清的，带着夜视功能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录像的视角非常刁钻，是从一个维修支架的缝隙里斜向上拍摄的。


    画面中显示的时间是昨天深夜，凌晨两点。


    整个三号机库，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利用权限卡，悄悄地打开了机库的小门，溜了进来。


    当那个人走到灯光下，露出了正脸时，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那个人，正是刚刚跳出来，替柯浩说话的那个心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


    只见那个心腹，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熟练地打开了那架J-10C的发动机舱盖。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拧开盖子，将里面透明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注入了高压油泵的进油口……


    整个过程，被拍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的脸，他手里的瓶子，他注入液体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明确无比，无可辩驳！


    录像，到此结束。


    物证！


    人证！


    影像！


    一环扣一环！一锤接一锤！


    如同三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在这一刻，轰然压下，瞬间压垮了柯浩所有的心理防线，压碎了他所有的狡辩和挣扎！


    “啊——！”


    柯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双眼通红，状若疯魔，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技术冠军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阴谋家的狠毒冷静。


    他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完了！全完了……都完了……”


    从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到人人喊打的阶下之囚。


    从云端，到地狱。


    这巨大的身份落差，就发生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


    戏剧性的转变，让现场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也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后怕。


    如果，今天没有程朗……


    后果，不堪设想！


    “不许动！全部铐起来！”


    随着营长李友一声怒吼，早已在外面待命的保卫处干事们如同猛虎下山，迅速冲进了三号机库。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已经彻底崩溃的柯浩。


    那个负责下毒的心腹，以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管理员张海，也一并被控制了起来。


    直到被两名干事架起来，往外拖的时候，柯浩才仿佛回过神来。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程朗：


    “程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程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对于一个即将走向灭亡的失败者，任何回应都是多余的。


    机库里，一片狼藉。


    之前的欢呼和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巨大反转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一个全战区的技术冠军，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竟然是潜伏在军队核心部门的间谍！


    这个事实，给在场所有人带来的冲击，甚至比程朗奇迹般地修复F-14，还要巨大！


    “立刻成立专案组！由保卫处牵头，维修部全力配合！给我深挖！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