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基地的机库宏伟得像一座钢铁巨兽的巢穴。


    一架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J-10战斗机，正静静地停放在中央，机身上的战斗徽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架从一线部队淘汰下来的功勋战机。


    对于07这种级别的维修基地而言，依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是磨炼技术的最佳教具。


    此刻，维修组的老兵油子们都围在周围，眼神热切，像是看着一位绝世美女。


    “都过来！”


    综合组组长陈大宝，这个外表粗犷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即将展示珍宝的收藏家。


    他拍了拍J-10冰冷的机身，对着众人喊道：“这架宝贝刚到我们这，有点小毛病。”


    “今天，就让咱们新来的全国冠军，还有那个……呃，新来的新兵，一起给大家诊断诊断。”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柯浩，带着一丝考较的笑意：“柯浩，我先卖个关子，问题不止一处，而且最关键的那个非常隐蔽。”


    “你来给大家露一手！”


    “是，组长！”


    柯浩自信一笑，从容地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精密工具箱。


    里面从内窥镜到三坐标测量仪的探头，一应俱全，看得周围的老兵们都暗暗点头。


    “不愧是冠军，家伙什都比我们的高级！”


    “看这架势，今天咱们能开眼了！”


    在一片赞叹声中，柯浩开始对战机进行系统性的检查。


    他动作娴熟，术语专业，引得众人纷纷围观学习。


    而程朗，则两手空空，像个无所事事的游客，在飞机周围晃悠。


    他这里看看，那里敲敲，引来不少鄙夷的目光。


    “那新兵在干嘛？打酱油吗？”


    “嗨，估计是看不懂，又不好意思站着，只能装模作样了。”


    程朗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因为他刚一靠近飞机，脑海中的系统就疯狂刷屏。


    【叮！警告！检测到目标存在多处故障！】


    【故障列表：1、数据总线传输效率低于标准值，2、落架液压装置有轻微渗漏……】


    【……17、警告！检测到致命隐患：发动机主轴承存在内部阴裂！此故障在常规检测下极难发现，有重大飞行安全风险！】


    【系统提示：宿主可从此致命隐患着手，完成破坏任务。例如，可利用此裂纹，在试机阶段使其彻底崩碎，达成完美破坏效果。】


    “呵，让你个傻白甜系统来修飞机，怕是整个空军都得被你破坏光了。”


    程朗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无视了系统的杀人建议，目光却变得锐利起来。


    他装作不经意地溜达到机腹下方，蹲下身，假装在检查曲轴箱。


    他用手指蘸了一点底部的润滑油，在指尖捻了捻。


    在过目不忘的加成下，他的触觉和嗅觉也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油液中除了正常的金属微粒外，还混杂着几不可察的、属于轴承合金的碎屑。


    要不是系统开了上帝视角，这种级别的细节，神仙来了也发现不了。


    不远处，陈大宝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锁定着程朗。


    当他看到程朗径直走向曲轴箱，并且蹲下检查时，他的双眼微不可查地眯了起来。


    这小子……难道真看出了什么门道？


    然而，程朗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溜达到了机翼下面。


    开始研究起了襟翼的结构，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心血来潮。


    陈大宝松了口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刚毕业的新兵蛋子，怎么可能一眼就找出连自己都花了半天功夫才定位到的核心问题。


    他的视线，重新转回到了全场的焦点，柯浩身上。


    半个小时后，柯浩直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而其他老兵们，虽然也零零散散地找出了一些小毛病，但都显得不那么确定。


    “怎么样了，各位老师傅？”陈大宝叉着腰，明知故问。


    众人七嘴八舌地汇报起来。


    “数据传输有点不良！”


    “好像有少量液压油泄漏！”


    “刹车片磨损有点严重！”


    陈大宝一一点头，最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柯浩：“你们说的都对，但都只是皮毛。”


    “这架飞机最关键的病根，还没人说出来！”


    他顿了顿，提高音量：“柯浩，你！看出来了吗？”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柯浩身上。


    柯浩自信一笑，声音清晰而洪亮：“报告组长！”


    “经过我的检查，这架J-10最核心的问题，在于它的液压管路，存在一个极其微小的泄漏点。”


    他走到机腹下，用手电一指：“虽然渗漏量极小，但在高强度起降中，可能会导致液压不足，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润滑油中，发现了属于液压管接口垫片的铜质碎屑，可以佐证我的判断。”


    话音刚落，立刻有老兵拿来强磁铁和滤纸在油底壳里捞了半天。


    “看见了！我看见了！真的有铜屑！”


    “我的天，这么细微的痕迹都能发现，不愧是冠军！”


    “神了！这双眼睛简直是X光机啊！”


    赞誉声此起彼伏，陈大宝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柯浩能发现这一点，已经远超基地里99%的维修师了。


    然而，就在柯浩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准备再说几句谦虚的场面话时，一个略带懒散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报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程朗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便携式光谱仪，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除了柯组长说的这些，这架飞机还有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程朗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它的发动机主轴承，有阴裂。”


    全场，瞬间死寂。


    几秒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柯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第一个嗤笑出声：“主轴承阴裂？新来的，你是在梦游吗？”


    他傲慢地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工具箱：“我刚才用三坐标测量仪和振动传感器都检查过，发动机核心数据完美无瑕！”


    “你连工具都没带，靠眼睛看出了阴裂？你以为你是神仙吗？”


    “就是！柯组长都说没问题了，你一个新兵蛋子懂什么！”


    “年轻人，想搞个大新闻出风头，也别这么离谱啊！”


    就连一向看好新人的陈大宝，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哗众取宠？


    主轴承是发动机的心脏，真有阴裂，振动数据早就爆表了。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质疑和嘲讽，程朗却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举起了手中的光谱仪。


    “废话那么多干嘛？是不是测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平静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无知的孩童。


    “如果只是液压管路的铜屑，光谱分析的结果会很单一。”


    “但如果是主轴承阴裂，润滑油里必然还会有另一种东西，那就是轴承合金里的铝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