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挂断了电话。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轻了二两。


    虽然那位林总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喂”字，但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透过电流，依旧让他感到了窒息般的压迫。


    一旁的费洪，看着自家老板那副劫后余生又亢奋不已的模样，眼神灼热。


    他知道，老板又赌对了。


    而梦想收容所里。


    林宇把手机扔回桌上，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个叫钱百万的，有病吧？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什么执剑，什么万死不辞，搞得跟要上战场一样。


    华影怎么了？


    他正纳闷，手机屏幕一亮，一条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华影集团联合二十家影视公司，发布联合声明，全行业封杀“梦想收容所”林宇！】


    林宇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因为他坐地起价？


    至于吗？


    他点开看了两眼，觉得无聊，刚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电话又响了。


    来电显示：李曼。


    林宇划开接听，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李总编，业务繁忙啊，又想起我了？”


    “是想通了，准备办个我们收容所的至尊包年服务？”


    电话那头的李曼，声音急得像是要烧起来。


    “林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被全行业封杀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宇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在桌上，重新握住鼠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一只像素小鸟，正一下一下地撞着绿色的水管。


    “知道啊。”


    他随口应付着。


    “不就是一群人，说以后不跟我玩了嘛。”


    李曼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这不叫不跟你玩了！这是要你的命！以后任何导演、演员、平台，谁敢跟你合作，就是跟半个娱乐圈为敌！”


    “哦。”


    林宇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他手上的鼠标轻轻一点。


    “砰。”


    小鸟落地，游戏结束。


    “你！”


    李曼气得说不出话，她听到了那声游戏失败的音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宇，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是不是又在玩那个破游戏！”


    “不是破游戏。”


    林宇重新开始了一局，语气认真地纠正她。


    “是《愤怒的小鸟》。”


    “我怀疑，这些水管，就是你这种人在背后操控的，故意跟我过不去。”


    李曼：“……”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她是在关心他！


    他倒好！


    “林总，我没跟你开玩笑！”李曼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华影的能量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你现在必须……”


    “嘟。”


    林宇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不喜欢别人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李曼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挂了。


    他又一次挂了她的电话！


    这个混蛋！


    就在李曼气得想把手机砸在墙上的时候。


    “叮咚。”


    一条短信进来了。


    发件人，林宇。


    李曼的怒火瞬间被一丝期望取代，他终究还是在乎的吗？


    她颤抖着手点开。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


    是“梦想收容所”的会员价目表。


    图片下面，附着一行小字。


    “看你压力这么大，给你个友情价，包年会员八折，考虑一下？”


    李曼死死捏着手机，指节一片惨白。


    良久。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脸上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疯子。


    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又或者……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全行业封杀，真的就只是一场无聊的玩笑？


    就在这时，李曼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几个字，让她的心脏骤然停跳。


    董事长。


    赵启年。


    李曼的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问责的电话，终究还是来了。


    蜂鸟音乐刚刚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现在，却因为林宇这个疯子，被直接拖进了半个娱乐圈的绞杀战里。


    跳跳马是蜂鸟的顶流。


    而林宇，是跳跳马的经纪人。


    这个关系，根本撇不清。


    她该怎么解释？


    说林宇挂了她的电话，去玩《愤怒的小鸟》了？


    说林宇给她发了张会员价目表，问她要不要办个八折包年？


    李曼的指尖冰凉，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反而传来赵启年温和沉稳的声音。


    “李曼，最近压力很大吧？”


    这句关怀，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李曼强撑的坚硬外壳。


    她的鼻头一酸，眼眶发热。


    但理智让她瞬间清醒，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


    “董事长……”她声音沙哑，充满了忐忑，“您……您是因为林总的事……”


    “没错。”


    赵启年肯定的回答，像一把铁锤，将李曼最后的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她的心沉入谷底。


    审判，来了。


    李曼闭上眼，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对……对不起，董事长，这件事是我的失职……”


    “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赵启年语气里透出一丝错愕，随即，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


    “李曼，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来问责的。”


    “我刚刚看到了华影的声明。”


    “我想告诉你我的决定。”


    赵启年的声音平静下来，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我们蜂鸟，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李曼一愣。


    “是林总。”赵启年替她回答。


    “在我们被所有人抛弃，烂在泥里，只能等死的时候，是林总，给了我们一首歌，给了我们一个叫马小跳的奇迹。”


    “现在，轮到我们了。”


    李曼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赵启年语气一扬，透出一种老狮子般的霸气与狂热！


    “华影以为这是封杀？错了！”


    “这是一场战争！是旧世界的既得利益者，对新时代的王，发起的冲锋！”


    “他们恐惧了，所以他们才会联合起来，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试图扑杀一头打盹的雄狮！”


    “而我们蜂鸟，既然已经站在了雄狮的背上，就没有半途跳车的道理！”


    李曼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她被赵启年这番话震得头皮发麻。


    “李曼，你马上去通知营销部！”


    “把我们APP所有能用的广告位，全部给我换掉！”


    “就挂一条广告！”


    赵启年的声音，斩钉截铁。


    “广告词我都想好了——”


    “蜂鸟音乐，面向全社会，征集影视战略合作伙伴，共同开发S级项目《我在异界当BUG》。”


    “凡有意向者，就是我们蜂鸟音乐最尊贵的朋友！”


    “我要让整个行业都看清楚！”


    “他林宇，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