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远舟的试工很顺利，无论是打包还是装货，他都很认真。知道箱子里面是柔软的包包，会特地在箱子的几个角缠多几重胶带，免得箱子被压坏，搬运的时候也是轻拿轻放。


    做简单的事情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质，蔡远舟在工作方面要比陆柯楹想的更加成熟负责。


    他们公司配的车是小面包车，陆柯楹坐在蔡远舟副驾驶的位置，打算陪他去一趟仓库让他提前熟悉一下路线。


    可大舅他们就是这么不凑巧，在这个时候到的南林。


    他们在南林高铁站给她打的电话。电话里，陆柯楹还听到了她父母的声音。


    陆柯楹给他们叫车，交代陈泽朗订酒店吃饭。


    她和蔡远舟货也不送了，直接过去酒店等着，免得陈泽朗先到会尴尬。


    可陈泽朗订的是高铁站附近的酒店，陆柯楹和蔡远舟离那最远，所以最后还是压轴出场。


    打开包间的门一看，大舅大舅妈，陆柯楹她爸妈，甚至连陆柯杨都来了。


    陈泽朗隔开两个位置坐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算是游刃有余？


    大舅首先站了起来，“哦呦，小楹，你终于来啦。你还不够你男朋友贴心嘞，他老早就在这等着我们了。”


    “是。我刚刚跟蔡远舟有点事出去了。”陆柯楹尴尬地脚趾抠地，她坐到陈泽朗身边，蔡远舟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陆柯杨身边。


    包间里一言不发，陆明照和蔡洁时不时看向她这边，还有点责备的意思。


    她马上就冒出了一点薄汗。


    更加敬佩起陈泽朗来，被这么多可怕人物包围着竟然还能面色不改，真是个英雄。


    “抱歉，时间仓促，我还没来得及介绍。”陆柯楹也只能学习陈泽朗的稳重，“这是我男朋友，陈泽朗。”


    大舅妈脸上虽然笑着，但是话里有话地故意挑事，“是得好好介绍，你爸妈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嘞。”


    陈泽朗立马就出来解释，“不好意思，是我没做到位。我大柯楹两岁，毕业于南林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现在在MagicBag的品牌营销部当副经理。父母健在，都是国内的大学老师，现在正在国外访问。”


    全国靠前的学校，有名气也有实力的公司，还有优秀的家庭。


    陈泽朗的履历如果放在相亲市场，一定是很抢手的存在。


    大舅吃了一惊，眼睛都发光了：“哇，这么厉害！”他举起了大拇指，“家世好，又年轻有为，小楹找到了个好男人啊！”他又看了看蔡远舟一眼，“以后成亲戚了可还要带携一下我们家的小辈啊，以前柯楹在我们家住，我们也帮助不少。”


    大舅妈：“把话说得这么早，人家愿不愿意跟我们成亲戚都还不一定呢。”


    她还想撺掇蔡洁，“蔡洁你说是吧，女孩子的青春和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可不要害我们小楹白白被耽误了呀。”


    蔡洁也向陈泽朗投来担忧的目光，“你有跟柯楹结婚的打算吗？”


    陆柯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被店家挑起来，问客人，你要买吗？


    这种问题看着轻飘飘，实则是在否认她本身存在的意义的价值，似乎她只有被挑选和决定的价值。


    陈泽朗也皱起了眉，但很快又四两拨千金，以幽默化解，“阿姨，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在问柯楹这个问题。”


    见气氛缓和了不少，他又说：“其实我非常向往跟柯楹走入婚姻，但是柯楹的事业刚刚起步，我希望结婚不会阻碍到她发展，所以请你不要担心，结婚的事我们正在逐步规划，我希望合适的时间点由柯楹来决定，我会一直等她。”


    陆柯楹的手被陈泽朗握紧，传来轻盈又温暖的温度，仿佛在告诉她：


    他明白，他在，他来解决。


    最后陆明照故意地干咳了一声，结束了尴尬的婚姻话题，“现在说这些都还早着很！都还年轻，还是多赚几年钱实际一点！”


    “那也是那也是。”


    菜陆续上来，大舅和大舅妈的恭维和心思也陆续摆上桌来。


    大舅：“小陈啊，你刚刚说的那个M……什么B的，我不太了解，但是应该也是个挺厉害的公司吧？”


    陈泽朗有问必答：“在国内是个比较有发展潜力的包包品牌，这几年也逐渐在增加门店，口碑人气都不错。”


    大舅：“哎哟，那可真是不得了，这几年经济下行还能发展得这么好。那你在你们公司又当经理又当领导的，应该也比较说得上事哈。”


    陈泽朗虽然明白了大舅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得体地回答，“工作而已。”


    大舅妈：“哎呀，不要这么谦虚啦，大家都知道你厉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我们远舟也安排一个有潜力的职位？”


    “她大舅刚刚没说清楚。我们可是照顾了小楹六年！”她一点也没顾及到陆明照和蔡洁的脸面，“初高中六年啊，比她和她爸妈待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了。”


    陆明照心情不佳，吃到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蔡远舟也把手里的乳鸽放了下来，有点嫌他妈当众说这么嘴碎，“你不要麻烦人家，表姐给我找了工作了。”


    大舅妈很是惊喜：“什么工作？”


    “送货。”


    “什么！你表姐就给你找了这么个活干啊？那跟你在老家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工资更高，而且也更轻松。”蔡远舟还得意了起来，“刚刚我表姐带我去试工，我一个人可以轻松举起两个箱子。”


    大舅妈都快急疯了，一双筷子往桌上一拍，弄出了重重的声响。


    “小楹，这可是你不对了。我们把你弟带出来是希望你能带带他，也不求说你能让他像你们一样大富大贵的，但好歹也得混个人模人样的吧。你打发他去送货，那不就是故意不想帮我们家而已嘛。大舅和大舅妈不说对你有多大的恩情，但你在我们家住了六年，我们就照顾你吃照顾你喝了六年，这是事实吧？”


    “妈，你还扯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再说了，姑姑和姑丈又不是没给我们钱，在物质方面也帮我们不少。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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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也说我读书的钱还是姑姑一家给的嘛……”


    “你闭嘴！被你表姐打发去要饭还在这替他们家说话！”


    大舅妈的声响，能让隔壁包房的人都吓三跳。蔡远舟神情紧张地闭上了嘴巴。


    控制、不分是非黑白。这个家族的底色可真是一摸一样，难怪教出来的小孩也都一个模样的畏畏缩缩。


    陆柯楹真是受够了。


    “舅妈，你应该知道，很复杂的工作远舟暂时做不来。要不然你们就让他复读再考一年，上了大学的话，视野会比较不一样。如果他不想再读书了，也可以出来找工作，但是他自己也说了，他并不擅长要动脑筋的工作，而且他体力好，也喜欢运动。我帮他安排的工作只是暂时为他在这边落脚下来，南林很大，他也还年轻，自然可以慢慢找到适合自己的和自己喜欢的工作，你觉得呢？”


    “我，我。”大舅妈支吾了几声，最终选择撒泼，“反正你不能让我儿子做这种苦力活，你要实在嫌麻烦你就找个培训班或者是培训学校给他上。你们两夫妻不是都是搞品牌的嘛，那你就让他去学艺术，以后他正好能去你们那里上班。”


    “妈，你让我去搞艺术，你觉得可能吗？我根本就没有这种天赋。”


    “没有天赋你就后天努力啊！趁现在还来得及！”


    陈泽朗：“这不是天赋和努力的问题。如果远舟喜欢的话，我愿意出钱。”


    他望向蔡远舟，“远舟，你喜欢艺术和设计吗？”


    大舅妈听到“钱”字人都敞亮了，她摁着蔡远舟的头，“说喜欢啊！”


    蔡远舟挺直了个身板，倔强地看向一边，“不喜欢。”


    陆明照：“那就先干着这份工作吧，远舟还小，不读书的话先出来社会历练两年，等有了点积蓄和经验，以后自己做生意，或者再想学点什么都容易。”


    服务员像是已经看过太多餐桌上的鸿门宴，对于这种程度的舞刀舞枪早已习惯，无论筷子汤匙飞到哪里，都毫不在意，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面，又把已经吃空了的盘子取下来。


    一顿饭吃下来也是令人疲惫。


    陈泽朗在附近订了酒店，叫车给他们送回去。


    临走前今天一直很安静的陆柯杨偷偷靠近陆柯楹。


    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姐姐，我能不能去你家睡？我不想跟爸爸妈妈大舅他们一起。”


    “不行。我家里住两个女生，不方便，蔡远舟我都没让他在我家待太久。”


    “那他住哪？”


    陈泽朗也走了过来，说：“住我家。”


    “那我也要去。我跟表哥一起睡。”


    陆柯杨的眼神在陈泽朗身上扫荡，略有敌意。


    陆柯楹有种刚才喘上气又胸闷起来的感觉。


    她鉴定地拒绝：“不行。”


    卤蛋一号指着陈泽朗，用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那我就跟爸爸妈妈说他不是个好人，骗你出去开房。”


    ……


    陆柯楹，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