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朗在厨房做饭，陆柯楹在客厅发愁。


    她踱来踱去，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陈泽朗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别的女主角都是通过什么方法传达信息的？


    拿一本书当道具？把书本的页数当作是提示？


    不行，她这猫爪子的限制太大，根本翻不清楚。


    用爪子敲摩斯密码？但是她根本对摩斯密码一窍不通啊，再说了，万一被他以为她是只特务猫怎么办，她会被抓去研究吗。


    她走来走去，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脑袋上，一下没看清脚下，被不知道什么绊了一脚，摔了个底朝天。再拍拍屁股起身定睛一看，才发现地毯下面还藏着她之前乱藏乱扔的拼图块。


    她数了数，总共有3块拼图。


    她看了看拼图的大小，又看了看自己的猫爪尺寸，尝试把猫爪踩到拼图上面去。


    刚刚好。尺寸刚刚好！


    她想到办法了！


    当务之急，是把所有的拼图都找齐！


    陆柯楹爬上猫爬架，她爬到了最高的地方，在编织的猫窝里找到了之前藏的2片。


    她又冲进陈泽朗的房间，钻进衣柜，用力地扒呀扒呀扒，扒出了藏在一堆衣服底下的3片。


    现在只差最后一片。


    陆柯楹记得她还在沙发上藏了一片！


    她又跑出客厅，跳上那张“反方向”的沙发。


    她低着头，在沙发缝里侦查，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有在这里藏过一片。


    她从沙发的一端嗅着走向了另一端。


    终于在沙发尾找到了那片拼图，由于在缝里陷得太深，那块拼图只露出了一点点边角出来，陆柯楹用猫爪子去够，不料还把它往里面再推了一点。


    她想要把头挤进缝里，用嘴给它叼出来，可都快窒息了都挤不进去。


    她甚至动用了工具，跑到餐桌上去，把陈泽朗摆好的筷子叼了一根来，想说把拼图挑上来，可那枚拼图就像是扎根在那了，根本纹丝不动。


    正好陈泽朗不知道干吗去了，出了一趟门回来，陆柯楹立马小跑几步，咬着他的裤子把他拉了到沙发上，让他帮忙掏那最后一片拼图。


    “原来那些拼图都是你找出来的啊？”陈泽朗摸了摸她，“立大功了哈。”


    陆柯楹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见他伸手去够那块拼图了也就不再在意了。


    他弯着腰，两根手指卡进了沙发缝里，沙发缝很细，就算是人类灵活修长的手指，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给夹出来。


    那片拼图一重见天日，陆柯楹就激动地把它给抢了过来。


    她浑身松懈，甚至有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慨，眼角含泪，却听见陈泽朗说：“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宝贝它，那这片拼图就留给你做纪念了，我不扔了。”


    陆柯楹好心情一扫而空，呆滞在原地。


    你不扔了是什么意思？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起身跑到了茶几上，刚刚她收集好的八张拼图全都放那了。


    可是，原本堆成了一小摞的拼图，没有了踪影。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陈泽朗，陈泽朗似乎也看懂了她的绝望，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还要玩这些拼图，刚刚下去扔了一趟垃圾，就顺手把那几块拼图也给扔了。”


    哈。


    扔了是吧。


    你怎么不顺手也把我给扔了。


    白忙活了半天，陆柯楹瘫软在地，仿佛身体被抽空了力气。


    饭桌上只有陈泽朗一个人在吃饭，陆柯楹躺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块拼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咪咪，你真的不吃饭吗？”


    不吃，绝食。


    “你不舒服吗？”


    你看我舒服吗？


    “我下午带你去兽医院看一看吧。”


    一起看，我帮你挂个脑科的门诊。


    “还是说我扔了你的拼图，你还在生气？我待会陪你玩会儿游戏？”


    玩你个头！


    陆柯楹越想越气，她都几乎要成功了，偏偏陈泽朗这个颠人多此一举，把她的计划全搅泡汤！


    她对着眼前的拼图，一巴掌拍了下去。


    “1。”


    他突然报什么数啊。


    像是一阵电流闪过陆柯楹的身体，她抖了一抖。


    她坐起身来，看看那块拼图，它在她左上角的位置。


    陆柯楹突然想到，其实要凑成数字的九宫格，好像不需要凑齐九张卡片。


    一张就可以。


    让一切归零。


    她换了个位置，面对着陈泽朗，直接在那块拼图上面坐了下来。


    她指了指自己左上角的位置。


    陈泽朗有些难以置信，“那里才是1？”


    陆柯楹眼睛都亮了！但又担心只是陈泽朗误打误撞，她又指了指自己，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陈泽朗思考了一下，说：“5？”


    他懂！他真的懂！！


    陆柯楹欢呼雀跃地跳到他的怀里，对着他的脸又蹭又舔。


    打铁趁热！接下来就要动真格咯！


    陆柯楹马不停蹄地坐回到拼图上。


    陈泽朗好像也明白了，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记录着她指出来的一个个数字。


    “1”


    “3”


    “9”


    ……


    等他把11个数字号码都记录下来了之后，陆柯楹觉得自己好像创下了一个人生重举。


    她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什么使命般轻松自在。


    “这是个电话号码？”


    陆柯楹点点头。


    “咪咪，你该不会是灵猫吧？”


    陈泽朗把她抱了起来，好奇地看向她的眼睛。


    目光与目光接触的瞬间，他们的灵魂好像不再拘泥于身躯与形体，互相认出了彼此。


    他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这么看来，你长得跟她还真有点像。”


    陈泽朗觉得神奇，他心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联想到了什么，他似乎想问她点什么，但始终没有问出来。


    一切的不可思议，需要他自己去揭晓。


    他有些颤抖地点亮手机，对着纸上的数字，逐个逐个地谨慎按下，等11个数字出现在屏幕上，数字底下的小字提醒他，这是南林本地的号码时，他离自己的猜想更近一步。


    他按下了拨出键。


    陆柯楹也与他一起等待奇迹，直到电话里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怎么会，怎么会的呢。


    你是不是打错号码了？陆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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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检查了一遍他记录下来的数字，复核了好多遍，多到她都已经认不出这些数字是什么数字了。


    陈泽朗靠在餐桌的椅子上，也啼笑皆非。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她顺滑的毛发，突然开口，“那就尝试最后一次吧。”


    他给这个号码充了钱。


    再次拨出的时候，内心已经没有刚刚的紧张而激动，这通电话，他是为了失败和死心打的。


    陆柯楹已经万分疲惫，一整天下来的诸事不顺和一波三折已经让她对事态的发展失去了期待。


    可听见嘟嘟嘟响起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肌肉紧张，她坐了起来，一同与陈泽朗，等待属于他们的命运的审判。


    电话“哒”的一声，接通了。


    陆柯楹亲耳听见两年前的自己，用着一把没有睡醒的声音，说：“喂？”


    陆柯楹欣喜若狂，她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扯着喉咙大喊了十声“喵”，却一个音都没有蹦出来。


    陈泽朗像是太久没和她说话了，连自我介绍都费劲。


    “柯楹，我是陈泽朗。”


    “嗯。”她说。


    “我现在已经搬回来南林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我有些事想要跟你当面聊。”


    陆柯楹停下了抠喉咙的动作，她屏气凝神，等待着电话中的她，会给出什么答案。


    她在紧张和期待中，被两年前的自己泼了一盆冷水，“不了吧，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不要啊，不要这样。


    明明你也在等他的电话，明明你也还很喜欢她，为什么要因为虚无缥缈的自尊心说些违心话。


    陈泽朗抿了抿唇，他整个人都僵硬成了一块石头，“我想挽回。”


    “明明是你提的分手。”


    那块石头，眼睛红了起来。


    快一个月了。


    陆柯楹从来没有看到过陈泽朗把伤心表达出来。


    他总是淡淡的，情绪不好的时候自己调复，受伤的时候在心里憋着。


    陈泽朗用着极其卑微，与他形象完全相反的声音，问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陆柯楹已经知道电话对面的她会是怎么回答。


    她知道自己手持能够伤害到他的利刃，也看到了他为她敞开的心门，她不会手软和心疼，只会对准位置，更加深入三分。


    不要。


    陆柯楹不要这样的结果。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她能清楚看到透明的自己似乎正在从小礼服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赶在电话那头开口之前，陆柯楹使足了全身的力量，只为喊出三个字。


    “我爱你！”


    犹如天上的一颗星星聚能爆炸，星尘飘起又落下，一切归于平静。


    陆柯楹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支手机，她泪流满面，好像刚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


    电话里的男人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陈泽朗，我说我爱你。”


    熟悉的环境，男人熟悉的声音，陆柯楹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她突然担心，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会让陈泽朗觉得一头雾水。


    却听见他说：“你等等，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