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才叫一碗水端平!

作品:《权路无疆

    “到点了,到点了,兄弟们,蹭饭蹭饭!”


    许怀瑾咧嘴一笑,对别在衣领上的微型运动相机晃了晃手里的搪瓷缸子,大声喊道:“GO!GO!GO!”


    那条黄色的小土狗叼着个豁了口的破塑料盆,屁颠屁颠跟在他的后面。


    这条土狗是他刚来驻村的时候,从隔壁邻居家寄养的小奶狗,如今已经壮得像头小狼崽!


    “李大爷,吃了没?”


    “刘大娘,家里有事言语一声!”


    “哟,娃子要去上学了?好好读书,不然小心你爹揍你屁股!”


    “……”


    自从全体村民大会给许怀瑾恢复了名誉之后,村民们的态度明显热络起来。


    王大娘正好挎着篮子准备去菜地,一把拽住他,“娃儿,今儿必须上家吃!”


    “前儿那档子事,我就信你不是那号人!”


    前两天李福贵传自己谣言的时候,就是王大娘坚定地相信自己!


    许怀瑾心中一暖,当即爽快答应下来,“好好好!不过大娘,我可不白吃您家的饭!”


    “闲着也是闲着,家里有活儿给我派点?”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而且我不挑食,煎饼、馒头、面条……吃什么都行!”


    王大娘愣了愣,随即乐了,“你这城里来的大学生,还真干得了庄稼活?”


    “得,跟我来!先帮我把那二分地的豆橛子摘了,早饭管够!”


    随后,李解元村的村民们惊奇地发现,这个白净的村官竟然在田埂上像模像样地干起了农活!


    “这细皮嫩肉的后生,竟然经得住这日头晒?”


    “别价是装样子吧?”


    “我看悬!以前咱村也不是没来过村官,可是干了几天?还不是辞职回城里去了!”


    “瞎在背后嚼什么舌根?人家许书记不是那样的人!”


    “咱们走着瞧!”


    “……”


    村民们半信半疑。


    “张大爷,您这电视咋回事?”


    下午,许怀瑾蹲在张大爷家桌子前,手里捏着螺丝刀,三两下拆开后盖。


    老爷子急得直搓手,“前儿还好好的,今儿一打开就滋滋响,净是雪花片子!”


    许怀瑾手指在电路板上敲了敲,忽然笑了,“线头松了,小毛病!”


    他从自己包里摸出卷电工胶带,缠巴缠巴,再插上电,屏幕“唰”地亮了!


    看到电视里重新上演刘能跟赵四吵嘴,张大爷拍着大腿夸赞,“神了!小许书记不光会念书,还会修这铁疙瘩!”


    “大爷,我大学里辅修过电子,当兵时还修过电台呢!小事一桩儿!”


    许怀瑾擦着手,接过张大爷递来的粗瓷碗,呼噜噜喝着玉米糊糊,“您跟我说说,村里最近有啥新鲜事?”


    就着这碗热粥,张大爷打开了话匣子。


    从东头李家的鸡下了双黄蛋,说到西头赵家的小子在外头打工没寄钱回来,絮絮叨叨没个完。


    许怀瑾边听边问,偶尔插句嘴。


    碗里的粥见了底,村里的家长里短也记了不少!


    又过了两天,突然天降大雨。


    许怀瑾帮李大娘收完晾晒的萝卜干,披着塑料纸冒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看到旁边土坯房顶塌了个角,雨水顺着破洞往屋里灌!


    他急忙推开院门,见万大爷正缩在床角,脸色木然。


    万大爷已经七十多岁了,老伴早逝,两儿一女都不在家,独自一人过得甚是凄凉!


    “万大爷,我帮你先把屋顶漏雨的地方堵上!”


    许怀瑾吼了一声,拉过院里的梯子,手脚并用就往屋顶爬。


    雨水糊了满脸,他愣是踩着湿滑的瓦片,用塑料布和铁丝把漏雨的地方死死扎牢!


    等他浑身淌着水跳下来,万大爷颤巍巍递过毛巾,“傻孩子!你这是拿命开玩笑啊!”


    “没事万大爷,您屋里没进水就好!”


    许怀瑾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对了,我看您家秋收的玉米还堆在院里的棚子里,那棚子也漏,明儿天晴了我帮您晾晾!”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许怀瑾又来到万大爷家。


    他利索地爬上屋顶,麻利地清理朽烂的茅草,检查椽子,又跳下来找万大爷要了瓦刀,和了泥浆糊缝!


    等许怀瑾吭哧吭哧补好几处大漏,日头都快到头顶了!


    万大爷攥着许怀瑾的手直哆嗦,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了下来,“娃啊!你……你比我那亲儿子还顶用啊!”


    “大爷,我是咱村的村官!”许怀瑾抹了把脸上的汗灰,咧嘴一笑,“村官不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吗?”


    修完房子,他又帮万大爷挪出棚子里的玉米,摊在道路上晾晒。


    正干着活,村东头的孙婶哭着找上门来。


    她红着眼圈诉苦,“许书记,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今儿李老栓又往我院子里扔石头,骂我说我家宅基地占了他家地界!”


    许怀瑾皱眉,这个情况他走访时也了解一点。


    李老栓是李建军出了五服的堂叔,仗着姓李的人多势众,十年硬生生多占了孙婶家三尺地!


    他们两家因宅基地边界问题吵了快十年,成了村里有名的“死疙瘩”!


    村里调解无数次,李建军每次都和稀泥,说“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各让一步”,最后越闹越僵!


    这积年老账可不好调解啊!


    “行!婶儿,这事儿我管了!”


    许怀瑾沉吟了一会儿,“下午我就去找老栓叔说道说道!”


    “宅基地是政府量过的,有底档!


    “咱有理走遍天下,不是谁家人多谁就说了算!”


    下午许怀瑾没直接去李老栓家,而是去了镇里,通过李哲的帮助,先从镇土管所要来村里的原始宅基地测量图纸复印件!


    见孙婶拉着许怀瑾过来评理,李老栓根本不承认,叫道:“谁向他们家扔石头了?”


    “而且那地界本来就是我家的!她孙家占了十年,我早就忍够了!”


    “老栓叔,您看,这是我从镇土管所拿来的原始档案!”


    许怀瑾把图纸摊开在院里石磨上,指着清晰的红线,“上面标得清清楚楚,以老槐树为界,东边归李家,西边归孙家!”


    李老栓根本不看图纸,脖子一梗,“那树早就歪了!”


    “树歪了,但规矩不能歪!”许怀瑾掏出皮卷尺,“现在咱们就现场量量!“


    “从树根到你们两家墙根的距离,多一分少一寸都算清楚!”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村民们的注意,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


    连李建军、李福贵也都揣着手站在人群后,叼着烟看热闹!


    这些天,他们迫于李哲的压力,恢复了许怀瑾宿舍的水电,可依旧巴不得这毛头小子出洋相!


    “瞧见了吗?”许怀瑾指着皮尺说道:“老栓叔,您家这边多占了二尺八寸!”


    他站起身来,“我知道您家地方也紧巴,可这挤占邻居的地,说破天也没理啊?”


    “真要闹到镇里土管所下来丈量,开了罚单还得拆墙,您老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李老栓是个倔老头,但看着那盖着红戳的图纸,心里有点发虚!


    以前李建军来都是和稀泥,看着是劝,实则默认他占了便宜!


    可这小许村官是拿着证据来的,当着大伙的面进行丈量,说得句句在理,根本不容他反驳!


    “那……那她家以前也占过我家晒场呢!”李老栓试图翻旧账。


    “老栓叔,一码归一码!”许怀瑾立刻打断,“真有这事儿,咱也查!查清楚了该退多少退多少!”


    “但规矩就是规矩!您家这墙占了别人家的宅基地,该退就得退!”


    “您要是觉得我处理不公,咱现在就去镇上,请土管所的同志来评理!我许怀瑾陪着!”


    这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都嗡嗡议论起来。


    “小许书记这才叫处理事!”


    “不偏不向,这才叫公道!”


    “李家人多,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李老栓被架住了,他看看图纸,又看看周围村民的眼神,终于耷拉下脑袋,“行!算你小子有理!”


    “这墙……我拆!但孙家以前占我家晒场的事儿……”


    “老栓叔放心!”许怀瑾声音洪亮,“我许怀瑾在这儿,守着乡亲们把话撂这儿!”


    “村里所有的纠纷,只要查实了,都按规矩处理!”


    “不管他姓张还是姓李!该退的退,该赔的赔!绝对不会和稀泥!”


    “好!”围观的村民们猛地爆发出叫好声,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这才叫一碗水端平!”


    “小许书记调解得在理!”孙婶也捏着衣角表态,“如果查出我家真占了李家的晒场,我赔!”


    人群后面的李建军和李福贵对视了一眼,脸黑得像锅底,转身走了。


    见许怀瑾公平公正地调解了孙婶和李老栓的宅基地纠纷,村民们发现,这个年轻村官不仅敢管事,还真能办事!


    村里的上学娃打印复习资料跑十里地去镇上,又远又贵。


    他就买了打印机,连同把笔记本一起免费打印,墨没了自掏腰包买!


    张婶家鸡得了怪病,他又是上网查找资料,又是拍视频找兽医问诊,连夜灌药,硬是救回一大半!


    张婶逢人就夸,“小许书记这人是真给咱老百姓办事!比李家叔侄强多了!”


    许怀瑾的“蹭饭工作法”卓有成效!


    他帮谁家干活就在谁家吃饭,边吃边聊,家长里短,陈年旧怨,都默默记在本子上。


    李解元村的真实模样在他心里越来越清,也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