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自己来吧。”


    牧沉鱼拿起帕子，指尖擦过唇角时。


    余光瞥见那只手还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着，像只被丢下的小狗，忍不住又笑了。


    她故意将帕子往手旁边递了递：


    “帮我把帕子挂回去。”


    陆舟的手赶紧接住帕子，转身往梳妆台的挂钩上挂。


    只是动作太急，帕子边角勾到了妆盒的银链，“叮铃”一声。


    几颗珍珠滚了出来，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笨手笨脚的。”


    牧沉鱼嗔道，却弯腰捡起珍珠，一颗颗放回盒里，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像羽毛似的轻痒。


    陆舟的手僵了僵，赶紧把帕子挂好，乖乖缩回她肩头。


    “汪！陆舟，你这手快成丫环了！”黑狗趴在镜前，爪子扒拉着镜面，“擦嘴递帕子，下次是不是要给她捶腿？”


    你懂个屁，陆舟无语。


    三眼狸花猫舔了舔爪子，第三只眼眯成条缝，道：


    “这叫打入内部，懂不懂？等她彻底信任了，咱们就能天天去御膳房偷东西了。”


    “就知道吃。”


    陆舟觉得狗和猫大局观狭隘，没有多解释，注意力全在诸天镜中。


    牧沉鱼已经梳好了长发，正翻着案上的话本，忽然指着其中一页道：


    “这页折个角，我明天要看。”


    陆舟的手赶紧伸过去，指尖捏住书页边缘，小心翼翼折了个方角。


    指腹擦过纸面时，能感受到宣纸的粗糙纹理，还有她方才翻过留下的淡淡温度。


    “倒是比宫女懂事些。”


    牧沉鱼觉得这玩意很好玩，又新奇。


    陆舟的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应和。


    夜色渐深，宫女进来点了安神香，烟气袅袅，带着股清宁的味道。


    牧沉鱼合上书，往床上躺去，顺便把手放在枕头边，道：


    “你就睡这里，别到处跑。”


    陆舟的手赶紧凑过去，指尖搭在榻边的锦缎上，能感受到布料的柔软。


    帐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她半露的手腕上，像裹了层银霜，连血管的淡青色都看得清。


    陆舟觉得非常好看。


    “嗯！”牧沉鱼翻了个身，侧脸对着这只手，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浅浅的影，“你到底是什么生物啊，像是开启了灵智，但是又不像，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陆舟无语：“要是真的能说话，你又不高兴了。”


    牧沉鱼的呼吸渐渐平稳，睡得很沉。


    陆舟的手一动不动，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整张床都萦绕着她的体香。


    一夜无话。


    天快亮时，牧沉鱼翻了个身，手臂不经意搭在了陆舟的手上。


    陆舟的手僵了僵，没敢动，就那么被她压着，直到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像镀了层金。


    “唔……”


    牧沉鱼睁开眼，看到自己压着的手，脸颊微红，赶紧收了手，“抱歉，没弄疼你吧。”


    陆舟的手乖乖爬起来，搭回她肩头，摇摇头，好像在说没事。


    陆舟昨晚一晚上没睡，就看了她一晚上，这女人真是好看，百看不厌。


    “没事就好。”


    女帝戳了戳断手，然后简单洗漱一番。


    半个时辰后，寝宫。


    女将军白绮亲自前来汇报：


    “1、东方的……


    2、东南方位的……


    上面的目前没有出现很糟糕的情况，但唯独北边，最近不安宁，有人眼前见，说鬼窟出世，与地府连接，很多鬼怪从地府里面出来吃食老百姓。”


    女帝沉默，敲了敲书桌，道：“去处理了吗？”


    白绮道：“派了好几个人前往处理，结果杳无音讯，怕是出事了。”


    女帝又问：“国师呢？”


    白绮：“她联合儒道圣人，佛家首座，道家道尊的去南巢的【傲来岛】，短期内不会回来。”


    “既然【傲来岛】有他们，那我们去一趟北边看看【鬼窟】情况，我看看到底是人为的，还是真的有鬼。”


    牧沉鱼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但是北方鬼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一定有它出现的理由。


    “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牧沉鱼站起身，目光摆扫白绮，目光决绝。


    陆舟的手搭在她肩头，能感受到她目光的坚毅。


    看来这北方鬼窟，确实让她有些在意。


    牧沉鱼瞥了眼这断手，见手在戳她的肩头，嘴角勾了勾，道：


    “你也想去是吧，可以，但是到了地方不准乱跑，必须得时刻待在我身边。”


    陆舟做了一个“OK”手势。


    牧沉鱼第一次见这个手势，道：“什么意思？难道是可以的意思吗？”


    陆舟依旧：OK。


    牧沉鱼明白了，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


    皇宫外的广场上，一队玄甲骑兵已列队等候。


    牧沉鱼银发飞舞，腰悬长剑，肩上的断手格外显眼，引得士兵们频频侧目，却没人敢多问。


    女帝近日常带着这只诡异的手，早已不是秘密。


    “走。”牧沉鱼跳到仙舟上，手一挥：“出发！”


    仙舟破开白茫茫的迷雾，向大禹北边前进。


    破开迷雾的速度越来越快。


    两侧的景物从繁华城池变成荒村野岭，最后连草木都渐渐稀疏，只剩下枯黄的乱草在风中倒伏，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枯手。


    不知道飞行了多久。


    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


    百姓越来越少。


    “还有多久到？”


    牧沉鱼问道，“怎么感觉阴气越来越重。”


    “回女帝，快到了，因为我们距离【鬼窟】不远，所以阴气比较重。”


    白绮站在仙舟船头，银甲反射着惨淡的天光。


    她指尖捏了个法诀，仙舟外的护罩泛起淡金光晕，将扑面而来的阴气挡在外面。


    那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带着股腐土和血腥混合的怪味，连护罩都凝上了层白霜。


    陆舟的手搭在牧沉鱼的肩头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自然是意味到不同寻常。


    “轰隆隆——”


    仙舟穿过最后一层阴森的白雾，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城池映入眼帘。


    白绮拱手道：“禀告女帝，前方就是元启城。


    元启城是北边最大的一座城市。


    繁华程度不亚于大禹的帝都，我们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前往【鬼窟】吧？”


    “元启城距离鬼窟还有多远？”


    牧沉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