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破绽

作品:《樊笼

    天香阁一早便被东宫的侍卫团团围住,几箱账本从里面抬出来,五个满手墨汁的书生被提着衣领押走。


    “高洵唆使书生攥改账本替父粉饰罪行,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查证,现人赃并获,高洵与众书生应押送执御司候审,诸位可有异议?”一位身着锦衣的大人高声问道。


    围观的人群哪见过如此场面,太子殿下亲自派人前来,想必高家此次定是闯了天大的祸了。


    众人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还有一些人甚至直接离场。


    那位大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若此时将人交出去,杜蘅一定不会相信高家就是真凶,可他们此举也并非想让杜蘅对他们所说坚信不疑。


    周郯知道他的胜算已然不大,可宝珠一日未找到他们就一日无法定他的罪,若是趁此机会能给高应眠施压,让他认罪伏法,那此局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们抓了高洵就是想让高应眠知道,高家为了保他已是拼尽全力,高应眠爱女心切,又一直误以为是自己送去的山檀害死了周呈,为了保全女儿,他一定不会再负隅顽抗。


    安静的牢狱内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个人穿着复杂的服饰,腰间的玉石碰撞,发髻上的珠钗缠作一团,急促的脚步声一听便知道是谁。


    高应眠站起身来,贴在栏杆上往外看,黑漆漆的尽头跑出来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子。


    “芙蓉!芙蓉你怎么来了?”高应眠满眼心疼,盯着她那双被脏水打湿的鞋“这里这么黑这么脏,你来做什么?”


    “祖父。”周澄如一开口眼泪就往下掉“承云说你入狱了,我问母亲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您到底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那两个字落入高应眠的耳朵里,如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上。


    他霎时瞪大了眼睛,面露愠色“你说谁告诉你我入狱的?”


    周澄如明白他为何如此脸色,于是替承云说好话“祖父,您别这么讨厌她,您一入狱承云便立马来找母亲求助,她对您对高家都是极好的。”


    “好?”高应眠冷哼一声“好什么好?她那是巴不得我死巴不得高家落难!”


    “怎么会呢祖父?她还拿了香谱要救您呢。”


    “她拿走了香谱?”高应眠吸了一口冷气,顿时反应过来她目的何在。


    “傻芙蓉啊!”他急得来回踱步“她在骗你们!你和你母亲都被她骗了!她不可能救高家,她那都是为了骗走香谱!”


    “为什么?她骗走香谱做什么?”


    高应眠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口气,嘱咐道“叫洵儿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话,让他立马离开永都!”


    周澄如的脸色更加难看,眼泪又要夺眶而出,高应眠一见便知道这是又出了事。


    “怎么了?”他惴惴不安地开口“难道洵儿也……”


    周澄如带着哭腔“舅舅被二哥的人抓走了,说他伪造账本粉饰罪行,如今已被送来了执御司。”


    登时,高应眠脸色大白,险些跌坐在地。


    他双唇发颤,不敢置信地开口“洵儿被谁抓走了?”


    “二哥。”周澄如气得脸颊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二哥不愿意信我,我那么相信二哥,可是他却不肯信我!我怎么说都没用,他执意要送舅舅进执御司!”


    “祖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杀了大哥吗?”


    “我……我没有。”


    可如今说出这句话未免太单薄了。


    周呈的死因记载的清清楚楚,是死于银唤之毒,虽说银唤不是他送去的,可他到底也是送去了山檀,何况周呈本就患有咳疾,他送去的山檀也极可能取走周呈的性命。


    此事上他当真是无理,也真的说不清。


    “祖父说没有那我便去求杜大人再查!”周澄如说着便要离开。


    “等等!芙蓉,你别做傻事,你乖乖回去,听你母亲的话,祖父会没事的。”


    当下找谁都不管用,周郯这是要将他推出去以求自保,他也只能自救。


    “不行,不行!舅舅也出事了,天香阁都被封了,没有人能帮您了,只有我,只有我能帮忙!”


    “芙蓉!你听我说,你帮不了我,你现在回去守着你母亲,不要再来找我,祖父向你保证一定回没事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就没有杀大哥还要入狱!祖父,我不明白,那些香和香谱究竟哪里有问题?是,大哥是有咳疾,我们家也的确有山檀,可那晚的山檀怎么就一定是我们送去的?”


    高应眠低头不言。


    “还有,杀了大哥的并非只是山檀,那银唤总不是我们家的吧?为何都要推到祖父身上呢?”


    这一次高应眠怔了片刻,一个最简单的破绽摆在眼前,而他这几日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了心智,连这个道理都没想通。


    是啊,银唤之毒,银唤又不是他送去的,要论起杀头的罪来,总得有人替他担一半吧。


    可银唤又是谁送去的呢?


    高应眠站直了身子,右手扣在左手手腕上,不断地转动手腕。


    当晚的山檀是他送去的,奉贵妃娘娘之令。那个时候高家与周郯已是盟友,高贵妃为了给周郯献诚意,主动想要借庞兆之手除掉周呈,所以他才会在那晚亲自去庞兆府中送去山檀。


    他送去山檀时周呈已经到了,庞兆的一个爱妾甚是喜欢檀香,可是太子妃却特意叮嘱过府中不要熏山檀,爱妾与女儿,庞兆自然会选爱妾,所以他也算是天香阁的常客。


    为了确保庞兆会在屋内点香,高应眠特意把香点燃差一个婢女送进去,那晚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府中停留了半个时辰左右,直到那扇门再打开,庞兆面如死灰地从屋内走出来,十分冷静地叫下人去报官,他这才趁机溜了出去。


    可他始终没有看到有谁送进去了银唤。


    高应眠在小小的牢房中走了好几圈,将三年前的细节一一再现。


    庞兆报官以后,赵绰很快就到了现场,他带着一众官兵将庞兆押走,之后庞兆在狱中认罪,此案便很快了结。


    没有人提到山檀和银唤来源何处,没有人问罪于他。


    那个时候他只顾着侥幸逃过一劫,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个显而易见的破绽。


    他对庞兆十分了解,庞兆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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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为了保全女儿去杀周呈,而那位太子妃和太子恩爱有加,更不会做如此不堪之事。


    庞兆并非杀了周呈的真凶,他又为何要认罪?


    高应眠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庞兆那时已是死路一条,难道他会在走投无路之下痛下杀手?


    不,不对。若是决心要杀人,又为何不连夜逃走,要立马报官?


    他没有杀周呈,或者说他并非有心杀周呈。


    至于他为何认罪伏法甚至还要拿太子妃做文章……


    高应眠双眸一颤,脑中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是有人唆使他这么说的?


    那个人会是谁?他明知道周呈死了,还唆使庞兆认罪,他的地位恐怕不低。


    高应眠的脚步顿住,似乎窥破了一个惊天秘密。


    最想除掉周呈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庞兆,而是觊觎储君之位的周郯。


    若是周郯也搅入了庞兆案,那么赵绰才是那个知道真相的人。周郯利用他攥改证据,唆使庞兆认罪,此案便顺利地了结。


    储君一死,他就是不二人选。


    “芙蓉!”高应眠冲上前去,急切地问道“你可知道赵绰都供出了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想办法去问问沈大人,她一定知道这些,说不定也愿意跟我说。”


    “不行!她是周郯的人。”高应眠的眸子沉了几分“你去找杜蘅,把我跟你说的全部告诉他,告诉他赵绰知道真相,周郯才是真凶。”


    “好,我这就去。”


    在周澄如马不停蹄地去找杜蘅之时,城外正有一匹马车往城内赶。


    马匹是执御司的,车夫是黑衣卫,里头坐着的是沈韫和抱着女儿的钱汤。


    宝珠身上滚烫,从上马车开始就昏睡,这几日她都没怎么进食,身子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


    “就快到城内了,先前已有黑衣卫送信进去,马车一入城内便可就医,钱大人不必着急。”沈韫声音冷淡。


    “我知道我知道。”钱汤的目光一刻不离女儿的脸“多谢沈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钱某无以为报。”


    “我不要你报恩。宝珠是个好孩子,难怪钱大人和夫人对她疼爱有加。”


    “是,我的宝珠是个好孩子,自小便惹人怜爱。”


    “宝珠身子如何?”沈韫趁机问道“我见她平日里不像是经常生病的样子,此次定能顺利挺过。”


    钱汤摇了摇头,满脸忧愁“她自小就体弱多病,之前生了场大病差点没挺过来,好在她母亲在天有灵,总算把她救了回来。”


    生了场大病?


    沈韫连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病这么严重?”


    “怪病,几年前了。”


    钱汤比沈韫想象中的还要警惕,沈韫便不再多问,耐心地等待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城门已经开了,宝珠找到的消息应该会随着这辆马车入城传到周郯的耳朵里,届时他应该还会听到沈韫叛变的消息。


    沈韫已经能想象到他会发多大一通火了。不过没关系,很快钱汤就会露出马脚,周郯的天子梦就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