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暗流涌动，只要一踏入内圈，那雷电便跑出个分支劈向闯入者，比如正在逃窜的某位。


    玄度被擦边劈着两道后，索性化作原型朝雷电的正中心狂奔。


    雪白漂亮的大狐狸，粉眸流光溢彩，身披闪闪银光，摇曳着三条毛绒绒的尾巴。如果忽视身上几块略有焦黑的毛发会更好。


    狐狸眉心微蹙。


    现在这雷似乎不劈它了吗？


    有人？


    沈羲和努力想睁开眼，但灵魂的疲惫让她无法分出心无控制身体，眼皮沉重，只能勉强眯出一条缝。


    是谁？


    眼前是模模糊糊，她看不清。


    狐狸面色焦急，四肢匆忙，不顾形象。风和它背道而驰，银光如流水般逆向流淌，如雪如星如月。


    十字架上，沈羲和不成人样。湿答的发丝黏在脖子，发尾被染上鲜红。半边的血肉外翻，隐约可见白骨。


    这是沈羲和尝试使用了某种禁术的结果，以自身血肉来短暂增强灵魂韧性，但稍有不慎，魂飞魄散，不复存在。


    狐狸一停，一愣，一酸。它化作人形，双手捧着一颗心上前。


    玄度试着给沈羲和解开束缚，却无可奈何。他仰头，一眼看到紫玉，大概能想通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敢呼吸，踮起脚，小心翼翼、虔诚地将心脏捧到沈羲和的嘴角。


    九尾狐的心脏，大补。


    沈羲和的眉眼动了动。


    玄度微润的双眸期待而又紧张地盯着沈羲和的唇。


    好香……


    沈羲和模糊的意识里突然多了一道指令。


    好香，想吃。


    她没有一丁点儿的思考，完全是出于本能，本能地想要汲取更多的养分。


    沈羲和凭借感觉，本能一咬，鲜红的汁水在她的口中炸开，部分从嘴角下淌，但大部分顺着流入……灵魂里？


    嗯？好舒服……？灵魂上下得到别样的滋润和通透，这让她能够轻松几分。


    沈羲和长缓一口气，意识慢慢清醒，眉眼动了又动，皱了又皱。


    玄度黯淡的粉眸瞬间光亮。


    要醒了？


    他顿了顿，期待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他……并不想这个情况下和沈羲和见面。


    玄度四处张望有无藏身之处，但又看到双手里的心脏，努力让自己安神，粉眸又黯淡下去。


    沈羲和缓慢睁开眼，还没看清—


    一道雷直直劈下！清醒的意识再次溃散！


    她再次本能咬下。


    是的，香味还萦绕在她的嘴边。


    玄度睫毛微微颤抖着，却没有退却半分，依旧双手捧着心脏。雷电从他的身侧擦肩，半边手臂瞬间掉落在地，流下一滩鲜血。


    很痛……


    玄度努力克制着身体的战栗，剩下的一只手依旧抓着心脏放在沈羲和的嘴边。


    吃一口，喂一口，吃一口，喂一口……


    在能躲藏声形的屏障里，外面是情节，里面是螳螂点播的伤感音乐，像是在电影院前排在线观看美好画面。


    螳螂双手捂着脸颊，眼睛里似乎闪烁星星，语气荡漾，语调婉转：“噢，多么感人啊～”


    “bgm一来宿敌都能变情侣。”黑袍掐掉音乐，“现在先别闹。”


    螳螂耸了耸肩。


    她可没闹，现在都没人记得这是个被中止的恋综了！有事被中止又不妨碍她磕cp。


    她咽了咽口水。


    话说，那颗心脏光看着就是上等货，指定美味。那尾巴……


    “他跟九尾有关系吧，九尾绝对是把他藏着了。”


    “应该吧，回去我会让大喇叭查的。”黑袍摩挲着从沈羲和那取下的手环。


    它来之前让大喇叭去查沈羲和，现在又多了个玩家。


    要知道特别出色或独特的玩家，异种们或多或少都有关注。尤其是大喇叭还有个名单，时不时分享。可它从没听过玄度这个名字。


    要想把玩家藏这么好，异种的地位实力肯定不低，关键那狐狸形和尾巴一看就联系到九尾。就是不知道九尾是什么想法。


    螳螂和黑袍沉默了一会，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画面。


    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家，一个吃，一个喂，吃的不止一颗心脏。


    这比它们还像异种……


    黑袍从不会这么进食，螳螂很久不这么进食。


    螳螂轻轻叹气，无限怀念：“当初也有个人这么对我……”


    那不是被你自己给吃了。


    黑袍没有直接戳破螳螂，似乎在认真倾听螳螂诉衷肠。


    螳螂没有继续感慨，而是再度点开伤情音乐：“这画面还是有点音乐好，显得轻松些。”


    玄度不轻松，他扛不住雷电，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双脚开始慢慢化作碎片消散。但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情况，而是焦虑沈羲和还没有吃完他的心脏，这才到第三颗的一半。


    嗯，他的心脏。


    九尾断尾，死而复生。


    九尾狐，天生灵智，有九条尾巴，一条尾巴是一次生命，每一次的生命都会有一颗崭新的心脏。而这代价是它们一族的修炼极其困难，是寻常种族的若干倍。


    九尾狐一族存活得很难，它们浑身上下都是珍宝。小到皮毛可驱寒解暑，大到心脏是无价补品。无人不想得，无人不想要。


    与其说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它们摸寻出一条种族的生存之道。


    九尾狐一族的数量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就二百左右，都生活在同一山谷内。


    族长会在族内挑选出极具天赋的十只幼崽，让幼崽断尾并吞噬自己的心脏，重复五次，在修炼一段时间后进行选拔，落选的九尾狐加入到守卫队里负责日常的山谷安全。


    而被选中的三名九尾狐将断尾两次，成为大祭司的徒弟。到最后，实力最弱者接替族长的位置，实力居二者成为守卫队队长，而实力最强者则继承大祭司。


    大祭司只有一条尾巴，要担负起九尾狐一族存亡的全部责任。


    也正是当年大祭司将年幼的玄度驱逐出了山谷。


    总而言之，玄度只剩三条尾巴，但他从未吞噬自己的心脏，反倒是攒着六颗。


    玄度在一点点消散，而沈羲和在恢复，肉眼可见她白骨的地方长出新肉。她的睫毛轻轻抖动，玄度消散的部位从下至上，双腿已全然消失殆尽。


    顶上的雷团退却，露出澄澈的蓝天。明亮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身上，镀上浅浅的一层金。


    玄度的身体渐渐消散，腰腹、胸腔、脖颈、头部，到手臂，到手……


    最后，一小块的心脏滑落在地。


    沈羲和的双眼骤然睁开，星蓝的眼眸垂下，留给她的只有最后消散的指尖。


    她还没动，手套滑落，绳索开解，沈羲和屈膝落地，稳如磐石。直起身，瞬间，没有回头，反手直接握住飞来的物品。


    一秒，两秒，三秒。


    背后的阴影处突然电光爆炸！


    灰雾散去，墙壁上一个大窟窿。


    跑掉了。


    沈羲和垂眸，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掌，是里世界的手环。


    她不准备戴上，但手环却自动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微风吹。


    沈羲和捡起地上的心脏块，呼吸不由得加快。


    好香，香味笼罩全身。


    她想吃！


    像树根要汲取养分。


    ……


    攥紧的拳头，沈羲和在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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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鲜血从她的指缝间向下滴落。


    不能吃，她不能吃！


    五感敏锐，异能充沛，浑身是用不完的力量，甚至莫名对里世界摧毁和悲悯的复杂感？身体的能动性大于意识？


    她现在还算是人类吗？


    她吃了……心脏？这应该是里世界怪物会做的事吧？


    沈羲和忽然攥上自己的衣领，胸口起伏不定。


    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沈羲和不知道站了多久，眼神慢慢变得淡漠，好像感情被一点点抽离剥丝。她转身，星蓝的眼眸里少了高光，匕首出现在她的手里。


    无人能够看清她的动作。


    十字架从中间裂成两道，左右轰倒在地！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十字架上！


    黑气徐徐上升。


    沈羲和眨了眨眼，情感平淡。


    原来臭味来自这里……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世界上。


    一道、一道、又一道雷。


    十字架裂开、黑气上升、最后复原，似乎陷入了循环。


    耗费的精神力过多，沈羲和的呼明显紊乱，她听着自己的心跳。


    ［这样是没用的。］


    内心深处传来声音。


    刹那，琥珀色又重新覆盖双眸。


    ［现在倒是出来了，前面是在装死吗？］


    沈羲和的嘴角轻轻扯，含着一丝嘲讽。


    ［……］


    这就抽离了？


    难道，难道自己对她这么重要吗？！


    大树忽视嘲讽，略感欣慰。


    沈羲和轻笑。


    看吧，现在又在装死了。


    ［到最深处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又是老掉牙的话。


    沈羲和摸了摸胸口的紫玉，温润的，塞到衣领里。


    至于有关自己的事情，等她出副本了再慢慢思考。


    ［在那里，我会告诉你解决一切的办法。］


    沈羲和轻轻叹气，她真的不能理解，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就连解决办法都要藏着掩着。


    她不理睬，而是直接绕着教堂内部打转，进一步地观察各处。


    *


    虽然立马断了虚影，但雷电带来的冲击让螳螂新娘还没回过神，空洞的眼神直愣地看着前方。


    久久，她才缓缓道：“我没法想象这孩子的未来会强到哪个地步。”


    “会死。”窥天客正襟危坐，自己和自己下棋。


    “你这话说的谁能不死一样，活短活长的区别罢了。”


    螳螂新娘站起，看了两眼棋局，这盘棋算是正式开始了。


    她拍拍身：“我去把后事处理了。”


    “已经查完九尾了。”窥天客并没有怎么被影响到，自然一切断虚影便询问了大喇叭。


    螳螂新娘有点感到奇怪：“九尾？九尾怎么了吗？”


    窥天客对螳螂新娘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


    “你还记得玄度吗？”


    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螳螂新娘觉得名字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就像无数擦肩而过的生命过客。


    她笑眯眯的面容一闪而过的僵硬，窥天客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再结合上下句，肯定有关系。


    “我不记得玄度是跟九尾有关系，对吗？”


    窥天客执棋不定：“大概率。”


    跟大喇叭一样，不记得玄度，但明明那双粉眸在场的都印象深刻。都忘了……怪不得这么有记忆点的玩家无异种提起。


    “这样啊。”螳螂新娘想了想，“你要去她那一趟吗？”


    窥天客点头：“她的邀请已经来了。”


    螳螂新娘嘴角含笑：“替我向她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