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属于我的骑士
作品:《模拟星铁,病弱少女只想活着》 能量风暴的余烬在空气中飘散,如同垂死的萤火。
破碎的空间碎片缓缓沉降,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衬得中央那片狼藉更加触目惊心。
于安静静地躺着,托帕的外套下,那具布满暗金裂纹的身体如同最易碎的瓷器,每一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起伏,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托帕跪在她身边,泪水无声滑落,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外套的边缘,仿佛怕一丝震动就会让那裂纹蔓延开来。
卡芙卡在萨姆的支撑下,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的血迹刺目。
她紫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于安,疲惫的眼底翻涌着复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银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虚拟屏幕上的数据流虽然稳定在极其危险的临界点,但至少不再恶化。
萨姆沉默地收回稳定扬,幽蓝的核心光芒黯淡了许多。
刃依旧如同磐石,支离剑虽已归鞘,但那冰冷的、拒绝一切靠近的杀意,依旧弥漫在空气中,尤其针对着不远处那个身影。
镜流。
她依旧跪在那里,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凝固了。
赤红的瞳孔彻底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虚空,又像是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扬无法挽回的“弑师”。
泪水早已干涸,在冰冷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浅痕。
巨大的痛苦、滔天的罪孽感和此刻彻底被排除在外的、锥心刺骨的无力感,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啃噬着她的灵魂。
她看着托帕小心守护的姿态,看着卡芙卡疲惫却依旧掌控全局的眼神,看着萨姆沉默的守护,看着刃那隔绝一切的冰冷……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闯入者,一个……带来毁灭的不祥之物。
师父……被她亲手杀死过一次。
现在,又因她鲁莽的“守护”和自私的占有欲,再次濒临彻底毁灭。
她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有什么资格触碰那片布满裂纹的琉璃?
每一次靠近,每一次试图守护,带来的都是更深重的伤害。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带着彻底绝望的自嘲从镜流干裂的唇间溢出。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傀儡。
她没有再看于安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都是对那具破碎身体的又一次伤害。
她转过身,破碎的披风拖曳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染着尘土和零星的海棠花瓣,一步一步,朝着庭院边缘那片尚未完全消散的、由她灵魂铸就的领域光芒走去。
她要离开。
远离师父。
远离这个……被她污染的地方。
她唯一能做的“守护”,就是消失。
“站住!”
托帕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和后怕的火焰,声音因为之前的嘶喊而沙哑,却带着强烈的质问。
“你要去哪里?你差点害死她!”
镜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
她的背影孤绝而萧索,带着一种心死的沉寂。
刃的支离剑无声地出鞘一寸,冰冷的杀意骤然锁定了镜流。
卡芙卡轻轻抬手,阻止了刃的动作,但紫色的眼眸也沉静地注视着镜流离去的背影,没有挽留,只有冷静的评估。
就在镜流的脚尖即将触碰到那片领域光芒的涟漪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震颤,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庭院中央,托帕盖在于安身上的外套之下,那布满裂纹的躯体,心脏的位置,极其微弱地亮起一点青色的光芒。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那是“青溟玉佩”的共鸣!是契约的回应!是灵魂深处,被强行压制却从未熄灭的羁绊之火!
与此同时,镜流怀中贴身珍藏的那枚“青溟玉佩”碎片,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跨越了生死的界限,穿透了肉体的桎梏,直接撞入了镜流那一片死寂的意识海中。
不是声音,不是画面,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情绪洪流:
不要走!
那意念中蕴含着深沉的疲惫、无尽的痛苦,却更有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挽留,一种无法割舍的牵绊。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稻草,如同寒夜里渴求的最后一点温暖。
它清晰地指向镜流,带着于安此刻所能凝聚的全部意志。
镜流猛地僵住。
如同被无形的雷霆击中,即将踏入领域光芒的脚步骤然停滞在半空。
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空洞的赤瞳死死盯向庭院中央——那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青色光点。
“师……父……?”
一个破碎得不成调的音节从她喉咙里挤出。
托帕也感觉到了怀中于安身体的细微变化,那点微弱的青光让她心脏狂跳。
卡芙卡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无形的丝线再次绷紧,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异变。
于安的意识在系统的纯白空间中剧烈挣扎。
沉眠的指令如同沉重的锁链拖拽着她,但镜流那绝望的离去背影,那心如死灰的决绝,如同最锋利的针,刺破了保护性的麻木。
她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背负着这样的罪孽和绝望消失在黑暗中。
那会彻底毁了她!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共鸣……源自契约信物‘青溟玉佩’(碎片)……】
【……权限临时解锁!意识投射许可(极微弱级)!倒计时:10…9…8…】
没有时间了!
于安在纯白空间中,用尽所有残存的意志,将那份挽留、那份需要、那份承诺的呼唤,狠狠灌注到那点玉佩的共鸣之中。
镜流踉跄着向前一步,又一步。
她无视了托帕警惕的目光,无视了刃冰冷的杀意,她的眼中只剩下那点微弱的青光。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巨大的恐惧和微弱的希冀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害怕靠近会让师父再次受到伤害,却又无法抗拒那灵魂深处传来的、师父的挽留。
她最终在离于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再靠近。
她单膝跪地,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外套下那点微光,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
托帕紧张地看向卡芙卡。
卡芙卡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止,紫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于安和镜流之间那无形的联系。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就在系统倒计时即将归零的刹那——
那点微弱的青光猛地闪烁了一下!
一道极其纤细、几乎透明的、由纯粹意念构成的“线”,从于安心脏位置的光点延伸而出,如同跨越了物理的界限,轻轻触碰到了镜流胸前滚烫的玉佩碎片。
瞬间,镜流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混沌的微光中。
没有具体的景象,只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那是师父的气息,是青溟剑首的气息。
是无数次将她从噩梦中唤醒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在这片混沌微光中,一个身影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虚弱、疲惫,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和……不容拒绝的温柔。
于安的意识站在镜流面前,白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身上全然没有金色的裂痕,完美的如同一件艺术品。
看着近在咫尺的于安,镜流的脚步缓慢向前,伸手想要触碰她唯一的依靠。
但最终,她收回了手,脚步虚浮,不断的向后退去 。
于安看到了,看到了镜流眼底的依赖、懊悔、以及深深的克制。
眼看镜流越退越远,她毫不犹豫的抓住了镜流的手腕 ,强势的将镜流拉了回来。
“是你将我变成这副样子的,你现在……是打算逃避吗?”
镜流没想到以往抗拒她的于安,会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于安手上光滑柔软的触感让静流不禁一愣。
听到于安的询问她才缓过神来连忙否认。
“不是!我只是……害怕再一次伤害到你。”
“如果没有我……你不会遭此灾厄。”
镜流摇着头,声音中带着哽咽。
“我……不配做你的徒弟,更不配再待在……你的身边。”
镜流说完眼神暗淡了下去,之前强势的气质全部消失,整个人有着化不开的萎靡。
不知道为什么,于安觉得这副模样的镜流格外的讨喜,像一只因为做错事情而不敢面对主人的萨摩耶。
她嘴角不自觉缓缓扬起了笑容。
“可做错了事应该要弥补,而不是逃避呀~”
“你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体很脆弱,而觊觎我的人不在少数。”
“你愿意……在这期间保护我,做独属于我一个人的……骑士吗? ”
“就当……弥补你的过失了,怎么样?”
“我需要你。”
镜流缓缓抬起了头,眼中不再是从前那样阴冷的占有与毁灭。
“好~”
镜流的声线由于兴奋而带有丝丝颤抖,泪珠一点点的从眼睛里滑落。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她洋溢着明媚的微笑。
于安缓缓走向镜流,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抹去。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之前的镜流,可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呢。”
“你说对吧 ,好徒弟~”
镜流愣住了,一种巨大的欣喜如脱缰的野马在她的心房里乱撞 。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流向。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自己……终于被师父认可了。
“师父,我……”
镜流还没说完,一根白皙的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让她的话语无法继续。
“时间不多了哦,要来抱一下吗?”
听到于安的提议,镜流立刻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她将头埋进于安的脖颈,没有占有欲强势,只有一个徒弟对师父深深的依赖。
此时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镜流,而不是被赋予“活下去”这个命令的人偶。
“你不是说我没教你如何去爱吗?”
“等我醒来,我会好好教你~”
于安在镜流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让她的脸上浮现了几抹红晕。
意念消散。
那点微弱的青光彻底熄灭。
于安的身体再无任何异动,彻底陷入了系统强制维持的深度沉眠。
镜流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肩膀剧烈地耸动。
那呜咽声充满了痛苦、狂喜、难以置信和无尽的悲伤。
托帕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卡芙卡微微眯起了眼睛,缠绕在指尖的无形丝线悄然收回。
她明白了。
这是超越了肉体的、灵魂层面的短暂连接。
她看着跪在地上,身体因剧烈情绪波动而颤抖的镜流,又看了看沉眠中如同易碎艺术品般的于安,轻轻叹了口气。
刃的杀意缓缓收敛,他重新抱起支离剑,靠回墙边,阴影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撇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萨姆沉默地调整了一下姿态,将引擎的嗡鸣压到最低。
银狼烦躁地关掉了虚拟屏幕,嘀咕了一句。
“搞什么灵魂通话……流量费很贵的好吗……”
镜流颤抖着抬起头。
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堪,但那双赤红的瞳孔里,却重新燃起了光。
不再是空洞的绝望,不再是疯狂的执念,而是一种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沉重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师父没有抛弃她!
师父需要她!
师父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意志,是让她留下,让她守护。
让她成为独属于师父的……骑士
她缓缓站起身。
身体依旧虚弱,步伐却不再踉跄。
她走到于安身边,在托帕警惕的目光和卡芙卡审视的眼神中,再次单膝跪地。
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僵硬,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庄重的仪式感。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深深凝视着沉睡中、布满裂纹的于安。
然后,她解下了腰间那柄流霜剑——这柄曾斩断师徒情缘、染满师父鲜血的剑。
她将剑横放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冰冷的剑身映照着她同样冰冷却无比坚定的脸庞。
没有华丽的誓言,没有激昂的宣告。
在死寂的庭院中,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镜流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说道:
“遵命,师父。”
“镜流在此。”
“您的剑……永远为您守护。”
“直至……最后。”
她微微俯身,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流霜剑柄上。
如同骑士在圣物前立下永恒的誓言。
卡芙卡看着这一幕,墨镜后的眼眸微微闪动,最终归于一片深邃的平静。
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了然。
“看来……我们多了一位麻烦的骑士了。”
托帕看着镜流那虔诚守护的姿态,又看看沉眠的于安,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更紧地握住了盖在于安身上的外套一角。
庭院里,只剩下空间碎片飘落的细微声响,以及一个破碎的骑士守护着易碎珍宝的、沉重而坚定的寂静。